□張繼
春天的思念
□張繼
轉(zhuǎn)眼春天來了,溫暖的陽光。透過窗玻璃照在書桌上,暖融融的。屋檐上的雪水已開始“叮叮、咚咚”地滴落,像奏響一首春天的樂曲,清脆悅耳。春風輕輕搖動路邊白楊的樹梢,留下綠意點點,我不由思念起連隊的劉革姐姐。
那年春天,我剛高中畢業(yè),就被分配到團場最遠的二十三連參加工作。那天我們來到連隊,一個叫王老憨的包產(chǎn)組長拍拍我的肩膀,高興地說:“小伙子,歡迎你加入我們的承包小組。”說著遞給我一把鐵鍬和一雙膠筒(雨鞋),安排我和一個叫劉革的同事白天給麥地澆水。
我不認識劉革,起先還以為是個男的。可等她站在我跟前時,著實讓我眼前一亮,原來是一個個子和我一般高,看上去很豐滿、面色紅潤的姑娘。她正打量著我,眼光大膽,直率,讓我不敢和她對視。王組長介紹完,轉(zhuǎn)身就走了。
“很高興認識你,我叫劉革。”女孩大方地伸出手自我介紹道。我慌忙中竟伸出了左手,尷尬極了。她捂住嘴笑了。說了聲:“你真逗!”
“那咱們就走吧!麥地很遠哦,你有自行車嗎?”她問。
“沒有,走路不行嗎?”我不好意思地說。
“那不行!七八公里的路呢,等你走到地里,都半中午了還能干什么活呀。算了,我還是騎自行車帶上你去吧!”她笑著說。
她騎著自行車在林間的小路上疾駛,我坐在后座上。她騎車的樣子很美,火紅的頭巾在春風中飄動著,是那么的耀眼,又是那么的迷人,像一團火在林中跳躍著。小路彎彎曲曲穿行于林間,她的車技很好,拐彎處從不減速。真是輕車熟路、駕馭自如,讓我佩服不已。
麥地里,王組長簡單地給我們交代一下地里的進水情況,就去前面看水渠了。
“你澆過水嗎?”劉革輕聲問我。我說沒有。
“那就先跟著我學學怎么澆水吧!”她輕松地對我說。然后解下紅頭巾,露出了長長的秀發(fā)和圓圓的臉蛋。
“其實也不難,開始要學會了看地形,先選好地里的高處,在毛渠里打一個擋水壩,沿著麥壟壓好進水口,水會自然順著麥壟流進地里。你只要用心看很快就能學會。”她耐心地說著,又微微一笑,臉上一對淺淺的小酒窩漾了出來,煞是好看!
整個上午,我們跑遍麥地里的三道毛渠。在她的指揮下,把所有的擋水壩和進水口都收拾好了。我已經(jīng)累得滿頭大汗,手上也打起幾個血泡。終于,她也停下手里的鐵鍬直起腰,抹了一把額頭的汗,長出了一口氣說:“行了!咱們可以暫時休息了。”
我們坐在渠邊的干草上,等中午送飯的來。我由衷地贊道:“你一個女孩子,可干起活來,比我這個小伙子還厲害!”她輕輕一笑說:“我是從小在連隊干農(nóng)活長大的,可能是鍛煉出來吧!”“噢,那你沒上過學嗎?”我好奇地問。
“初中畢業(yè)了,沒再上了。正好那年父親去世了,母親又有病,家里、地里的活都需要人去干。沒辦法,我就不念書了。我想,自己已經(jīng)長大了,應該挑起家里的重擔。”說到這里,她的眼里充滿了堅強。
沒想到,我第一天上班就遇上劉革,她不但教我澆水,還讓我懂得了什么叫堅強。其實她只比我大幾歲。幾個月下來,我和她已經(jīng)很熟悉了。閑暇時,我們坐在地頭閑聊,聽她說,以前她確實有個弟弟,因得了一場大病,沒有及時救治夭折了。說到這里,她眼里已噙滿了淚水。
“姐,讓我做你弟弟吧!”我安慰她道。
“我早把你看作弟弟啦!”說著她站起身給我戴好了草帽。
那一年我跟著劉革姐姐,學會了澆水、點種、定苗、鋤草、打藥等等農(nóng)活,
第二年春天來得特別早,連隊的春播也提前開始了。又是一個多月起早貪黑地在地里忙碌,我的臉都被春風吹得黑黝黝,人也明顯瘦了。那天,劉革姐姐見了我,在家里專門給我煮了雞蛋面條。她把面搟得特別薄,切得很細,碗里特意加了兩個荷包蛋。看著我吃飽了,她才滿意地笑著收拾碗筷去了。
是啊!那些艱苦的連隊生活,多虧有劉革這樣的好姐姐照顧,我才挺了過來。有時,我在連隊干農(nóng)活累得不行,想打退堂鼓了,想起她一個女孩子都如此堅強,我一個小伙子又何嘗不行呢,就鼓起勇氣堅持著繼續(xù)干了下去。
又一個春天來了,我將要離開這個工作了兩年的連隊。路邊柳樹的枝頭已經(jīng)發(fā)滿了綠芽,小鳥在枝頭歡快地吟唱著春天的歌。田野上一片片的麥地綠油油的,生機勃勃。
劉革姐姐來給我送行,她的眼里流露出濃濃的不舍,我們并肩默默地向前走著誰也沒說話。
“明年麥苗返青的時候,你能回來看姐姐嗎??她忽然轉(zhuǎn)頭問我。
“能,一定能的!”我信誓旦旦地說。
“那就等春天來了我們再相見吧!”她高興地說。
如今,我離開連隊許多年了。春天來了,又該去看姐姐了。姐姐,你在連隊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