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 冀
糧畫女兒
◎秦 冀
陶山新意綠無處,春風悠韻覓公主。心隨身往入勝地,糧畫女兒出五谷。
三月的早晨,天剛蒙蒙亮。汽車在密不透風濃霧中馳行,說是霧,其實也分不清是霧是霾。此時,沒有了風的騷擾,道路兩旁的樹木仿佛被霧或是霾擊中了要害,一下子低調了許多。前行的路被霧霾堵得嚴嚴實實,汽車猶如蝸牛般負重前行,仿佛一不小心駛入進去,便會掉進萬丈懸崖般讓人提心吊膽。
此行的目的地館陶,我是第一次去,但心里早已經不再陌生,大學時期的同學,散文學會的朋友和工作上的良師,都讓這個城市瞬間有了情感的溫度。
女兒情節是深深地植根于靈魂的,連大腦都成了附屬品。無疑這是一次思想與行動的不可調和的矛盾,也是一種現實與理想的毫無底線的糾結。這種糾結一直在蜇伏冬眠著,由不得任何情感的風吹草動和渲染誘惑。
人至館陶,身心便一下子跌入了散文的氛圍里,仿佛從一個世界走進了另一個世界,在不知不覺間完成了一個完美的穿越。陽春三月,隨著散文學會采風團入住館陶,歡迎晚宴、會議交流、表彰頒獎、觀摩參觀、文藝聯歡,心情一方面被大自然美麗的春色所陶醉,一方面也沉浸在醇香濃厚的散文氛圍里,心情仿佛中了大自然的毒,又感染上了散文風的邪,不由分說地一個猛子扎了進去,靈魂便被撕扯碎片,徹底解放了被思想禁錮的情感。
從陶山傾泄下來的新綠充滿了女性的味道,這種味道有歷史遺存的,也有街頭巷議的,也不缺少學者們無中生有且有待考證核實的。公主湖的故事、金屋藏嬌的傳說、館陶公主的典故、黃花故臺的由來,司馬相如的《長門賦》、李白的《妾薄命》以及李益的《宮怨》等,這些歷史事件和典故傳說都讓陶山因于女性而被賦予了撲朔迷離的情感色彩。三月的館陶,風從陶山吹來,裹挾著文化的故事和傳說,連空氣中都彌漫著“公主”的味道。館陶是個充滿女性色彩的文化之城和神秘之城。頓時感覺到館陶是一座被女性傳說故事所演繹堆砌起來的城市,甚至于這種婉約浪漫又悲情幽怨的情感和味道充斥漫延在空中,又在不經意之間悄然浸潤入人的經絡肺腑。毫無疑問的是,這種女性色彩莫名其妙地點燃了我心中蜇伏已久的女兒情節。
不知道什么原因,也不知道被什么莫名其妙的東西趨使,心中突然有一個奇怪的想法。我想有一個女兒,這件事我可以篤定不疑,自始至終這樣認為。我想有一個女兒,這簡直就是挑戰不可能中的不可能。雖然絞盡腦汁費盡周折,但最終結果仍然是事倍而無功。
走進館陶時,先前的“公主”味道也逐漸清晰圓潤起來,也將這種女兒情感膨脹到了極致。
初到一處,總有一種情結讓你印象頗深又揮之不去,正如館陶與公主的某種關聯。“公主”一詞起源于春秋戰國時期,通常指帝王和諸侯的女兒。天子嫁女于諸侯,必使諸侯同姓者主之,故謂之公主。館陶歷史上共封了四位館陶公主,第一位館陶公主漢文帝的女兒叫劉嫖。第二位館陶公主叫劉施施,是漢宣帝劉詢的長女,嫁給了宰相于定國之子御史大夫于永。第三位館陶公主叫劉紅福,是漢光武帝劉秀的第三女。第四位館陶公主是唐高祖李淵的女兒。館陶公主湖內首先看到的就是以劉嫖為主的四位公主的石像,她們翩翩起舞的身姿仿佛能讓我們看見她們當初的風采,關于公主們的傳說也讓人們浮想聯翩流連忘返。四位公主的雕像栩栩如生,舞動的衣袖飛揚交織在一起,將人們的思想從歷史拖進了現實,我似乎要找尋著什么。來到公主湖公園,走在記載著館陶悠久歷史的“時光隧道”小路上,映入眼簾的是四個正在翩翩起舞的公主雕像,她們一個個面帶微笑舒袖長舞。繞過雕像,眼前一片開闊,多變的公主湖呈現在人們面前。微風徐徐吹來,拂過平靜的湖面,有規則地攪起一道道波紋,像一個少女在晨曦中含情脈脈的梳理著飄逸的秀發,實在是讓人心里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異樣和萌動。
好像有什么莫名的東西吸引了我。湖中心的公主島仿佛另外一個世界,好像是從湖中央生生地長出來的一塊土地。也許是飽受了湖水的滋潤,島上的植物郁郁蔥蔥,一陣微風吹過,湖水輕柔地拍打著試圖沖上公主島,像是在騷擾又像是在挑逗。公主島保持著沉穩與淡定,島上的植物卻經不起風的誘惑,枝葉亂顫個不停。湖水的拍打和島上枝葉的隨風起伏,更加襯托了公主島的堅守與執著。我漫無目的的行走在湖畔,思想卻已經登上了公主島,身體也潛意識地躁動起來。
突然間,我好像看見了什么。恍惚之中,公主的影像若隱若現地呈現在眼前,似夢非夢,亦真亦假——公主湖連同公主島就是一個諾大的氣場,我就處于這個氣場的中央,一呼一吸都在被公主的氣息感染著、影響著。我刻意偽裝著自己,裝著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故做鎮定,但前后左右就如同被簇擁的嚴嚴實實。此時,自己要是化身成一棵樹苗,哪怕是一株野草,也要將根深深地扎在島上,一陣風吹過也能融入公主的氣息。
離開了公主島,來到了糧畫小鎮,心情一下子發生了蛻變。位于小鎮一個大廳內的是現場制作糧畫的工作間,四位妙齡少女身著傳統的服裝正在全神貫注地制作著糧畫。如織的游人絲毫沒有影響到她們的專注和認真,仿佛置身于無人之境,每一粒糧食都是她們眼中諾大的世界和天地。難道這就是公主湖四位公主的現實化身嗎?是,或又不是,我一時郁悶糾結起來。
原來,我已經找到了什么。是她,原來是她。恍惚之中,在我的面前打開了一幅圖畫。
這是一個糧畫小鎮簡易的宣傳畫,糧畫小天使――秦嘉效。宣傳畫放在展廳不起眼的角落里,小天使天真的笑著,胖乎乎的小臉,亮閃閃的一雙大眼睛,一張肉嘟嘟的粉紅小嘴兒欲言又止,對視著來往的人們,讓每個人心底那種油然而生的喜愛和憐憫之情瞬間爆棚。小天使眼神里流露出的童真和小臉上洋溢的笑容是直達我的心扉的,仿佛一下子把你的心靈洞穿,將你的心結打開,將你的心境平鋪到鄉愁的盡頭,就像老家灶房里的炊煙,一個眼神便徹底被融化,一口呼吸便會找尋不到自我,迷失了東西南北的方向。
心靈和身體已經完全割裂開來,公主的情緒乘虛而入,內心深處對女兒的渴望漫延開來,先前突兀在湖中內的公主島躍動起了,一點點地漲滿了整個湖面,四個公主掙脫了時空的束縛,個個翩翩起舞,婀娜飛天。最漂亮的那個公主朝我而來,由遠及近,由虛幻入迷離,由無比憧憬到自我陶醉。
小天使從畫面中走下來,慢慢地朝我走來,走來,愈走愈近。“爸爸、爸爸”,“哦,女兒去哪里了,爸爸找了你好久了,以為你走丟了,永遠找不到了你了呢,呵呵”“爸爸,女兒怎么會走丟呢,一直在,一直在呢!”“這才是爸爸的好女兒呢”“快過來,快過來,讓爸爸抱抱,快讓爸爸抱抱我的好女兒!”
直到聽到同行的朋友在招呼我離開,才猛然間回過神來,竟然不由自主地笑出聲來。
眼前的這個天真活潑的小女孩是不是館陶公主的化身呢?肯定是,又肯定不會是。同行的人大都已經離開,唯獨我被一種看不見的力量牽引著,身心仿佛被凝固在原處,時空已經停滯,一股鄉愁彌漫開來,久久不能散去。
我想有一個女兒,這件事我可以篤定不疑,自始至終這樣認為,無法改變,歷久彌新。
突然,一陣歌聲傳來,“陶山新意綠無處,春風悠韻覓公主。心隨身往入勝地,糧畫女兒出五谷。”一幅似曾相識的畫面映入眼簾,恍惚又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