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繪宇
四川大學錦江學院,四川 成都 6208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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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我國罪責刑相適應原則的內涵、現狀與出路
陳繪宇
四川大學錦江學院,四川 成都 620860
罪責刑相適應原則是我國立法司法文明化、現代化的體現,是我國立法司法不可或缺的一環。本文從傳統與現代的角度入手,對罪責刑相適應原則的內涵做一定的詮釋。
罪責刑相適應原則;問題;對策
罪責刑相適應原則是構成我國司法立法的十分重要的一點。從歷史的角度來講,罪責刑原則并不是從法律建立一開始就有的,而是在人類文明不斷完善與發展的進程中產生的。
無論是從我國還是從西方社會的角度來看,在古代都有同態復仇的做法。許多思想家先后提出了罪行均衡原則和刑罰個別化原則,即刑罰必須與行為人所實施行為的社會危害性相適應,造成多大的惡害就得受多重的刑罰[1]。例如老年人與正常的成年人的犯罪相比,他們的人身危險性是不同的,不可一概而論。就以上兩個觀點來說,不管哪一方的觀點都有失偏頗。片面強調行為的危險性,只會導致刑法適用的僵硬;而只看重行為人的人身危險性卻忽略其社會危害性將會不利于人權保障和我國的社會穩定。
我國則融合了這兩方的觀點,取其精華,去其糟粕,將其合并為罪責刑相適應原則并列為刑罰總則的三大原則之一。這樣既避免了前者可能會導致的機械對立適用的僵硬性,又給法官一定的裁量權,使其具有靈活性與原則性的統一。
(一)我國罪責刑相適應原則的涵義
我國刑法理論是通過對犯罪本質特征的描述來揭示犯罪的本質,即犯罪是嚴重危害社會、違反刑事法律規范而應受刑罰處罰的行為[2]。所謂罪責刑,罪即行為人所犯下的危害性的行為,刑即是法律所賦予的該行為人所要承擔的刑罰。而罪責刑中的“責”則是連接“罪”與“刑”的一條不可或缺的橋梁。由于罪是決定刑的輕重有無的前提而又不是唯一的前提,就要需要責把罪與刑兩者協調統一起來,既要達到反應行為的社會危害性的要求,又要體現出行為人的人身危險性。我國刑法理論中的罪責刑相適應原則即行為人所得的刑罰和承擔的刑事責任應與其所犯罪行相適應,其基本要求通常表述為重罪重罰、輕罪輕罰、無罪不罰、罰當其罪、罪責刑相當[3]。由此可以得出結論,即決定該行為人刑罰輕重或有無主要是從犯罪行為與刑事責任兩個因素來作為參照。
(二)罪責刑相適應原則的功利性理解
按照字面上的理解,行為人所受的責與刑,與其所犯的罪是相等的,即行為人的社會危害性與其所承擔的刑事責任相適應。然而實際上這種大多數人所認為的通俗的理解與罪責刑相適應原則的應有之義卻有著些許的出入。從大范圍的案件上來看,行為人所承擔的刑罰都要大于其行為危害性或是刑事責任。而這通常被理解為功利主義的體現。
所謂罪責刑相適應原則的功利性理解,即行為人的“刑”要大于其“罪”,是通過加大對行為人的處罰,將其犯罪成本提高而對犯罪有了更進一步的打擊效果。更是為了防止行為人社會危害性的發展與擴散,為了遏制其對其他社會主體做出不良的影響與模范作用。
例如中國的打擊貪污受賄行動,在新刑法修訂以前,受賄貪污者只需自首并且上交贓款就可以免除處罰。這對于打擊犯罪活動以及預防行為人再次實施犯罪都沒有任何的助力作用。而在97刑法頒布之后,不僅出現了一系列的針對貪污受賄的具體措施,加大了處罰力度,更是細化了法定、酌定情節,賦予司法機關一定的裁量權,對于打擊和遏制貪污受賄都起到了很大作用。
假設行為人的社會危害性低,若單純的根據其危害行為定罪并給予其相應的刑罰,那么等量的是其刑罰也會很低,這就在一定程度上縱容行為人的二次犯罪,甚至會給周圍的社會獨立體造成一定的負面誤導,對整個社會造成更大的危害。基于此,罪責刑相適應原則的功利主義的運用實際上對于打擊二次犯罪以及阻止犯罪傳播都起到了積極作用。
(三)等量報應和重刑主義
罪責刑相適應原則不等于等量報應和重刑主義。等量報應同字面上理解,即行為人實施多大的危害,觸犯多少刑條,就受多少的刑罰。這是一種從人性的角度出發很合理的理想化狀態,也普遍為資產階級啟蒙時期的人們所接受。然而根據上文所講,此種狀態也有其弊端,基于打擊犯罪及特殊預防的目的,等量報應的應用范圍極少。在打擊犯罪及特殊預防的基礎上,罪責刑相適應原則的功利性需要是不可或缺的,而這并不意味著罪責刑的天平要傾向另一個極端,即重刑主義。在某些時期,我國確實對某些罪的刑罰過重,其程度已經超過了客觀限度,即超過了功利主義的需要與特殊預防的目的。由此產生的很大一個負面影響即為人們為了在同等處罰下出于報復社會或是單純為了“樂”的心理而盡最大的努力去造成破壞,這也就與重刑主義的原有目的背道而馳。
而許多事例中可以看出,重刑主義或是等量報應對于遏制和打擊犯罪并沒有預期中的效果。上文中的貪賄罪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新刑法中對于貪賄罪設置了死刑,而在死刑設置之后貪賄罪的犯罪率并沒有下降,因為真正決定行為人犯罪決心的是刑罰的必然性而不是刑罰的輕重程度。即當某種危害性行為鉆了法律的空子或是法律尚未將其定罪時,行為人實施此種行為的幾率會加大。所以無論如何,功利主義從根本上與重刑主義是不同的。
(四)寬嚴相濟刑事政策
寬嚴相濟刑事政策在我國的運用最早可以追溯到西周時期,當時強調禮刑并治,在對待不同類型的對象如老人、幼兒或殘疾人犯罪時定罪都展現了不同的態度,體現了寬嚴相濟的精神。
我國的寬嚴相濟精神并不只是存于古代。在新中國成立后,在受到階級斗爭左傾思想的影響下,為打擊國民黨殘余勢力,中國政府提出了“懲辦與寬大相結合”政策且將其寫入舊刑法。十一屆三中全會后,考慮到當時中國的狀態,社會問題層出不窮導致整體治安情況下降,基于特定時期的需要,中央又提出了“嚴打”政策。21世紀,我國各個方面發展漸漸步入佳境,中央根據國情又提出了“寬嚴相濟”的刑事政策并一直沿用至今。
寬嚴相濟是符合人性的也是符合我國政策的合理模式。不同于“懲辦與寬大相結合”,后者中“懲辦”與“寬大”的關系并不是五五分。而寬嚴相濟則適用于時代的個個方方面面,對不同的案例有著不同的適用性。不能說孰優孰劣,這些政策都是在社會的不同發展階段根據當時的社會實情所制定的,而寬嚴相濟則是在前述政策的基礎上總結經驗不斷發展完善來的。
(一)立法上的不適應
由于功利主義性質的罪責刑相適應原則的運用,導致法定刑中也有些許不妥當的地方。所謂功利主義,就是法定刑要大于行為人的罪和責,提高其犯罪成本,更有效地打擊犯罪[4]。目前我國對于某些罪行的定性并不統一,有的也不是很具體,導致各地區法院裁量幅度不一,自由裁量的彈性較大,許多犯罪人罪責刑不相適應。例如貪賄罪,由于我國立法上對于該罪的裁量條款過于粗糙,造成的漏洞,這不僅是對犯罪人的無理縱容,更容易造成司法的腐敗,也是對法律精神的褻瀆。
(二)法條之間不相適應
除上述的一些罪行法定刑裁量幅度過大外,法條與法條之間也有沖突的地方。例如我國法律規定,非法組織賣血罪最高可判5年,強迫他人賣血的最高可以將其定刑10年,且都有相應的一定量的罰金作為處罰。但法條后面卻又規定,造成傷害后果的,適用故意傷害罪的法定刑。這就在裁量時造成一定不可避免的沖突了。若是非法賣血罪的話,最高判5年,但若是造成他人輕傷的話,則最高只能判3年且不需要交罰金。同樣的,如果是強迫他人賣血,最高法定刑為10年,但若是犯罪分子故意將被害人傷害為輕傷,那么就最高只能判3年且也不用交罰金。如此一來,此種矛盾極易造成犯罪分子為了得到從輕處罰,鉆法律的空子,在實施以上兩種罪后,又故意造成被害人輕傷。這與罪責刑相適應原則嚴重不符。
(三)相似或相同案件之間罪責刑不相適應
由于認知者對于案件本身的了解有限,同一罪行,犯罪情節相似或相同的案件,在不同地方的法院所得到的裁決都會有所不同,量刑過重、過輕的行為都會發生。不同法官對于同一案件會有截然不同的看法與裁量,即便同一法官,對于同一罪行或相似案件的看法也會不一樣。
而決定法定刑的裁量程度的另一重要因素便是整個國家當時所處的狀態。基于國家政策的需要,對于同一罪行的裁量在不同時期也會有所不同。例如美國在911事件之后,嚴打恐怖分子活動,平時通常會被判無期徒刑的案例許多都被判了死刑。雖然這種做法是出于國家的狀態考慮,為了打擊恐怖活動而需要的,是一種出于好的目的而行使的必要手段,然而這種手段從根本上破壞了罪責刑之間的平衡。
(一)立法階段
在立法階段,應從法律的根本精神出發,將社會危害性作為參照,制定詳細的罪與刑相對應且彼此之間不沖突的法條。為了打擊犯罪以及預防犯罪負面影響的傳播,立法者應讓潛在的犯罪人意識到犯罪的代價遠超過其能帶來的主觀上的快感,此種要求就需有一定的功利主義的運用,即刑大于罪。同時這種運用不可超過理性的范圍造成刑極大的大于罪,變成了重刑主義。
(二)司法階段
作為主觀要件,應根據犯罪人的態度處以相應的懲罰,如故意大于過失,而自首等情節的行為人可以在一定范圍內從輕處罰。
在法條競合的情況下,同一行為有兩個法條對其有效,根據特殊法優先于一般法的原則,按照特殊法處罰;在刑法對于某罪的規定內容不合理或是理解有出入時,應根據法律為該罪行規定的法定刑確定構成要件的內容。
加強審判組織的獨立性。我國審判現狀面臨的一大問題是,對于一個案件作出裁決的并不是一直處理這個案件的法官,而是不一直經手案件甚至法律專業知識還不全面地審判委員會。有的案件內容有關政府任職人員的犯罪,最后的判決由政府決定,有的案件甚至還要公檢法三機關協商決定。應提高審判組織的獨立性水平,在案件審理時不受行政機關、社會組織和輿論的干涉。
(三)執法階段
根據罪責刑相適應原則,應把行為人的改造情況作為參照,調整實際使用的刑罰,而出于預防行為人重新的犯罪的目的,對該行為人刑罰的調整主要由其人身危險性的大小所決定。對于態度良好并積極改造自身的行為人,應根據其實際狀況調整刑罰,以達到罪責刑的均衡。
(四)法律之外
法律也有其無法觸及或是照顧不到位的地方,不可能對所有的案例都作出百分百公正的裁決。對于程序合法然而事實上結果看起來不合理的案子,只能給受害人予以相應的補償。這并不是法律的不公所得的錯誤,而是為了適用法律所不可避免的,國家也只有盡最大力量去補償受害人,以此來保持罪責刑相適應原則的根本之精神。
[1]王秀芳.罪責刑相適應原則之蘊涵[J].山西省政法管理干部學報(法學研究),2005,3,18(1):13.
[2]陳忠林主編.刑法(總論)[M].北京:人民大學出版社,2003.68.
[3]高銘暄主編.刑法學[M].北京:北京政法大學出版社,1999.40.
[4]趙秉志.論罪責刑相適應原則[J].鄭州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1999,9,32(5):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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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95-4379-(2017)21-0102-02
陳繪宇(1996-),女,江蘇蘇州人,四川大學錦江學院,英語專業本科在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