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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東財經大學人文與傳播學院, 廣州 510320]
角色錯位與人性異化——讀畢飛宇《雨天的棉花糖》
⊙許 峰
[廣東財經大學人文與傳播學院, 廣州 510320]
個體的命運和生存困境一直是畢飛宇小說關注的焦點,在《雨天的棉花糖》中,畢飛宇通過對“性別角色錯位”“社會角色錯位”與“公眾文化心理錯位”多重矛盾沖突的分析和對主人公紅豆命運的展現,從本體論層面上探討人性的異化,折射出個體生命的生存困境。
錯位 異化 命名 無名
畢飛宇是“新生代”作家群中的代表作家,他的小說大致可以分為兩大類。一類是以《孤島》《楚水》《敘事》《祖宗》《是誰在深夜說話》等為代表的歷史寓言類小說。在這類作品中,畢飛宇通過虛擬歷史事件,對歷史進行顛覆、拆解與重構,制造出一個又一個虛幻的歷史頹敗寓言,在假定性的歷史框架中,對生命進行形而上的思考。在歷史寓言之外,畢飛宇還有另外一類致力于描摹現實中的破碎狀態、剖析現代人生存困境的寫實類小說,《雨天的棉花糖》《哺乳期的女人》《青衣》就是這方面的杰作。它們從歷史寓言回歸到現實層面,在探尋人性的異化過程中,呈現出強烈的藝術張力。這類小說在畢飛宇的創作中占據了相當重要的地位。《雨天的棉花糖》(《青年文學》1994年第9期)就是這方面的杰作。它在多重的對立沖突中,探尋了角色的錯位和人性的異化,折射出個體生命的生存困境。
《雨天的棉花糖》通過倒敘和插敘,講述了主人公紅豆—— 一個本來希望做女孩、喜歡拉二胡的解放軍男戰士,因為被俘并因在戰場上受驚,歸來后又飽受家人以及旁人的歧視,以致精神失常,最終走向毀滅的悲慘故事。
紅豆從小就是一個“愛臉紅、愛忸怩的假丫頭片子”“紅豆曾為此苦悶。但紅豆的苦悶絕對不是男孩的驕傲受到了傷害的那種;恰恰相反,紅豆非常希望做一個干凈的女孩,安安穩穩嬌嬌羞羞地長成姑娘”,這可以稱為“性別角色”的錯位。正因如此,紅豆在青春期遭到同伴的戲弄。紅豆喜歡并且擅長拉二胡,成為藝術家本來是一條理想的道路。但紅豆的父親——一位殘疾的戰斗英雄希望“龍門出虎子”,于是紅豆不得不穿上軍裝,走向硝煙彌漫的戰場,“社會角色”發生錯位。在戰場上紅豆并不需要去沖鋒陷陣,只是一直隨連隊躲藏在坑道里面“待命”。然而無休止的“待命”所構成的焦慮與恐怖在紅豆心靈上的折磨比尸橫遍野、血流成河的戰爭場面更為恐懼,更令人感到窒息,后者反而能激發起人的英雄氣概。在坑道中被蟒蛇纏繞而受驚再加上精神上長期受死亡威脅,導致紅豆日后的精神失常。不過,無論是“性別角色錯位”,還是“社會角色錯位”,其對紅豆的殺傷力都還遠不及“公眾文化心理錯位”那么強烈。正因已異化的“公眾文化心理”,這一預設的、先入為主的“視角”作祟,紅豆才顯得那么離經叛道,格格不入。
父親之所以會強迫紅豆參軍,并在兒子被俘獲釋后不僅不為兒子的死里逃生感到慶幸,反而感到自己的自尊受到嚴重傷害,懷疑紅豆不是他生的,從根本上說,都是源于社會上流行的價值判斷和心理定式。長期以來在世人觀念中,軍人的形象不僅被神圣化,而且已經符號化,軍人就應該是錚錚鐵骨、視死如歸,已經從有血有肉、有七情六欲的凡人,抽象成高大全式的完人。紅豆的父親作為戰斗英雄,威名遠播,在他的觀念中理所當然是“老子英雄兒好漢”,但兒子偏偏成了俘虜,這無疑是父親所不可容忍的。然而,俘虜畢竟不等同于叛徒。紅豆雖然被俘,即使不能受到禮遇,但起碼應該得到社會的諒解和寬容,允許紅豆們正常存在。然而,由于傳統心理定式作怪,就連紅豆的母親也說:“豆子,媽看你活著,心像是用刀穿了,比聽你去了時還疼。”好像情愿紅豆真的在戰爭中死去。一個死的、虛空的“英雄”“烈士”的稱謂竟然比活人的生命更重要!?這不能不說是人性的悲哀,而且這種觀念居然還來自血肉至親的媽媽!不僅如此,國人的國民劣根性還剝奪了紅豆作為“人”的尊嚴。在顧太太這類看客的眼中,紅豆的不幸遭遇變成她們到處打聽、津津樂道的談資,被俘=當漢奸=做叛徒,而且“這還用誰說。這個道理誰不懂。中國人都懂”。戰爭是無比殘酷的,從二排長的命令——“不能射擊老鼠,也不能射擊蟒蛇。千萬不要殺生。除了殺人。”可以想象戰爭的慘烈程度以及對人心靈所造成的創傷。紅豆一再請求:“不要和我談打仗。”可是,飽食終日、無所事事的富婆曹美琴反復追問紅豆:“打仗好不好玩?你打死過外國人沒有?”她認為“打仗肯定和電影上一樣”。她與紅豆發生關系,不是因為愛情,而是想利用紅豆這個上過戰場的軍人的男性功能,滿足自己的感官刺激,打發百無聊賴的時光。戰爭在紅豆眼中是無比殘酷不堪回首的,在曹美琴們的世俗眼光中卻成為一種刺激的享受,一種難得的樂趣!兩者之間構成強烈的反差。更可怕的是,扭曲的文化心理形成的輿論重壓導致紅豆形成對自己作為“漢奸”“叛徒”這些莫須有的罪名自我認同的自卑情結,“他說他不配吃家里的飯”。人言可畏,《祝福》中的祥林嫂默認自己是個不潔的女人,希望通過捐門檻可以彌補自己所犯下的在眾人眼中所謂“失貞”的罪孽,恢復參加“祝福”的權利;紅豆也要把作為“叛徒”的紅豆殺死,以為“殺掉他我就可以回家了”。如同祥林嫂因為被迫再嫁而喪失了“祝福”的權利,紅豆因為被俘而被視為“漢奸”“叛徒”,最終被逼上絕路。在紅豆身上,分明可以看到公眾文化心理的異化以及它對人靈魂無情的摧殘。
如果我不能做/我想做的事情/那么我的工作就是/不做我不想做的/事情/這不是同一回事/但這是我能做的最好的/事情……
——尼基·喬萬里《雨里的棉花糖》
個人的性情喜好和生活道路,在開放、文明的現代社會中,紅豆本應完全擁有自我選擇的權利,即使他所做出的選擇并不偉大與崇高,但只要不會對旁人、對社會造成妨礙,旁人便無權說三道四。事實上,盡管紅豆的性格中缺乏陽剛之氣,但在作家筆下,無論生理還是心理,自始至終紅豆仍是一個正常、健康的生命個體。他對戰爭殘酷性的恐懼,是每個人,即使是軍人,都會產生的正常心理。就連二排長這個坑道里的最高指揮官,面對坑道中成群結隊的蟒蛇,也發出“我怕,我也怕!”的哀號。紅豆之所以不被容忍,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他有一個“英雄”的父親。是父親迫使紅豆放下心愛的二胡,穿上軍裝;紅豆歸來后,也是父親對“戰俘”“叛徒”這一稱謂的不依不饒,給紅豆本已受重創的心靈再添加沉重的壓力。父親有權選擇和決定他自己的價值觀念和生活道路,但無權決定紅豆的生活道路。父親表面上看很疼愛紅豆,但這種疼愛無比的自私。與其說是愛紅豆,不如說父親愛的是自己作為軍人、作為戰爭英雄的名聲;他在意的不是兒子的死活、幸福,而是旁人對他的評價。父親活著,不是給自己看的,而是給旁人看的。出于父親自己的一己之私,出于公眾的思維定式,紅豆身上逐漸被貼上各式各樣的標簽,被社會強行安放在各色早已預設好的角色位置:因為你是男性,所以你就應該頂天立地、堅強如鋼,要喜歡手槍,不能喜歡二胡;因為你的父親是戰爭中的英雄,所以你必須也要參軍,在戰爭中也要成為英雄;因為你曾經被俘,所以你以后就永遠擺脫不了“漢奸”“叛徒”的惡名……“英雄”“烈士”“漢奸”“叛徒”……這些各式各樣、針鋒相對的角色稱謂,卻先后落在同一個主體——紅豆的頭上;它們都是社會對個體的命名,但社會對個人各種充滿矛盾的命名都不符合紅豆自我選擇的意愿,在社會所提供的各種角色中,紅豆始終沒能找到適合他自己的角色。一方面是社會不斷地對紅豆進行命名,另一方面卻是紅豆內心的無名。作為一個獨立存在的個體,紅豆自己的位置在哪里?個體希望無名,希望成為他自己,但社會又給個體命名,消滅個體的無名;而且在社會不斷地為個體命名的同時,個體從中又永遠找不到符合自己內心需要的命名。個體難以擁有自己理想中的可能性;理想一旦落入現實中,就要向現實妥協。畢飛宇就曾這樣感嘆:“每一個人都渴望實現自己,然而,我看得最多的恰恰是心想事不成。我不知道我們的生活在哪兒出了問題,它似乎總是和你的意愿擰著來。”《青衣》中筱燕秋的命運如此,《雨天的棉花糖》中紅豆的命運同樣也如此。在《青衣》中,一方面不遺余力地刻畫筱燕秋為青衣藝術赴湯蹈火也在所不惜的執著精神;另一方面又寫出筱燕秋的不合時宜,回天乏術……筱燕秋的悲劇既是性格悲劇又是命運悲劇,在相互矛盾中作品顯示出巨大的張力。而在《雨天的棉花糖》中,紅豆別無所求,一心只想拉他的二胡,但卻身不由己,始終無法按自己的意愿行事,并最終走向毀滅。《雨天的棉花糖》通過紅豆的命運從哲學本體論上對個體的生存困境進行了嚴肅的思考。
此刻有誰在世上某處哭,無緣無故在世上哭,在哭我。/此刻有誰夜間在某處笑,無緣無故在夜間笑,在笑我。/此刻有誰在世上某處走,無緣無故在世上走,走向我。/此刻有誰在世上某處死,無緣無故在世上死,望著我。
小說的最后以奧地利象征派詩人萊納·瑪里亞·里爾克的哲理詩《嚴重的時刻》結尾,通過“我”這一個體存在,暗示著紅豆的命運,并非只是某一個體的命運,而是整個人類的命運,我即你,我的生死榮辱即你的生死榮辱,你我都在重復相同的命運,因為誰都想成為自己,但無論是誰都無法擺脫社會的命名與制約,都難以完全成為理想中的自我。《嚴重的時刻》從哲學層面大大加深了紅豆悲劇命運的普遍性。
如果說,畢飛宇在《孤島》《楚水》《敘事》《祖宗》《是誰在深夜說話》等歷史寓言類的小說創作中,所做的努力主要是發掘通常意義上的“歷史”背后所隱藏的真相,試圖在對“歷史”的抽象化追問中實現對“歷史”的重新闡釋;那么《雨天的棉花糖》則是以現代人生存困境為剖析的對象,塑造了紅豆這樣一個“被侮辱和被損害”的人物形象。從他的遭遇入手,畢飛宇通過敘述錯綜復雜的矛盾沖突,探尋現代人生存心理和人性的異化,在本體論層面上對人類的生存困境實現了形而上的深度思考。
[1]畢飛宇.雨天的棉花糖[J].青年文學,1994(9).
[2]畢飛宇.沿途的秘密[M].北京:昆侖出版社,2002.
作 者:許峰,博士,廣東財經大學人文與傳播學院講師,主要從事都市文學與創意寫作的研究。
編 輯:張晴 E-mail:zqmz0601@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