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陶（外一首）

◎樵夫

黑陶（外一首）

◎樵夫

一定源于黃河，源于黃河養育的中原

一定源于肥沃，源于生長和祭奠

一定源于泥土，源于地上或者地下的生命

一定源于地名，源于古老與年輕的館陶

從黃土里掏出紅膠泥，從紅膠泥掏出千年的

黑

一定要黑過夜晚，黑過死亡，黑過一切黑色

的事物

黑，只有極至，才會把生命交還給泥土，把

生長交還給刀耕火種

把歡樂交還給村落和煙火，把豐收交還給小

麥和稻谷

還有什么能讓黑站在陽光下，被人欣賞

還有什么能讓黑像陽光一樣，明亮

還有什么能讓黑給一塊土地命名

還有什么能讓黑變成一種技藝，淵遠流長

從泥土里拾起陶片、記憶和歌謠

拾起遠去的黃河和濤聲

黑，被重新塑造之后，便有了水的韻致，火

的熱情

植入地下的，除了祖先、亡者，還有黑小麥

搬到地上的，除了香火、廟宇，還有黑陶

糧畫小鎮

我熟悉糧食，甚至熟悉每一粒米

口感、質地和味道

熟悉它們的生長，熟悉比肩站立在田野上快樂的樣子

我熟悉生長糧食的田野、山崗、河流

熟悉那些勞作的人，古銅色的脊背

熟悉陽光的照耀，米一天天接近陽光的顏色

我熟悉場院、村舍、小院，熟悉暮色中相互的問候

熟悉那些把日子過成一種風俗的人

放下飯筷之后，又用糧食描繪田野、山崗和河流

我熟悉那些握過鋤頭、扶過犁杖的手

正把自己塑進每一粒米，把苦難留在身后

把美好，分給糧食，用糧食堆積出向往

一個小鎮不再浪費一粒米的微小

就像不再浪費一個農人的價值

溫飽之后，一粒米終于有了自己的色彩和夢想

當糧食從煙火出發，攜手走進畫框

小鎮就超越了千百年來，祖宗留下來的

“民以食為天”的大義與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