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戰期間桂文燦著述刊行記

馮先思

桂文燦（1823-1884），字子白，號昊庭，又作皓庭，廣東南?？h人。桂氏先世居幽燕，后遷至浙江慈溪。清初，其曾祖桂應和始家粵省南海。祖鴻，誥贈朝議大夫江蘇常州府知府。父士杞，由征士郎候選州判，累封至中憲大夫江南淮海河防兵備道。子白行三，少有大志，尚氣節，好經濟，不沾沾舉子業。弱冠治經，講求宏通，不屑屑于饾饤獺祭之學。道光二十六年（1846），問學于嶺南通儒陳澧（1810-1882）。同治元年（1862）獻《南海桂氏經學叢書》六十四卷，得旨留覽。諭旨云：“所呈各種，考證箋注均尚詳明，《群經補證》一編，于近儒惠棟、戴震、段玉裁、王念孫諸經說多所糾正，薈萃眾家，確有依據，具見潛心研究之功?！惫鹞臓N遂以“潛心”名其集。后補湖北鄖縣知縣，卒于任?！肚迨犯濉?、《清史列傳》、清宣統三年（1911）修《續修南?？h志》有傳。

桂文燦著述多達50多種，200多卷，惜多散佚。謝瑩《桂文燦生平交游及其著述》據《續修南?？h志》及桂氏家傳等材料，羅列其著述50多種，[1]然今傳世者僅20多種。[2]其中以《南海桂氏經學叢書》之名行世的有：《易大義補》一卷、《禹貢川澤考》二卷、《毛詩釋地》六卷、《鄭氏詩箋禮注異義考》一卷、《周禮今釋》六卷、《孝經集解》一卷、《孟子趙注考證》一卷、《弟子職解詁》一卷、《潛心堂集》一卷，計9種、20卷。而《南海桂氏經學叢書》所附目錄中之《箴膏肓評》一卷、《起廢疾評》一卷、《發墨守評》一卷、《論語皇疏考證》十卷、《孝經集證》四卷、《群經補證》六卷、《潛心堂集》十二卷等7種、35卷有目無書。其中《弟子職解詁》一卷，乃同治十年（1871）桂文燦客居金陵時所作，其他14種、63卷當即桂氏同治元年（1862）獻書的主體。

《南海桂氏經學叢書》從咸豐七年（1857）開雕，但是僅成《易大義補》、《鄭氏詩箋禮注異義考》兩種。桂文燦去世后，才又陸續刊成7種。其中《孟子趙注考證》光緒十九年（1893）臘月刊成，光緒二十二年九月刊成《毛詩釋地》、《禹貢川澤考》兩種，開雕《周禮今釋》、《孝經集解》兩種。而《潛心堂集》最終僅刊成一卷，此叢書便告終結。其有目無書的7種、35卷，民國間又陸續出版8種。近幾年《廣州大典》又影印現在存世的桂文燦幾種稿鈔本、刻本，桂文燦的著述大體已經影印出版。

民國時期，桂文燦著述主要由郭則沄、王欣夫、桂坫刊行。其中郭則沄以北京古學院名義刊行《經學博采錄》十二卷、《周官證古》二卷等兩種。王欣夫與趙詒琛合編的“八年叢編”中，收入《孟子趙注考證》一卷、《論語皇疏考證》十卷、《經學博采錄》六卷等三種。桂坫所刊除《禹貢川澤考》之外，還有兩種以私立廣東國民大學名義出版，包括《毛詩釋地》六卷、《說文部首句讀》一卷等兩種。其中除《孟子趙注考證》、《毛詩釋地》、《禹貢川澤考》兩種收入《南海桂氏經學叢書》之外，余四種皆據桂氏稿本印行。

郭則沄（1882-1946），字蟄云，號嘯麓。祖籍福建侯官，生于浙江臺州。清光緒二十九年（1903）進士，授庶吉士、武英殿協修，官至浙江溫處道、署理浙江提學使；入民國，曾任國務院秘書長。著有《龍顧山房全集》35卷、《十朝詩乘》24卷、《清詞玉屑》12卷、《洞靈小志》8卷、《紅樓真夢》、《紅樓真夢傳奇》等數十種。1937年，郭則沄等人成立古學院，以整理、出版中國古典學術著作，傳授中國古典學問為主要活動宗旨，集合了一批古典學問深湛的晚清遺老遺少，以北海團城為主要活動場所，刊行《敬躋堂叢書》、《敬躋堂經解》等著述。

其中《經學博采錄》十二卷為《敬躋堂叢書》第二種，刊刻牌記署“壬午冬刊成古學院藏板”。壬午即1942年，則此年冬末已入1943年。郭則沄序云：“道、咸間士崇實學，始復有通漢、宋之郵者，番禺陳蘭浦先生其著者也。南海桂氏子白，為先生入室弟子，實踵承令緒，津導學海，著書滿家。然北方學子獲睹其書者殊罕，余竊憾焉。比與先生孫公?共事古學院，承出其先著《東塾雜俎》手稿，既斠訂付梓，適吾友黃君君緯藏有桂氏遺著多種，皆未刊之稿，《經學博采錄》在焉?！桠n竟，亟舉付剞劂，以餉后學。會吳縣王君欣夫主輯《辛已叢編》，采及是書，先印成見寄。竊幸衰晚寂寥，乃有銅山洛鐘之應。及取以互斠，則茲編條舉增于《叢編》本者凡二十有一。其卷二自首至末皆彼本所無。余雖并見，而茲之所載，時復增詳，疑此為最后寫定者。其同訛脫互異，則就兩本衡較，擇其善者從之，而后授手民刊正焉。”[3]此書與王欣夫所編本卷次不同，所收內容亦略有差異，詳情俱載王曉驪、柳向春點?！督泴W博采錄》附錄一、三。[4]

郭則沄自言桂氏此書稿得自其友黃君緯（一作黃君偉）。據馬佳立、柳向春《王大隆致郭則沄函箋釋》[5]一文考證，黃君緯即黃襄成，是晚清名宦黃彭年的孫子、黃國煊的兒子?？箲鸷笤沃醒脬y行天津分行副理。1940年加人北京延秋詞社，與郭則沄為詞友。藏書甚富。

北平古學院刊《經學博采錄》（收入《敬躋堂叢書》）書板今存中國書店，近年仍見刷印發售?！独m修四庫全書》第179冊經部群經總義類所收之本即據這一版本影印。此外，《廣州大典》第九十八冊收入中國國家科學圖書館藏鈔本《經學博采錄》十一卷、《周禮通釋》六卷。

《周官證古》二卷為《敬躋堂叢書》第六種?？膛朴浭稹肮镂炊驴娌毓艑W院”。癸未即1943年，則此年冬末已入1944年。書前有姜忠奎序云：“是書原名《周禮通釋》，凡六卷。南海桂子白先生文燦著。條舉群書，以明《周禮》之有本意甚善也。惟以一文分證數事，稍病其復。且與《通釋》體例不協。壬午秋，古學院得先生遺稿數種，是書在焉。忠奎承命校理，不揣弇陋，輒并其所舉數事，而以一文證之，約為二卷，更題曰《周官證古》。其亦不悖先生之本恉歟。先生憚究群經，著書凡三十余種，為卷百九十余。強仕而后騖于吏治，少作多未及理而遽卒于官，殆不僅此稿然也?！盵6]

姜忠奎（1897-1945），字叔明，號韡齋，又號星爛。山東榮成人。1918年畢業北京大學中國文學系。師從柯劭忞先生治經學。歷任河南中州大學、北京大學、山東大學、北平師范大學教授。1945年突遭日軍一四二〇部隊三谷隊曹長中川逮捕，后遇害。著述已刊行者有《說文轉注考》《說文聲轉表》《六書述義》《大學孟荀參契》《中庸道德參契》《儒學》《荀子性善證》《緯史論微》《韡齋鐵筆》等，另著《國學史綱》《經說類鈔》《詩古義》《大戴禮記訓纂》《論語類編》《說文小箋》《金文圖識禮征》《荀子注釋》《緯學》《韡齋文集》《韡齋詩集》《梅花詩集》《韡齋學記》，稿之存佚不可問。姜先生哲嗣厚粵撰《雨露春暉》一文，述其生平事跡甚悉。[7]

王欣夫（1901-1966），名大隆，字欣夫，以字行，號補安、補庵，室名學禮齋、抱蜀廬、蛾術軒等，蘇州人。王氏早年師從天放樓主人金松岑、復禮老人曹元弼學習，曾任教圣約翰大學，新中國成立后為復旦大學中文系教授。著有《文獻學講義》《蛾術軒篋存善本書錄》等書。趙詒琛（1869-1941），字學南。江蘇昆山人。其藏書以清人稿抄本為特色，惜多毀于戰火。刻有《峭帆樓叢書》《又滿樓叢書》《對樹書屋叢刻》。1934-1941年，曾與王欣夫合編“八年叢編”，以刊布名家未刊稿本或罕見刻本為旨趣，以出版當年的干支命名，前后共刊行前賢文獻92種。

其中《孟子趙注考證》一卷收入《丙子叢編》（1936）。此書原有清光緒十九年（1893）臘月刊本，收入《南海桂氏經學叢書》?！独m修四庫全書》第159冊經部四書類、《清經解四編》第十二冊、《廣州大典》第十五輯第27冊，皆據當年刊本影印。《丙子叢編》本據清光緒十九年刊本以鉛印方式重刊。王欣夫跋此書云：“（桂文燦）博學通經，不持漢宋門戶。與番禺陳澧并稱嶺表通儒。著述甚富，匯為《桂氏經學叢書》。同治元年（1862），寫進于朝，惜未盡刊行。此書雖已付刊，而傳本仍罕，且多脫誤。”[8]上海書店編《叢書集成續編》第十五冊收入此書，據《丙子叢編》本影印。此外，另有中國科學院國家科學圖書館藏清鈔本，《廣州大典》第九十八冊據以影印。

《論語皇疏考證》十卷收入《庚辰叢編》（1940）。此書見于《南海桂氏經學叢書》目錄，然有目無書。王欣夫鈔得故宮所藏桂氏進呈本，此書方刊行流布。王欣夫《蛾術軒篋存善本書錄》跋此書云：“皓亭肄業學海堂，課題有《皇侃論語義疏跋》，與鄒伯奇、章鳳翰等各有所作，載《學海堂文三集》。后復研讀，以為軼事舊聞，多資考訂，文字同，多可遵從。且征引遺說至數十家，博采兼收，網羅富有。洵何氏之功臣，而后學之津梁。于是證其所長，考其所短，平心以求其是，不敢存墨守之見，擴而成此考證十卷。……皓亭能別白是非，申證舊說，亦皇氏之功臣已。余從故宮圖書館傳鈔清末進呈本，印入《庚辰叢編》?！盵9]王欣夫鈔本今存復旦大學圖書館（索書號：3554）。上海書店編《叢書集成續編》第十三冊、《清經解四編》第十一冊、《無求備齋論語集成》皆收入此書，據《庚辰叢編》本影印。此外，廣東省立中山圖書館藏此書鈔稿本二卷，系南海徐信符南州書樓舊藏，書前有徐氏跋語一則，與《庚辰叢編》本略有不同，《廣州大典》第二十三輯經部四書類（總第143冊）據以影印。復旦大學圖書館藏此書殘本一部，存四卷（索書號：3750）。

《經學博采錄》六卷，收入《辛巳叢編》（1941）。此書見于《南海桂氏經學叢書》目錄，然有目無書。王欣夫從桂文燦次子桂坫處鈔得副本，此書方刊行流布。王欣夫跋此書云“右《經學博采錄》六卷，桂文燦撰。今哲嗣南屏先生坫自香港寄示此稿，凡十二卷。原本紙敝墨渝，傳鈔又多脫訛。謹校除復重，條次先后，重定為六卷。案，先生撰《經學叢書》于同治元年進呈于朝，此書據卞寶第光緒十一年（1885）奏請宣付史館折，蓋為晚歲續著者，故尚未寫定。”[10]王欣夫《學禮齋日記》民國29年（1940）10月9日云：“晴。重陽佳節，寂處寡歡，世事玄黃，杞憂不已。學南轉來香港桂南屏（坫）函，皓亭先生之嗣也，附《南海桂氏經學叢書》目，并言如有可采，當鈔出寄來，即作覆，乞鈔《經學博采錄》、《潛心堂集》二種，并贈以《叢編》單本五種。”同年11月8日云：“晴，寒甚。閱《經學博采錄》，可比《漢學師承記》，佳書也。惜倉卒傳抄，脫訛累累，校正匪易，全書十二卷，其第十一卷僅‘凌曉樓’一則，余皆重見，且人名先后，亦頗雜亂，蓋隨得隨書，未及編定者，必重為編次?？?，始可付印。”民國30年6月26日云：“整理《經學博采錄》，略以科名次其先后，其無考者以卒年次之，原十二卷擬并為六卷?！盵11]由此可見，王欣夫所得桂坫鈔本，乃趙詒琛從中斡旋所得。而所得之稿雖云十二卷，實只有十一卷的內容，與中國科學院國家科學圖書館所藏十一卷本近似。上海書店編《叢書集成續編》第十七冊、《清代筆記小說》第二十八冊、《筆記小說大觀》十四編第九冊、1969年香港龍門書店出版的《清代史料筆記匯編》第二冊所收《經學博采錄》皆據《辛巳叢編》本影印。

抗戰勝利后，桂文燦次子桂坫曾在廣州刊行桂文燦著述三種，實際其中兩種為私立廣東國民大學出版。私立廣東國民大學創辦于1925年9月，中國國民黨中央執委陳其瑗為創校校長，時任廣東國民政府財政廳長。嗣后吳鼎新繼任，設文學院、法學院、商學院、工學院等院系。校址初設在廣州東山，后增辟荔枝灣校區。抗戰期間學校輾轉開平、韶關、香港等地。幸有海外華僑鼎力贊助，此校得以發展壯大。1951年，私立國民大學并入華南聯合大學，1952年全國院系調整，華南聯合大學中原私立國民大學的院系分別轉入華南師范大學、中山大學。廣東國民大學所刊兩書之后皆附桂坫跋語。

桂坫（1867-1958）字南屏，廣東南海人。文燦次子。早年入讀廣雅書院和學海堂。光緒十七年（1891）舉人，二十年恩科進士，改翰林院庶吉士。光緒二十一年散館，欽定一等第三名，授檢討。二十五年，派充國史館協修。二十八年七月，充國史館纂修官；九月，署國史館總纂。官至浙江候補道，署嚴州府知府。[12]1915年任廣東通志館總纂。著《晉磚宋瓦室類稿》《科學韻語》《說文簡易釋例》等書。1938年10月廣州淪陷，桂坫避居香港。1941年12月，香港亦為日軍所據。桂坫所藏桂文燦手稿多付劫灰，幸有部分過錄本流傳于世。1944年王欣夫致郭則沄信中說：“去年《辛巳叢編》印成，托修綆堂代為分發，尊處想早取到。晤君九先生，知《經學博采錄》一種，古學院已據別本付梓。對?！秴簿帯繁?，溢出一卷， 自是足本可貴。惟敝處所據為皓亭先生哲嗣南屏先生所藏手稿，弟整理時見復出一卷，故徑行刪去，想即缺一卷而誤重出者。香港之變，桂氏手稿均燼，幸弟先抄得數種，以《群經補證》為最精。”[13]

抗戰勝利后，桂坫在廣州又印行桂氏著作三種。第一種為《禹貢川澤考》二卷，1946年利華印務局鉛字排印本（地址沙基東中橫街弍號）。書內封署“丙戌二月重印”，即1946年。《廣東文獻綜錄》著錄華南師范大學藏石印本，署1886年，并不確切。[14]首先，此書為利華印務局鉛印出版，并非石印。其次，《禹貢川澤考》有三個印本，其中有確切刊行年代的有兩種，其一為清光緒十三年（1887）廣州十八甫森寶閣排印本，這是第一個印本。其一為光緒二十二年丙申（1896）九月，桂坫刊《經學叢書》本《禹貢川澤考》。既然利華印務局書內封署“丙戌二月重印”，那就一定是在1887年之后，符合這一條件的只有1946年。據森寶閣印本前所附卞寶第光緒十一年（1885）奏請宣付史館折，[15]這一年，桂文燦傳記宣付史館，列入《儒林傳》，其著述除同治元年（1862）進呈《經學叢書》之外，光緒十一年又進呈《四書集注箋》四卷、《毛詩釋地》六卷、《周禮通釋》六卷、《說文部首句讀》一卷、《經學博采錄》十二卷等書。

第二種為《說文部首句讀》二卷，列入《國民大學叢書》第四種。1946年11月私立廣東國民大學出版。此書為鉛字排印平裝，內文字體為楷書。封面有時任校長吳鼎新行書題簽。書后有桂坫跋云：“此十四篇五百四十部，九千三百五十二文，重一千一百六十三，解說凡十三萬三千四百四十一字，先儒林公咸豐二年箸《說文部首句讀》一卷，以三字四字為斷，每字下酌錄解說，并加訂語。晉江陳頌南侍御為之敘，刻入《籀經堂稿》。光緒十一年，儀征卞頌臣制府、長洲彭芍亭中丞奏請宣付史館，列入《儒林傳》，得旨余允并將此書繕寫，咨送國史館查核。戊寅秋，佗城浩劫，遺書蕩然。謹將部首篆錄出，他日倘記憶補述之，庶后學有所參考，是余之責也。戊寅（1938）[16]冬十一月小寒坫謹記。乙酉（1945）秋，坫再錄?！盵17]

第三種為《毛詩釋地》六卷，列入《國民大學叢書》第六種。1947年5月私立廣東國民大學出版。此書為鉛字排印平裝，內文字體為楷書。封面有時任校長吳鼎新行書題簽。書后有1947年2月桂坫跋云：“咸豐初元，先儒林公撰《毛詩釋地》六卷，同治元年（1862）進御覽，蒙上獎。光緒十一年（1885），儀征卞頌臣尚書稱其有益后學。十二年，錢唐汪郋亭序之，謂王伯厚《詩地理考》引而未申，此書博采《爾雅》、?！督洝?，條其異同，訂其得失。坫于光緒十九年（1893）曾付梓人，年來遭亂版毀，謹將存稿錄出以告來者。丁亥（1947）二月，坫記?！盵18]跋謂“光緒十九年曾付梓人”，當指《經學叢書》所收《毛詩釋地》。其書版大概毀于抗戰期間。1947年4月，桂坫所著《說文簡易釋例》一書也由私立廣東國民大學出版，列入《國民大學叢書》第五種。書前有1915年11月自敘。

此外，1941年上海道德書局[19]曾出版《孝經集解》一卷。封面有瞻風行書題簽。內文仿宋體鉛字排版。書末有桂坫跋一則，其文云“此先儒林公所箸《孝經集解》也。壬戌（1862）進呈，曾蒙乙覽。甲申（1884）之冬，鄖人趙拔萃永清刻于鄖陽。丙申（1896）之秋，坫刻于廣州。鄖板不知存否，廣州板已毀矣。比避地九龍，僅攜孤本。防城陳公，揭陽孫公，注重舊德，嘉納此編，重付手民，以廣流布，闡揚經訓，其有裨于人心風俗者大矣?？碳瘸?，僅述其顛末。庚辰（1940）臘月，男坫敬跋?！惫鸢纤鶠猷y人趙永清版，當即光緒十一年（1885）鄖山書院刻本，其書封面鐫“光緒乙酉重刊，板存鄖山書院”。今湖北圖書館有藏（索書號：經六/5152）。此外，復旦大學圖書館藏王欣夫學禮齋鈔本《孝經集解》一卷，王欣夫跋謂：“文燦著述未盡刊，刊者傳本亦希。同治元年，其后人曾以所著進呈，故今故宮圖書館存鈔本。此為屬館中執事者香山何君澄一傳鈔未刊稿之一也?！藭虾５赖聲钟∽鲃裆浦畷?，紙墨粗率，流行亦未廣?！盵20]

綜上所述，民國期間，桂文燦著述刊行問世的一共有8種、9個版本，其中新刊4種、5個版本，重印4種?？衅渲龅娜后w除桂文燦后人外，還有北京、上海的學人?？陶咚鶕墓鹗衔母宓膩碓创篌w有兩端：一為故宮所藏桂氏兩次進呈本；一為桂氏后人所保存的手稿。桂氏手稿不幸大多毀于戰亂，幸虧有部分手稿曾經傳抄、刊行才免于一劫，而故宮所藏其進呈本則大多保存下來。桂文燦的文稿雖然在民國時期由于諸多原因并未全部刊行，但是民國學人如王欣夫、郭則沄、倫明等人搜輯、保存文獻之功并不可沒。當時日本東方文化委員會在編纂《續修四庫全書總目提要》的同時，大肆搜集四庫全書問世之后所刊行的著作，是其文化侵略的一部分，客觀上保存二百多年間的大批文獻資料。后來他們所得的數千種清人著述，成為中國國家科學圖書館館藏古籍的主體部分，而桂文燦著述的稿本就在其中。這些稿本也已經收入《廣州大典》，化身千百，永傳于世。

[本文為2016年度《廣州大典》與廣州歷史文化研究專項課題“桂文燦集編纂與研究”（批準號2016GZY03）階段性成果]

注釋：

[1]謝瑩：《桂文燦生平交游及其著述》，《廣州文博》第一輯，北京：文物出版社，2007年12月，第121-133頁。

[2]詳細參看上述謝瑩一文，以及柳向春、王曉驪《南海桂文燦及其〈經學博采錄〉》，《國家圖書館館刊》2010年第2期，第65-98頁。近幾年《廣州大典》影印桂文燦著述有超出上述兩家所記載者。詳拙文《桂文燦著述版本敘錄》。

[3]見《經學博采錄》書前，《敬躋堂叢書》本。

[4]桂文燦著，王曉驪、柳向春點校：《經學博采錄》。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2010年12月，第321-358、379-405頁。

[5]馬佳立、柳向春：《王大隆致郭則沄函箋釋》?！段墨I》2012年第4期，第82-87頁。

[6]《周官證古》書前，《敬躋堂叢書》本。

[7]山東省政協文史資料委員會編：《山東文史資料選輯》第32輯。濟南：山東人民出版社，1992年9月，第230-244頁。

[8]王欣夫跋見《丙子叢編》本《孟子趙注考證》卷末，《叢書集成續編》經部第15冊。上海書店，1994年6月，第278頁。

[9][20]王欣夫《蛾術軒篋存善本書錄》，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年12月，第1040、771頁。

[10]王欣夫跋見《辛巳叢編》本《經學博采錄》書末，《叢書集成續編》經部第17冊。上海書店，1994年6月，第255頁。

[11]以上王欣夫《學禮齋日記》皆轉引自柳向春、王曉驪《南海桂文燦及其〈經學博采錄〉》一文?！秶覉D書館館刊》，2010年第2期，第65-98頁。

[12]見《桂廷鑾朱卷》，《廣州大典》第三十一輯史部傳記類（總第208冊）。又見秦國經主編《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藏清代官員履歷檔案全編》第七冊。上海：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第377-378頁。

[13]據馬佳立、柳向春《王大隆致郭則沄函箋釋》一文轉引?！段墨I》2012年第4期，第82-87頁。

[14]《首都師范大學圖書館藏普通古籍目錄》經部書類亦誤為清光緒十二年（1886）本。

[15]見《禹貢川澤考》，廣州十八甫森寶閣光緒十三年（1887）排印本。

[16]桂坫跋中公元、紀年為引者所加，下同。

[17]桂坫跋見《說文部首句讀》書末。私立廣東國民大學出版，1946年11月，第21頁。

[18]桂坫跋見《毛詩釋地》書末。私立廣東國民大學出版，1947年5月，第72頁。

[19]寧波人鄔崇音創辦的上海道德書局，位于上海霞飛路248號，以出版發行釋、道、儒“三教”的經書、圣像以及醫書、勸善字畫等為主，也出版流通一部分佛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