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 強
地域文化主概念應該對接過去和現在,它不僅是過去時,還應當是現在時。嶺與海及其相互作用是本地域文化既區別于中原文化為代表的內陸文化,又區別于中國沿海省份尤其是江南海洋地域的根據和基礎,因而作為文化主概念,“嶺海”優于“嶺南”。[1]而在現在時范疇中,本地域因率先向世界海洋開放,海洋文化的發達使其兩度崛起,從中國的邊緣文化走向主流文化之一,這是現在時中的發展主軸。
相對于過去的歷史,“現在”這一范疇是指中國人追求現代化的現實過程。韋森在《大轉型》一書序言中認為:“如果我們把晚清以來中國人民為尋求富強和建立一個現代國家視作具有一定連續性的社會過程,那么,可以認為,自一九七八年以來的中國市場化改革,只是重新開啟并加速了這個過程。”哈貝馬斯則說它依然是一個跨世紀的“未完成方案”,是一個需要對現代核心價值觀、未來發展模式和路徑重新審定的歷史性命題。古老的中國仍在路上跋涉,沒有安頓下來。[2]
從文化傳播與融合的角度看,古老中國走向現代化的現實包含著近代中西文化碰撞期和現代化開放時期,兩期的目的指向是共同的,都是中國人通過與世界的交流融合追求富強和現代化的過程。
現在時范疇中的中國文化不再是純粹的農業文化、黃土文化和封建文化,而是通過海洋文化不斷向工業文明和現代文化轉型。這一過程中充分展現出本地域文化的先行性。近代是工業文明萌芽和初成的時期,現代則是工業文明全面展開,并伴隨著信息文明、生態文明逐步走向深化的時期。兩個時期中海洋文化都是主導的因素。近代開啟的世界海洋時代延續至今,海洋的地位、本地域海洋文化特征和力量日益凸顯,海的作用和特征早已超過了嶺。對這一現實不應視而不見。
本地域于近代前后頑強地率先發展出現代意義上的海洋文化,對中國的貢獻在近代尤為強烈地凸顯出來。中國首先在沿海被打開國門。而在中國沿海各地域中,西人首先從本地域的澳門、香港和廣州向古老大陸叩關,中國開眼看世界從這里開始。本地域從抵抗到吸收再到改造海外文化特別是西方文化是全方位的,包括現代工業和商業經濟、政治、軍事和文化的碰撞與融合。這依賴的是海而不是嶺。陳乃剛的概括很到位:“在嶺南文化臻于成熟的過程中,海洋文化繼續發揮著其催化劑的作用,不斷催激著嶺南文化的完善和成熟,其主要表征是越來越先進的航海手段,西方殖民主義因資本主義商品市場的急需而迅速產生,嶺南作為海外進入中國資源豐富的廣大市場的門戶地位,香港、澳門淪為殖民地為殖民主義者經濟、文化侵略中國提供的有利等等一系列與海洋息息相關的因素,共同構成一種具有鮮明現代意識和西方資本主義商品價值觀念的文化思潮。這就是現代意義上的海洋文化。”[3]
如果說近代向西方的開放還是被動的,現代化開放時期則是主動的。順應世界海洋時代新的全球化浪潮,嶺海的文化軸心是向世界全方位開放,進行著前無古人的文化兼容。在現代改革開放中,中國是主動打開國門的,而且首先在廣東三個經濟特區和廈門經濟特區打開國門。其中嶺海的深圳、珠海是最具創造活力的特區。本地域在近代和現代的兩度崛起不是用嶺之南這樣的含義所能解釋的,用嶺海環抱的生態系統及其由此發育、發達的海洋文化根基來闡釋才是合理的。比如華僑文化,海洋孕育了華僑文化,華僑文化又為嶺海的海洋文化增添了深厚的內涵。只有正確闡釋了海洋和華僑的作用,我們才能解釋下述事實:新時期之初,廣東在沒有后來上海那種中央財政投入巨大,以“起吊經濟”拉起發展的優勢,卻能在“國家沒有錢”,國家財政不撥款的情況下,在工業化基礎最為薄弱的華南沿海近乎白手起家地崛起了深圳、珠海和廣東“四小虎”,短短十幾年就矗起珠三角城市群,成為中國經濟最具活力的地區,其引進外資、現代工業和出口、經濟總量等的領先地位一直保持至今。北方學者胡鞍鋼用四個“率先”概括此成就:率先在全國基本實現了工業化,率先基本實現了市場經濟轉型,率先在全國達到較高的城市化水平,率先在全國成為最開放的前沿地區。[4]
海洋文化的轉型和新文化精神的培育和發展是本地域崛起的更深層次基礎。田豐充分論證了“廣東近代思潮的興起與海上絲綢之路的發展有著密切關系,嶺南文化本質上是海洋文化。”[5]敢為天下先、開放、兼容、重商、務實、平民化和市民化等等海洋文化價值,是嶺海地域中廣東在新時期崛起的深層原因。否則廣東崛起就只能是無源之水、無本之木,就像嶺北不少人說的那樣,只是天時地利使然,是中央對廣東過于偏愛,格外開恩等外在因素使廣東人撿了便宜。其實,越是接近海洋文化時代,嶺海地域在過去時范疇中積淀深厚的海洋文化內涵越是占據主導的地位,從而嶺海文化精神在近現代建構成以海洋文化精神為代表的“價值支柱群”。[6]粵人率先引進了海外世界的商品、技術、人才、市場經濟體制以及與此相關的現代經濟、政治、文化等方面的規則、法律、倫理以及生活方式等等的現代價值觀,進行著前無古人的中國特色的改造,從而率先提出和創造了適合中國當代發展的先進理念,沖破各種傳統的禁區和體制的禁錮,創造了不可勝數的第一,推動中國走向市場經濟和工業化時代,為中國思想觀念的更新做出了巨大貢獻。
值得特書一筆的是,現代化開放時期前存在著建國后29年的歷史,它被描繪為完全的閉關鎖國;其實,中國的大門始終沒有徹底關閉過,海洋文化從未中斷,依賴南海甚矣。除了嶺海的香港和澳門外,在大陸留出了每年春秋舉辦的廣交會和深圳羅湖橋這一狹窄的通道。這說明,現在時范疇中對海洋的開放在嶺海是連續的,這在中國各地域文化中是唯一的。中西文化碰撞期到現代化開放時期,本地域都保持向海外開放的態勢,都屬于中國人改造農業社會和土地文化,改革陳舊體制,追求工業化、現代化的現在范疇。
在此基礎上我們來比較嶺南與嶺海。嶺南作為本地域文化主概念在過去范疇中所具有的歷史合理性,其根基在于內陸文化特別是北方的黃土文化,以農耕為本的文化占據主導地位,而在反映由于世界近代開啟海洋文化時代而在中國發生的劇痛和裂變,尤其是本地域于其中的作用和貢獻,則顯得蒼白和無力。在現在時范疇中,本地域從近代開始在中國率先轉向工業文明,隨著現代工業化、信息化的深入,五嶺的作用、土地和農耕的意義已縮小到歷史上最弱的時期。中國人追求中華崛起的工業化、現代化過程,從文化傳播的視角看,是對海外世界及其文化開放、改造和兼容的過程。所以在現在的范疇中不著重反映海洋文化的內涵是不合理的。本地域文化主概念如果不標示海,就難以涵括近代肇始的世界海洋文化時代在本地域和中國發生的文化巨變的豐富內涵。在涵括海洋文化內涵上,嶺南概念顯然不及嶺海全面,它主要體現的是農業文明,自然帶著深刻的過去時烙印。
所以我覺得這樣的定位是合理的:在過去時范疇中,嶺南與嶺海雖有不同,但都屬于過去時;而在現在的范疇中,嶺南依然還是過去時,而嶺海卻同時是現在時。因為它們雖然歷史同樣悠久,積淀都很深厚,但嶺海卻同時反映了內陸農業文化傳統與海洋文化傳統的互動,在中國人走向現代化的現在時范疇中具有更大的包容性和闡釋空間。
在中國的視野中看嶺海,如果說在過去時范疇中它已顯現出“因海而重”的本質特征,但主要在于經濟和文化的對外交流方面,它并沒有左右中國的政治(體制)和經濟(農業)文化,所以在過去的范疇中它是后進的地域文化,是中華漢文化體系中的邊緣型文化,屬于主流文化之外的類型。《嶺南文化》(1993年版)、《嶺南文化(修訂本)》(2010年版)就是以明清之際基本成熟的文化類型為依據確定本地域文化屬于邊緣型文化的。[7]但全書沒有充分展開海洋文化的研究,因而未對此“邊緣”性做具體的歷史的判斷,以致全書給人們的印象是本地域文化總體上而且至今仍是邊緣型文化。
現在時范疇中的本地域文化不再是邊緣文化,而是兩度崛起為中國主流文化之一,形成了與北方文化、江南文化三足鼎立的文化格局。因而在歷史總體上不應做出本地域文化是邊緣文化的判斷,而應表述為:嶺海文化是從邊緣發展到主流的一個文化類型。在現在時范疇中,嶺海文化上升為中華漢文化體系中的主流文化之一,其判斷的支點在于海洋文化。
中西文化碰撞期開始后中國產生三大主流文化,打破了南北朝以來逐漸顯明的南北文化相對甚至對峙的格局。這一格局中南方文化有江南文化和嶺海文化等分支,江南文化是典型代表。自葡萄牙人在嶺海的珠江口叩關求市,列強接踵而來,到兩次鴉片戰爭首先在珠江口爆發,震動古老農業中國的重大事件多在嶺海發生,然后才擴散至東海、黃海和渤海,這是江南文化與嶺海文化分立和地位轉變的主要基礎。嶺海文化在南方文化中地位的提升伴隨著中西文化的激烈碰撞,其每一次猛烈碰撞都強烈刺激中國的神經。到鴉片戰爭前后,嶺海地域成為中西文化碰撞的焦點、開眼看世界的窗口、文化混融的溫床,成為近代中國思想啟蒙、變革圖強甚至革命的搖籃,其文化成就是全方位的,其中兩個主要方面奠定了嶺海文化的主流地位。一是中西文化碰撞期嶺海新觀念大量涌流,新思潮風起云涌,成為中國近代思想家和啟蒙者的搖籃。它集中表現為經濟包括商戰、市場觀念、世界規則等,政治包括富強、民主、反封建、共和與憲政等,精神文化上的文藝、新聞報刊、學術的經時濟世、價值觀的各個方面的更新。二是嶺海成為中國政治體制變革的醞釀地乃至中心。洪秀全從嶺海之金田發動太平天國起義、康梁北上變法、孫中山以兩廣為基地建立和維護共和的起義和北伐,這三次變革近代中國的北伐都從嶺海起步。發展到20世紀初廣州成為護法中心,中央政府所在地,又稱“穗京”,北伐從這里出發橫掃大陸,嶺海真正成為了近代中國的一個中心。這三次問鼎中原作為重大的文化路碑,標志著嶺海崛起為中國主流文化之一。
因此我們可以判斷:此期中國漢文化體系產生了北方文化(中原文化為代表)、江南文化(海派文化為代表)、嶺海(以含香港澳門的珠三角為典型)文化三足鼎立的格局。中原文化代表北方農耕文化和舊體制,江南文化和嶺海文化則不同程度地代表海洋文化和新興民族工商業的價值訴求。中華漢文化體系由北向南傳播的旋律在此期發生了重大轉折,即呈現為南方文化代表先進文化向北傳播,成為中華文化的主流之一,與北方文化分立。大上海崛起是中國文化地理版圖變更的重大事件,上海灘成為西方冒險家的樂園,成為中西文化傳播的重鎮。但在整個19世紀到20世紀之交的近百年中國巨大變革中,嶺海是近代新思想的搖籃,是多次革命性變革的發源地,而海派文化則更像是海洋文化與內陸農耕文化兩板塊的中介,是南海珠江口啟動的革命向北傳播的中間地帶里的核心重鎮。嶺海由此成為與中原文化、江南文化鼎立的主流文化,這是歷史擺出來的事實。這些事實說明的是,其地位的變化根基在于海洋文化。
嶺海文化的第二度崛起發生在現代化開放時期。從十一屆三中全會至今30多年,廣東一直作為中國改革開放的排頭兵和試驗田,奠定了現代中國三大城市群和三大主流文化并存的格局。這可主要概括為兩個方面。一是順應世界海洋時代新的全球化浪潮,嶺海的文化軸心是向世界全方位開放,進行著前無古人的文化兼容,由此,粵人作為改革、開放的排頭兵,創造了無數個第一,為中國做了各領域的經濟、社會變革的試驗,取得了巨大的成功。第二也是最重要的貢獻在于,現代化開放時期至今廣東凝成了符合當代中國國情,深刻影響改革開放的一系列經驗、思想、新的價值觀念和文化理念。
對世界開放本質上是海洋文化而非內陸農耕文化,海洋文化強勁地影響內陸是這一時期有目共睹的,可從三個層面看。
在民間層面,隨著農民工候鳥般地擁到廣東各地,各類人才感受到廣東現代化的強勁活力,感嘆“廣東每天都是新的”,“廣東總是帶來新觀念”,于是“孔雀東南飛”成為世紀之交的奇觀,廣東出現了中國歷史上最大的移民浪潮。
在學界層面,上述胡鞍鋼指出了廣東的“四個率先”。楊東平將廣東文化精神概括為新、實、活、變四字,描述中原和江南所受“廣東文化的‘入侵’”,認為這是“進取的、雄勁的廣東文化”“向內地滲透彌散”,從而將中國文化的現代態勢總結為三足鼎立:“廣東文化作為當代中國最強勢的地域文化,當之無愧地與北京、上海鼎足而立,打破了城市文化雙峰對峙的陳舊格局。”[8]
在官方的層面,“廣東經驗”強烈吸引了各省各地的代表團到廣東“取經”,廣東也成為最有爭議的地方,這里姓“資”還是姓“社”曾經是全國爭論的焦點話題。“取經”的北方官員中,有舉雙手擁護者,有沉默者,有冷靜的觀察者,也有捶胸頓足者,有“一朝回到解放前”的痛哭流涕者,有不肯下樓“吃廣東資本主義飯”的副省級高官。但中央改革開放的觀念和政策的制定多依據“廣東經驗”,廣東勇當改革開放的“排頭兵”。嶺海崛起為中國三大主流文化之一,自有其深厚的文化底蘊。溫家寶的評價具有代表性:“30年來,廣東的改革開放和經濟社會發展取得了巨大成績,創造了寶貴的經驗……推動了全國的改革開放和現代化事業。”[9]時任文化部長的孫家正提出:廣東對全國貢獻“最核心的還是文化”,“廣東人所創造的文化對全國有巨大的貢獻,形成了一些適應時代所需、符合我們國情的新的文化理念。”“廣東創造了經濟的奇跡,同時也把經濟活動當中所體現出來的一種我們國家發展所需要的、推動國家進步的思想文化理念呈現給了全國。這是很重要的一點。因此說廣東只是經濟有發展、文化沒有很深厚的成果和土壤的觀點是不正確的。”[10]這一“土壤”本質特征是海洋文化而非內陸文化。
嶺海文化作為中國當代的主流文化之一,這種文化地位的判斷使其地域文化主概念亟須改變。用過去范疇中土地、邊緣、傳統為主要含義的“嶺南”標示已不合時宜。對本地域因海洋文化而在現在時中作為中國三大主流文化之一的判斷和闡述需要基于三個宏觀視野。
第一,要用世界的視野看嶺海,并在全球化正在展開的現實高度上把握本地域在世界,尤其是世界海洋時代的地位,對此的過度謙虛可能都不符合嶺海幾千年海洋文化尤其是近現代海洋文化領先的實際,有悖于海上絲綢之路對世界影響和作用的歷史事實,是不可取的。
第二,要在中華的宏觀視野中,在國家文化及其地域文化板塊的層面上考察地域文化。在嶺海與他地域尤其是沿海其他省份文化的比較中,內陸文明與海洋文明的關系中,才能挖掘出嶺海對于中國的獨特歷史貢獻,發現因海而重的文化主線,清晰展現出其海洋文化特色,進而才能確立本地域之于中國歷史的位置和現在范疇中的地位變化。不分階段,一味強調過去時范疇中本地域相對于中原和江南的后進,這種妄自菲薄是不可取的;但夜郎自大,人為拔高,將現在范疇中的主流之一的文化地位向前推至過去時范疇,也不是理性的。這就需要分清過去與現在兩個范疇或階段,進行歷史的具體的客觀考察。
第三是要有歷史與邏輯統一的視界。站在中國的視野看本地域,勢必聯系到世界的視野。中國與世界的聯系和地位改變都來自于海洋文化和工業文明。在過去的范疇中,立足于土地的自給自足,中國是一個富強的先進的大國,因而海洋并不重要,本地域實為“雞肋”,以邊緣視之,這有其歷史的合理性。而在現在時范疇中,當世界海洋時代來臨,閉關自守使其落伍,一個大國甚至被一些小國瓜分和欺凌。本地域的地位則上升為前沿,從邊緣變更為沖突、碰撞和融合的前沿和焦點,進而躋身于主流和中心之列,這也是歷史的邏輯決定的。
在這三個時空交錯的宏觀視野中,本地域海洋的地位和海洋文化的優勢得以凸顯。本地域發達的是海洋文化,是契合世界海洋文化時代的新型文化。在時代性上它是先進的,是現在時也將是未來時。如果硬要用沙漠與綠洲的比喻(雖然我并不喜歡這一比喻),本地域文化與其他農業文化歷史積淀厚重的地域文化相比,傳統文化總體上是薄弱的,后進的,但在現在時范疇中她卻代表著近、現代的先進文化,是中國海洋文化的綠洲。這是在世界開啟海洋時代后,嶺海從中華的邊緣型文化走向主流文化之一的理論支點。所以在現在時范疇中,繼續沿用嶺南概念,使人聯想的是邊緣、沙漠和后進,而用嶺海作為主概念,則既承認過去時中的落后性及其中的海洋文化因子,又肯定其現在時中的主流、綠洲和先進性,是能夠包容整個歷史,具有更大解釋空間的概念。
注釋:
[1] 韓強:《嶺南與嶺海的過去時比較》,《嶺南文史》2017年第1期。
[2] 李煒光:《中國:長達一百五十年的緩慢轉身——讀韋森新著〈大轉型〉》,《讀書》2012年第12期。
[3] 陳乃剛:《海洋文化與嶺南文化隨筆》,載《嶺嶠春秋——海洋文化論集》,廣東人民出版社1997年版,第75頁。
[4]見《廣州日報》2007年05月20日。
[5]田豐:《海上絲綢之路精神與廣東近代思潮》,《嶺南文史》2017年第1期。
[6] 韓強:《精神心理文化與嶺南人的價值支柱》(上、下),《嶺南文史》2008年第1、第2期。
[7] 兩書均參看第一章,廣東人民出版社出版。
[8] 楊東平:《城市季風:北京和上海的文化精神》,東方出版社,1994年,第525頁。
[9] 溫家寶在十一屆全國人大一次會議參加廣東代表團審議會的講話:見《廣州日報》2008年3月8日A1版。
[10]《南方日報》2005年4月13日,第2版。
(作者為廣東省文史研究館館員、廣東省社會科學院研究員)
【小常識】海洋文化
海洋文化的本質,就是人類與海洋的互動關系及其產物。(曲金良:《海洋文化概論》青島海洋大學出版社)。如海洋民俗、海洋考古、海洋信仰、與海洋有關的人文景觀等都屬于海洋文化的范疇。
人類的生命來自海洋,人類的文化起源于海洋。海洋占地球表面的71%,總面積約3.6億平方公里,是地球上最大的“寶庫”。海洋的浩瀚壯觀、變幻多端、自由傲放、奧秘無窮,都使得人類視海洋為力量與智慧的象征與載體。
海洋文化包羅萬象,人類緣于海洋,因由海洋而生成和創造的文化都屬于海洋文化;人類在開發利用海洋的社會實踐過程中形成的精神成果和物質成果,如人們的認識、觀念、思想、意識、心態,以及由此而生成的生活方式,包括經濟結構、法規制度、衣食住行習俗和語言文學藝術等形態,都屬于海洋文化的范疇。海洋文化中崇尚力量的品格,崇尚自由的天性,其強烈的個體自覺意識,其強烈的競爭意識和開創意識,都比內陸文化更富有開放性、外向性、兼容性、冒險性、神秘性、開拓性、原創性和進取精神。
中華民族是人類海洋文化的主要締造者之一。中華民族祖祖輩輩所居住的大地,東南兩面臨海,海岸線長達1.8萬公里,這樣的地理環境,孕育了祖國悠久的海洋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