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威民間戲曲的藝術特色探析
——以涼州賢孝為例

魁麗華

（甘肅省張掖市河西學院，甘肅 張掖 734000）

武威民間戲曲的藝術特色探析
——以涼州賢孝為例

魁麗華

（甘肅省張掖市河西學院，甘肅 張掖 734000）

涼州賢孝是一種極具地方特色的說唱藝術。 本文通過對賢孝的演唱形式、音樂特點、伴奏樂器以及運用賢孝方言演唱等方面的分析。從表現的主題來看，唱腔曲牌可分為三類：倫理歌、愛情歌和生活歌，大都反映了音樂作為抒情藝術的典型特征；不論是從曲體結構，還是唱詞與曲本層面來講，都能夠充分凸顯出地方的獨特風格。

涼州賢孝；民間戲曲；藝術特色

一、賢孝的演唱形式

作為一種具有鮮明地方特色的說唱藝術，涼州賢孝在武威城鄉一直都比較流行，且在發展中也得到了古浪、永昌等地區人民的廣泛青睞。由于從事這一演唱事業的藝人大多都是盲者，所以又會被當地人稱之為“瞎賢”，傳承也都是通過口傳心授的形式來實現，演唱形式相對比較簡潔，通常情況下，一個人可以完成說白、誦唱與伴奏，偶爾也會出現多一人的演唱形式。說唱的內容一般都是通過民間、歷史傳說改編的，大多都是一些歌頌古今英雄、帝王將相、孝子賢孫等方面的故事，是因果報應、隱惡揚善與為賢行孝的比喻，因而被人們稱之為“涼州賢孝”。主要以地方方言為場次語言，不僅輕松、簡潔幽默，也能夠在充滿生活氣息的內容中體現出一些人生哲理。

二、賢孝的音樂特點

賢孝的音樂特點就是，具有較強的藝術性和音樂性。不管是在曲式結構、調性以及旋律方面都有著一定的技巧性和藝術性，這些在賢孝的歌唱語言中可以明確的感受到，賢孝的音域并不寬，一般來說都是一個八度。比較常見的音調包括，“dolasol”“soldore”、“remisol”三種。以及相關的變體構成，在特定的曲目中，為了滿足特殊要求，也可以利用時間比較長的緊密節奏進行同音重復。

賢孝的音樂旋律線條具有一定的共同點，一般都是比較平穩而且多級進，但是音的整體走向比較起伏有致。音程的實際跳動并不大，一般都是使用純四度以及小三度。通過使用這種特別的旋律，可以給人帶來柔和、抒情以及流暢的感覺。旋律基本都是采用了主題變奏法，通過持續的變化主題內容，達到預期的效果。完全重復發也是比較常見的，在特定的曲目中，可能是在句尾使用調式主音進行替代，這樣可以完善樂曲的結尾部分。

在節拍以及旋律的節奏方面，賢孝一般是采用相對自由的類型，比如散板。在曲子中通過交替使用均整形的類型，在均整形類型中往往會出現比較周期性的節拍內容，比如快頻率的轉變節拍的具體形式。根據當前的資料進行分析，許多賢孝的調式都是常見的徴調式。賢孝的表演結構和形式都比較固定，整體的結構和曲調非常接近聯曲體，在結尾以及開頭的部分包括襯腔當作開場和結尾。

中間的部分都是經過多次反復連接出來的。每個段落的樂曲都有著比較相似的骨干，根據聲調、字調以及情節的變化，相應的節奏、速度、結構和音調都會出現變化。樂段之間使用過門進行間隔。整個賢孝的富有感染力、音樂動聽、充滿懸念、情節曲折，所以可以有效的打動聽眾。不同的藝人因為各自的師承不一樣，具體的開場白也各不相同。

開頭之后就是正文部分，交代了賢人的家庭情況、出生成長以及籍貫姓氏等等，內容比較離奇和曲折。引人入勝，極具表現力和感染力。

賢孝的結尾一般是揭示賢孝的主旨， 表明勸人向善、孝敬老人、搞好家庭關系等教育意圖。

三、賢孝說唱的伴奏樂器

賢孝說唱時用來伴奏的樂器是三弦和二胡，有時候是單獨使用、有時候是合奏，有時候也用碟子敲打節奏。“三弦也可以稱之為“弦子”，是一種撥弦樂器，主要是從秦代‘弦鼗’發展而來，名稱初見于明代文獻。”[1]對此，明代楊慎曾在《升庵外集》中這樣表達過“今之三弦，始于元時”。[2]魏育鯤在《涼州賢孝初探》中針對三弦的由來做出了比較詳盡的考釋：“在牛龍非《古樂發引》中給予了非常相近的解釋。 弦原是波斯長頸琵琶pandoura的意譯， 對于‘弦鼗’來講，主要是從鼓之，這一中國固有之樂器觀念的角度去認識西域東漸之便攜式單弦樂器——pandoura的產物。 除了上述提到的譯名之外，‘枇杷’是西域東漸之便攜式單弦樂器pandoura的另一個象聲的音譯專名。 在唐代，‘弦鼗’又可以稱之為‘秦琵琶’、‘秦漢子’。《唐書·音樂志》所謂之‘秦琵琶’者:‘俗謂之秦漢子，圓體修頸而小， 疑是弦鼗之遺制’。這里的提到的秦漢子是秦漢以來以至唐宋在廣義的琵琶名下的今之三弦的始祖，而并非是指后人稱之阮咸的漢魏式琵琶， 陳澧《聲律通考》中提到過：“‘三弦即古之秦琵琶。’這里的古其上限推至秦代。古代封建社會中，三弦與琴在的地位通常都是不同的，琴可謂之‘雅’，三弦可謂之‘俗’，三弦一般都是乞丐隨身攜帶，是走街串巷彈唱乞食中所運用的工具，這也正應和了賢孝的演唱形式。”[3]

四、賢孝的唱腔曲牌

賢孝的音樂保留著古老的唱腔曲牌， 吸取了“涼州賢孝雜調”和地方民歌的豐富營養，以傳統段子占大多數， 一般分為“國書”和“家書”兩大類。 內容與英雄賢士、忠臣興亡為唱本的是“國書”，如《關云長單刀赴會》、《五女興唐傳》、《薛仁貴征東》等；以反映人情世俗、悲歡離合以及日常生活的為“家書”，如《丁郎刻母》、《李三娘碾磨》等；除國書和家書以外，還有一些雜調，如《小男兒出門》、《男光棍》等都是一些隨和、親切而不乏哲理的故事內容，對人們現實生活中的言行規范有著潛移默化的教化作用。

（一）倫理歌

賢孝中有很多倫理歌，勸導人們尊老愛幼，除惡揚善。它們以其樸實的地方方言反映和表現了廣大涼州人民的道德理想、行為規范及精神面貌，有潛移默化、“潤物細無聲”之效，產生了深遠的社會影響。如《丁郎刻母》講述的是丁郎自幼喪父，由母親含辛茹苦、拉扯成人并娶了媳婦，但丁郎媳婦王素珍卻教唆丈夫百般折麼婆婆，丁郎在田中干活時看到烏鴉反哺、牛犢跪乳，終于大徹大悟。可是，卻為時已晚，母親已經碰死在田頭的柳樹下。丁郎悲痛萬分，在柳樹干上刻上了母親的遺像并供在家里的正堂上，一日三拜來贖不孝老人之罪。例如，涼州賢孝王張天茂老先生說唱的《丁郎刻母》，讓人聽了無不動容。這都反映與表現了倫理道德的賢孝，通過說唱的形式代替道德觀念來評價人們的各種思想品德行為，調整人們之間的相互關系，起到褒美揭丑、聲張正義的作用。這些作品在民間就這樣經久不衰的傳唱，具有很強的藝術感染力。

（二）愛情歌

賢孝能溝通人與人之間的情感，尤其是男女青年之間的愛情。如《王哥放羊》就是一首經典的愛情歌。王哥是給劉財主家放羊的窮小伙，他孤苦伶仃、無依無靠。而劉財主之女劉女娃卻愛上了老實憨厚的王哥，并最終沖破封建婚姻的牢籠以身相許的愛情故事。例如，當今最出色的涼州賢孝藝人馮杰元演唱的《王哥放羊》：正月里來是新春啊，百草的芽啊我就往上長。 王哥哥打扮著一身青，尕妹子好像也開春。手拉手兒燈底下走，紅燈繞著她的臉蛋兒紅。高墻上點燈不怕風啊，尕妹子不嫌好王哥窮。 尕妹妹取了個一朵花，哥哥叫尕妹妹頭上插。頭上插上就到處夸，閑言碎語兒們咱不怕。

（三）生活歌

賢孝歌詞講究形象思維，大量運用比喻、對偶、排比、夸張的修辭手法，音韻鏗鏘，語言詼諧，具有很強的藝術性。 長期生活在這樣的藝術氛圍中，可以使人思維敏捷，出語幽默，增長藝術素養。 例如，原涼州區文化館館長馮天民近年創作的《王婆罵雞》。如：再的人養的雞兒是沒名字的雞；王婆子的雞兒是有名字的雞；廣東的個雞兒是廣西養雞；玉皇爺面前來了個卯日雞；薛仁貴征西的翻天雞；灶老爺面前的那個紅公雞；天上飛的個喜鵲雞；架上落的個黑母雞；好叫鳴的個亮嗓雞；不叫鳴的個啞巴雞；愛踩蛋的騷公雞；不踩蛋的二一（音）子雞；愛下蛋的騷母雞；不下蛋的是個踹（音）婆子雞。這首《王婆養雞》是如今涼州賢孝文化廣場上最受歡迎的賢孝曲目，有馮天民先生的侄子馮杰元演唱。他對二胡、三弦的彈奏技藝盡得師傅真傳；嗓音洪亮，表情豐富。每當他唱《王婆養雞》時，他的周圍站滿了聽眾，叫好聲此起彼伏。

五、賢孝用涼州方言演唱

沒有方言，民歌靠什么來唱。沒有民歌，方言靠什么保留。人們一張口，說的是方言，唱的是民歌。方言是同一個民族在不同地域里說的“地方話”，也叫“土話”，是相對于“官方話”而言的。每一個方言片區里的人發聲吐字、遣詞構句的習慣是大致相同的，大家一致認同這種文化符號及符號所代表的文化意義。因此，只有這樣，民歌才能在某一地區的創造被人接受，并不斷得到修改、傳播、盛行與傳承。。

從民歌、方言的關系層面來講，最突出的主要有以下兩方面：一方面，民歌在出示演唱時就是運用方言來進行的，整個傳播也會受到地方方案所占空間的一項。另一方面，民歌的歌詞并不是文字產生后才有的，其歌詞本身就是當地人們的口頭語言，且其歌詞不僅具有淺顯易懂的特點，表達的意義也是極為深刻的，在展現人們淳樸、鮮活民俗生活的同時，也能夠將古老深沉的文化底蘊充分反映出來。當地人民可以在運用自己的語言來歌唱日常生活過程中的喜怒哀樂，可以將自己最真實的思想情感毫無保留的表達出來。

如果用其他民族語言演唱民歌，像我國的滿族、土家族用漢語唱民歌，絕大多數已經不能夠反映出本民族文化上的鮮明特色，僅僅只是保留了本民族的一點傳統文化的痕跡而已。

賢孝作為涼州賢孝特有的說唱藝術也不例外，用涼州的方言演唱。孝賢的傳承者基本沒有接受過文化教育，包括許多盲藝人，所以他們都使用自己的方言來傳承這個特別的民間藝術，方言這個特別的載體基于盲人演唱一定的創造性以及靈活性，根據不同意藝人的演唱，賢孝在如今的傳承中會保持基本的故事情節和主題不變化，但是在細節處理方面比較靈活，他們在大多數情況下都是自主發揮的。所以，他們在傳承的過程并沒有較多的記憶負擔，在展現在社會的文化變遷以及革新過程中，內容都是富有濃郁風情并且緊貼時代的旋律的。

六、賢孝的具體演出場地以及時間

在當前的武威市文化廣場中，我們常常可以看到盲藝人，基本上十個賢孝藝人有八位屬于盲人。其中年紀比較大的是王月以及張天茂，年紀比較小的大概在四十歲左右，他們基本上并沒有了勞動能力，都是靠著曲藝謀生。

賢孝的盲藝人一般在農閑時節和節假日演出，主要集中在夏季，特別是雙休日和傳統節日期間。由于這一時期到文化廣場的游人特別多，聆聽賢孝的觀眾也就多，他們的收入也會增加。 但是，表演賢孝沒有固定的地點，在文化廣場的樹底下隨便席地而坐，在聽眾的催促下開始演唱。當演唱到某一曲的精彩之處時，藝人會停下來說口干了唱累了，請大家幫個盤纏。每當此時聽眾便將零錢放在藝人面前的錢罐里；收入好的時候，一天能收入近三十元左右。收入不好的時候，一天不到十元，連吃飯的錢都不夠。盲藝人靠演唱涼州賢孝為生存方式，只能在走街串巷巡回演出。

演出場所通常都是街頭巷尾等有大量人群聚集的地方，以此來贏得圍觀群眾的施舍。有時，也會挨家挨戶的進行演出，每戶人家都會熱情相迎，在街坊鄰居都聚集的差不多的時候才開始演出，演唱結束后，主人會在盲藝人隨身的口袋里裝一碗麥子，或者是其他事物來給予抽血來，之后盲藝人再到其他人家演出。

盲藝人也有特別受人尊貴的時候，尤其是有人結婚的時候，下午盲藝人會被主人邀請到家中，恭恭敬敬地讓他坐到土炕正中間最尊貴的位置上， 好吃好喝款待一番后開始演唱。這時，主人會邀請一些德高望重的長者來，請他們點唱自己喜歡的賢孝曲目。這種場合盲藝人的演唱要一直延續到客人盡興為止，當然演唱期間會有多次休息，主人給的酬金也是相當可觀的。

綜上所述，作為一種民族文化傳承的主要手段，在武威地區，賢孝是人們社會生活中的基本組成部分。人們可以通過它來傳承歷史，傳承道德規范；通過它來溝通人與人之間的感情；通過它來反映生活，謳歌自然，表達思想，給人給己以藝術享受。盲藝人自由跟隨師傅學唱涼州賢孝，為了能生存必須掌握三弦和二胡的演奏，背記各種唱段，直至老年，可以說一生與賢孝相伴。

[1]辭海藝術分冊[M].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1984.

[2]袁靜芳.淺草集,袁靜芳音樂文集,清故恭王府音樂——愛新覺羅.毓峘三弦傳譜序[M]上海:上海音樂學院出版社,2005.

[3]魏育鯤.“涼州賢孝涼州賢孝”初探[J].音樂天地,2005.

[4]苗晶,喬建中.論漢族民歌近似色彩區的劃分[J].文化藝術出版社,1987.

J607

A

2016年河西學院校長科研創新基金項目“武威民間戲曲特征及價值研究”（項目編號：XZ2016016）；2016年河西學院大學生科技創新項目“武威民勤泉山鎮民間戲曲傳承保護及價值探究”（項目編號：235）。

魁麗華，女，甘肅張掖人，講師，聲樂表演碩士，主要從事音樂教育教學研究、聲樂教學與聲樂表演及學前教育和小學教育教學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