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窗

文/楊蓉

紙窗

文/楊蓉

姥姥活著的時候，每年年節下給姥姥糊紙窗是我的頭等大事。

姥爺去世后，姥姥一直獨居。房子是早些年的舊房子，兩間。一間儲物，一間住人。儲物一間，有門，無窗。住人一間，則一門，一窗。窗是木框的，上兩扇，下三眼。下三眼，是大框，安的玻璃。上兩扇，全是小格格，需用紙糊。

糊紙窗，是個極細致的營生。先得步行往鎮上買好白麻紙（后用一種韌性很好的高麗紙），及各色預配的彩色紙。還要在火爐上熬好稠稀恰當、不見疙瘩的面漿糊。再就是把前一年的舊窗紙扯掉，并用小鏟將窗棱上的土渣、殘紙、舊干漿糊跡等細細鏟凈。這一應做下來，半日光景就過完了。接下去，才能將新漿糊均勻涂抹于窗棱上（一定要抹均勻，否則粘不平整），取先就裁剪好大小的紙，小心騰挪，疊對好位置，輕輕粘上（最好一次成功）。最后，再用炕帚子自上而下撫兩遍，就好了。糊好麻紙層，功課才算完成一半了。待上窗的紙與漿糊稍干后，還要在麻紙上再貼一層花樣剪紙。先時，姥姥總自己剪。至后，市面上就有賣現成的了。總之，紅點，綠點，裝飾的喜氣、好看，即可。糊裱裝飾一新的紙窗，像上轎新人的面龐，一片燦爛。

紙窗多趣。一就趣在漂亮上，趣在如上所說的裝飾上。玻璃窗貼窗花，感覺很單調。紙窗則不然，有麻紙的白作底，貼上綠葉紅花，或草蟲鳥雀，紅白相映，更覺“暖綠滿檐，山蜂亂飛”，一室冉冉春氣。紙窗又趣在隔而未隔，大有種朦朧意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