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前茶
候鳥守護者
文/明前茶
晚上8點半,白洋淀附近的一家小旅館里,劉姐與她的小伙伴們整裝待發,預備去做拆除鳥網的工作。換上高筒膠靴,劉姐在每個人手指開裂的地方,纏上新的膠布。
外面的氣溫已經降到零下5攝氏度,在這種天氣伏守在蘆葦叢中,手指很快就凍木了,但劉姐不肯戴上手套,因為他們干的是與捕鳥人斗智斗勇、爭分奪秒的活兒,戴上手套,拆除捕鳥網的速度會慢一半,就不能趕在鳥撞上捕鳥網之前,把它們都剪掉。
只要進入白洋淀的淺灘葦塘,走上十分鐘,腳趾就麻木了。風吹拂蘆葦的梢頭,可以聽見螃蟹攀爬時葦梢折斷的聲響,睡夢中的野鴨發出的模糊不清的咕咕聲,就在這片雜亂的聲音中,劉姐和小伙伴們,準確捕捉到一縷整齊的嗡嗡嗚嗚的聲音,像一個“老煙槍”在打盹時喉管里發出的聲音。來了!誘捕器已經打開!再等約十分鐘,捕鳥人就撤到窩棚里睡大覺去了。劉姐低喝一聲:趕快動剪子!
他們第一時間摸到了支網的竹竿子,開始動手拆網,并把綿延幾十米的捕鳥網一點一點剪碎。拆了這一處,還有另一處,貪婪的捕鳥人真是無處不下手。拆到后半夜兩點鐘,劉姐發現剛拆下的網上,已經粘上了十幾只鳥,一只小松雀鷹,還在奄奄一息地掙扎。劉姐趕緊把它們從網上解救下來,請一位伙伴捧著鳥兒,自己動手幫松雀鷹剪去翎毛上粘連的黑網。
鳥的傷不嚴重,劉姐打算把它們交由旅館老板養兩天,等“清網行動”結束后,找一片安全的蘆葦蕩,將它們放飛。為了解救鳥兒,劉姐他們也會去當地的野味餐館,買下鳥兒放生。一次,餐館老板仰面朝天,望著行將入鍋的美味呼啦啦飛走,不解地問劉姐:“你們這伙人倒是心善,可你們忙活這些事兒有什么意義呢?”
劉姐一眼瞧見老板約10歲的兒子正伏在收銀臺上寫作業,便高聲應答:“怎么沒有關系?曉得那首詩不?‘兩個黃鸝鳴翠柳,一行白鷺上青天’,以后咱們的子孫要是問起,黃鸝長什么樣兒?白鷺又是什么東西?咱也不能只給他們看博物館里的圖片和標本吧!”
劉姐說完就走了,那個收銀臺上的孩子,目光一直在追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