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生態視野下裕固族民歌產生的根源及生存價值

陳亞青

（廣西藝術學院，廣西壯族自治區 南寧 530022）

文化生態視野下裕固族民歌產生的根源及生存價值

陳亞青

（廣西藝術學院，廣西壯族自治區 南寧 530022）

裕固族歷史久遠，有著深厚的文 化底蘊，并且擁有兩種本民族語言，一種是屬阿爾泰語系蒙古語族的東部裕固語，另一種是屬阿爾泰語系突厥語族的西部裕固語。裕固族民歌的產生、發展與裕固人生活的自然環境息息相關。目前，由于各種原因，其生存環境岌岌可危。因此在今天新的生態觀、民族觀的指引下，重視、搶救民族文化遺產已顯得格外重要。本文以文化生態為視角，以裕固族民歌的生存價值為對象，參考文化生態學相關理論，對裕固族民歌的產生根源、生存價值等問題進行系統研究和分析。

文化生態學；裕固族民歌；產生根源；生存價值

一、文化生態視野下裕固族民歌產生的根源

文化生態學以研究文化對于自然環境的適應，以及經濟、社會組織及社會價值觀等對人和文化的影響為主。民歌源于生活，它是對世世代代人民生活的高度凝練。因此，裕固族民歌產生的根源必然與裕固人生存的自然環境、社會環境及文化環境密切相關。

（一）自然因素

裕固先民最早可以追溯到公元前840年的“狄”，這是一個生活在北方的牧獵民族。后來有一部分狄人向北遷徙，游牧于今貝加爾湖以南，在當時被稱為“丁零” （又稱“丁靈”）。再后來他們南遷至蒙古高原一帶并分化成多個部族。游牧民族通常都是逐水草而居，他們所生活的地方大都地域遼闊、水草豐美。另外，牧獵的生活方式和隨時遷徙的生存狀態使他們形成了粗獷、豪放的性格。因此，他們的民歌多描述自然環境、狩獵情形、生活狀態等內容，曲調也同他們的性格和生活的自然環境一般寬廣、悠揚，同時也滲透著居無定所的些許悲涼。在裕固族先民定居河西前，他們經歷了漫長的爭斗、遷徙、分化，只有一支部族基本原樣地承傳了先前的音樂元素，并形成了今天的裕固族民歌。

（二）社會及文化因素

裕固先民的民歌創作離不開他們的生活方式，他們以牧獵為生，以最初級的交換方式進行商品間的貿易。這種貿易方式催生的是更豐富的社會生活，而歌唱內容自然也隨之而變。春秋時期，百家爭鳴、思想活躍、交流頻繁，當時具有較高音樂水平的部分裕固先民以音樂歌舞為謀生手段，周游列國。當時的歌詞曲調為了適應新的經濟方式而增加了娛樂性，這些潛移默化的改變都成了影響今天裕固族民歌的重要因素。

民歌是一種觀念形態的呈現，是特定的社會生活在人們腦海中的反映。包括社會組織、宗教信仰、婚喪嫁娶、民俗節日等在內的社會因素都會反映在民歌中。比如裕固族至今仍保留著部落和氏族組織，由此而生的“罕點格爾”（天可汗）原始崇拜形式也依然存在。裕固先民曾有“帳篷戴頭婚”（男不娶、女不嫁、家庭以女性為主）的婚姻制度，這是一種古老的母權制婚姻。雖然這種古老的婚姻形態已漸漸被新的社會淘汰，然而直到今天裕固姑娘出嫁的時候都會由親人為她唱《戴頭面歌》，新娘則回唱《告別歌》。游牧民族的喪葬以“天葬”為主，并且逢喪必請僧人“超度”。裕固先民使用的語言被劃分為阿爾泰語系各語族，現在的裕固人除了一部分被漢族同化說漢語外還使用另外兩種語言，一種屬阿爾泰語系突厥語族（西部裕固語“克呼爾”），另一種屬阿爾泰語系蒙古語族（東部裕固語“安格爾”）。因此，他們的民歌也分別使用這三種語言演唱。

二、文化生態視野下裕固族民歌的生存價值

裕固族民歌能夠在歷史的長河中延續至今，完全得益于它多方面的生存價值，并形成了一個以“生存價值”為中心外延至歷史、宗教、社會、民俗、文化等多方面的綜合價值體系。例如，在文化生態學視角下，裕固族民歌反映在宗教、社會方面的生存價值體現在：裕固族先民通過對“天可汗”的崇拜確立了族群中每個人的生存角色，規范了群體的活動準則等。在那遙遠的年代，自然環境對先民們來說充滿了神迷色彩。因此，由“拜天”而產生的種種約束形成了族群成員間的社會行為、群體意識和文化紐帶，也形成了最初的“文化生態適應”。具體內容筆者將從以下四個方面進行闡釋。

（一）歷史價值

斯圖爾德文化生態學理論認為人類社會歷史是對其周圍環境的不斷適應。但這并不等同于“環境決定論”，文化生態學在研究環境和其他因素對社會影響的同時也強調社會和環境的相互關系（社會適應環境也影響環境，社會對環境的依賴程度取決于社會生產技術的發展水平）。有學者認為“裕固族民歌是研究北方少數民族民歌，特別是突厥、蒙古民歌的‘活化石’”。裕固先民在與其生活的自然環境不斷磨合適應的過程中有感而發創作產生了大量的民歌，這些民歌也在很大程度上反映了當時的歷史狀況。例如，《突厥語大辭典》中收錄的安史之亂時回鶻可汗出兵助唐平叛的民歌，還有裕固族著名的傳統敘事民歌《說著唱著才知道了》，反映的就是元末明初裕固族經歷的一次歷史變遷，歌中的許多地名至今可考。再如反映了裕固族戰爭和民族英雄的《薩娜瑪珂》，以及反映裕固族婦女不幸命運的《黃黛琛》。另外，《樂府》卷所記錄的最早的裕固民歌《敕勒川》應該創作于更早的時期。相傳裕固先民離家久遠悲傷難過的時候都會自發唱起這首描述家鄉草原的歌，裕固民歌的靈魂至今流淌在裕固人的血液里。裕固族每個歷史時期所產生的類似民歌還有很多，將他們連接起來不正是一部寫在歌中的裕固族簡史嗎？

（二）民俗價值

民俗又稱民間文化，是指一個民族或一個社會群體在長期的生產實踐和社會生活中逐漸形成并世代相傳、較為穩定的文化事項，可以簡單概括為民間流行的風尚、習俗。民俗起源于社會群體生活的需要，表達了人們的情感并傳承于人們。歷史悠久的裕固族通過豐富的民俗活動增加了族人的集體認同，增強了本民族的凝聚力。從文化生態學角度來說，裕固族的民俗節日來源于祭祀、宗教和傳統。有關祭神的節日活動都伴隨著嚴肅神圣的祭祀儀式，通常是由喇嘛或者“也赫哲”在儀式過程中誦經，類似節日主要有祭鄂博、祭罕點格爾、正月大會、四月大會等。有關傳統的節日活動更接近生活、貼近人心，因此產生了大量民歌。春節是裕固族最主要的傳統節日，除了祭祖守歲、相互拜年外，夜晚的帳篷內才是裕固人歡唱的舞臺。那時候他們會通宵達旦地歌唱這一年中的喜怒哀樂。“剪馬鬃”也是裕固族一個傳統節日，被邀請的人必須是既會給馬駒剪鬃又能唱歌。類似的民俗歌曲還有很多，裕固人幾乎歌唱了所有的生活場景。另外值得一提的是裕固人的婚嫁習俗，用歌唱貫穿全程的婚禮對裕固人來說是一個很隆重的儀式，婚禮歌主要分為戴頭面歌、向父母告別歌、迎送親歌和待客歌等。這些歌曲優美動聽，飽含了婚禮參與者不同的情感，表達著新娘對父母的感恩、不舍，親人對新娘的牽掛、勸慰以及客人對新娘美好的祝愿等。對裕固族來說歌就是生活，人人可歌、處處可歌，歌是他們日常生活和思想情感的最佳表達。因此、裕固族民歌所包含的生活內容極為豐富，形象地展示了裕固族的民風民俗，具有很高的民俗研究價值。

（三）社會價值

作為裕固族文化重要組成部分的裕固民歌在其社會環境中代代相傳，反映了裕固族在生存環境中不斷發展的社會狀況，體現著裕固人對生活的態度，也維系著族內的社會和集體認同。早在公元前，裕固先民騎在馬背上集體打獵時就有了協調速度、鼓舞情緒的原始吶喊，漸漸地廣袤的草原和先民們自由奔放的生活方式結合形成了有節奏、有旋律、有語言的歌。隨著生產方式的不斷豐富，裕固民歌的體裁和旋律也隨之增加，有放牧的《牧歌》、喝酒慶祝的《酒歌》等。在裕固族定居河西走廊并有農耕文化以前，民歌就像族人身份的認證一樣存在。放牧時能唱起《牧歌》的一定是裕固人，婚禮時唱起《戴頭面歌》的也一定是裕固人。歌在裕固人的社會生活中已是默認的集體意識，無形中增加著人們的認同感和歸屬感。裕固族在歷史的長河里經歷過無數的變遷，他們走過的路、經歷過的事都用歌來表達。如裕固族最著名的敘事歌《說著唱著才知道了》，反映了元末明初的一次重大歷史變遷，所以說裕固族的歌里隱藏著裕固族漫長的社會歷史，值得我們去挖掘探討。

三、結語

一個民族的服飾文化、飲食文化、居住文化、語言文化、觀念文化等構成了屬于這個民族的文化生態。從文化生態觀念看，文化的存在也是特定歷史的存在。同時，文化的發展也離不開一定的自然和社會環境。裕固族民歌客觀再現了裕固族社會各個時期的歷史狀況，匯集了裕固人的思想精華，對很多學科來說都有較高的研究意義，應該被重視和保護。然而，由于地理位置閉塞、本民族語言流失、生態惡化等原因致使裕固族民歌的生存岌岌可危。當下，保護和傳承民族音樂文化已成為新的時代要求，同時也是歷史的必然。因此，裕固族民歌應該被重視，對裕固族民歌的傳承和保護政策也應該真正地被實施！

[1]裕固族簡史編寫組.裕固族簡史[M].北京：民族出版社，2008.

[2]杜亞雄.裕固族西部民歌與有關民歌之比較研究[J].中國音樂，1982（12）.

[3]杜亞雄.裕固族民歌的音樂特色[J].中央音樂學院學報，1981（10）.

[4]周鴻德，賀衛光，侯曉琴.裕固族傳統民歌研究現狀及發展問題研究[J].西北民族大學學報，2009（6）.

[5]黃育馥.20世紀興起的跨學科研究領域——文化生態學[J].國外生態學，1999（6）.

J607

A

陳亞青（1990-），女，甘肅武威，廣西藝術學院，研究生二年級，研究方向：民歌傳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