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蔻梢頭是青春

陳思雯

1

我會變成一只藏在你胸口的蝴蝶，飛舞在你深藏卻視而不見的地方，聽外面的世界兵荒馬亂。而我躲在你的心房，像大海沉入沙漠，像天空陷入云朵。

那時的程蔻蔻只是宇宙中最平凡的一朵小花，他和所有13歲的女孩兒一樣倔犟、天真、叛逆、青澀。

13歲是個不怎么吉利的數(shù)字，這個年齡段的孩子們，簡直是一群蠻橫的小獸，他們就像一朵朵肆意開放的玫瑰，交織著天真的氣息與青春的不羈。

2

上課鈴響了，一陣明亮刺耳的鑰匙聲由遠漸進，班主任吳老師走上了講臺。吳老師特別喜歡把鑰匙放在腰帶扣上，走起路來稀里嘩啦地亂響。程蔻蔻一直好奇，他為什么要別那么多鑰匙，死沉死沉的，不怕壓壞腰帶，讓褲子掉下來嗎？

吳老師先提問上節(jié)課的知識點，或許她感應到了程蔻蔻的不懷好意，便提問了她。

“杜牧，唐朝詩人，字牧之，號……”程蔻蔻支支吾吾。旁邊有人輕聲提醒她：“樊川居士。”程蔻蔻隱約聽懂了同學的提醒，不假思索，脫口而出：“哦，杜牧號飯團居士！”吳老師的頭頂上仿佛飄過一群烏鴉，全班爆發(fā)出一陣放肆的大笑。

吳老師無奈地讓程蔻蔻坐下，繼續(xù)提問其他學生：“今天我們來學習杜牧的《贈別》，莊子祥，把你的預習情況匯報一下。”

大家紛紛向第二排最中間的位置看去。在七年級十六班，坐在這個位置，簡直是一種榮耀，只有班級成績第一的同學才有資格坐。莊子祥作為年級第一名、全市奧數(shù)學習明星，在這個位置上一坐就是半個學期。他長得很瘦小，有著一張稚嫩的娃娃臉，眼睛閃爍著智慧的光芒。

莊子祥對答如流。

“不錯！莊子祥同學的預習很到位，以后同學們要向他多加學習。”吳老師看著自己的得意門生，一臉欣慰。“杜牧寫的‘娉娉裊裊十三余，豆蔻梢頭二月初就是描繪你們這個年紀的人，像豆蔻花一樣青澀又美麗。”

吳老師提到“豆蔻”一詞，不禁又想到了程蔻蔻。“程蔻蔻同學，你名字中就有‘蔻字，一定是家人希望你像豆蔻一樣美麗。但我覺得作為學生，美不僅是外表，而且也要表現(xiàn)在學習上，你就不能像莊子祥同學學習一下嗎？”吳老師恨鐵不成鋼地說。

“老師，我跟他離了十萬八千里，怎么跟他學習呀。”程蔻蔻調(diào)皮地爭辯。

“是嗎？那我安排你跟莊子祥坐一起。”

程寇寇頓時傻眼，她只不過是隨便一說，沒想到老師居然當真了。程蔻蔻內(nèi)心萬分拒絕，她可不想和一個“書呆子”成為同桌。

“老師，不用這么照顧我，我怕影響莊子祥同學。”程蔻蔻人小鬼大，明明自己不情愿，還裝作體諒他人。而且她這話還說得非常到位，吳老師有點猶豫了。

“報告老師，我跟誰坐都一樣，程蔻蔻不會影響到我。”莊子祥突然表了態(tài)。

程蔻蔻措手不及，隨著吳老師一句“那下課，程蔻蔻就換過去”，她只能啞口了。

“行啊，你程蔻蔻和班級第一當同桌，老師要重點培養(yǎng)的節(jié)奏呀。”下課后，當程蔻蔻在搬課桌時，她的“狐朋好友”都在調(diào)侃她。

程蔻蔻面無表情地坐在莊子祥旁邊，心想：“這么好的位置給我，也太浪費了。”

3

程蔻蔻和莊子祥成了同桌后。一開始，他們一副“老死不相往來”的樣子，一個還沒下課就想著買零食吃，一個下了課依然還在看筆記，兩人似乎完全沒有共同點。

但相處時間一長，程蔻蔻覺得這個男生并不是個書呆子，內(nèi)心戲也挺豐富的，比如上次問他最喜歡看什么電視劇時，莊子祥竟然一連串說了好幾個熱播劇，他說：“我特別希望成為八阿哥！”

可能位置的確能改變?nèi)伺c人之間的距離，程蔻蔻和莊子祥聊得越來越火熱，兩人有時居然還打鬧了起來，比如程蔻蔻會在莊子祥剛買的白球鞋上故意留下踩痕，而莊子祥也會去扯程蔻蔻的頭發(fā)……

漸漸地，他們成為了很好的同桌。

但是沒過多久他們就分開了。

班級里要選團員，程蔻蔻的名字也寫在黑板上，成為了候選人之一。吳老師要同學們自愿上黑板計票，話音沒落，莊子祥猛地沖到黑板前，在程蔻蔻的名字下面緊緊護住，生怕別人跟他搶似的。

很顯然，老師也把這件事放在了心上。“防火防盜防早戀”可不是一句空談，吳老師內(nèi)心很焦灼，召開了多次以早戀危害為主題的班會，用來旁敲側擊，可是效果都不太明顯。程蔻蔻和莊子祥還是經(jīng)常偷笑打鬧。萬一發(fā)展得很快，控制不住怎么辦？吳老師心急如焚，于是他選擇了調(diào)位。

這次調(diào)位，程蔻蔻不知道莊子祥是否也有同樣的預感，他倆肯定做不成同桌了。沒錯，吳老師沒有辜負他倆的判斷，把他們巧妙地安排在了對角線。程蔻蔻看到莊子祥回頭環(huán)視了一眼，在她身上也沒有過多的停留，一陣莫名的失落感從心底劃過。

自從調(diào)了位置之后，他倆的交集越來越少，年少的感情短暫又易逝。他們唯一聯(lián)系的方式，就是莊子祥經(jīng)常把筆記借給程蔻蔻學習，有了學霸的幫助，程蔻蔻的成績突飛猛進。

中考結束的那天，班級舉辦了聚會。程蔻蔻一襲青色紗裙，裊裊婷婷。她坐在距離莊子祥不遠處，與他平靜地交談著。“我要去國外讀高中了，我的筆記送給你，高中好好加油哦。”莊子祥笑了笑說。

程蔻蔻微笑著謝謝他，心中并沒有太多的波瀾，因為經(jīng)歷過的美好永遠是易逝的、妙不可言的，而她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繼續(xù)迎接下一個更好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