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尚暾
《滕王閣序》注釋商榷
馮尚暾
《滕王閣序》(人教版高中《語文》第四冊,2006年6月第2版)對“望長安于日下, 目吳會于云間”注釋未注“會”字,未提示兩句詩中的用典有什么深層含義,我們在學習時造成理解障礙。這兩句詩表面是說站在滕王閣,可以登高望遠,游目騁懷,視野開闊,與上文“天高地迥,覺宇宙之無窮”呼應。實際上作者借此典故含蓄地表達自己象陸機一樣少年高才,但仕途坎坷,報國無門。
《滕王閣序》 注釋 商榷
《滕王閣序》(人教版高中《語文》第四冊,2006年6月第2版)對“望長安于日下,目吳會于云間”注釋為:“遠望長安,遙看吳會。日下,指京都,這里指唐朝的國都長安。云間,吳地的古稱。”課文這個注釋很不詳細,認為只是寫眺望所見,未注“會”字,未提示兩句詩中的用典有什么深層含義,我們在學習時造成理解障礙。
這兩句詩中“會”字應該怎么讀?讀huì、還是kuài?吳會是指哪里?是吳地,還是吳越地區?是指會稽郡嗎?如果是,為什么吳和會表示范圍不一樣,卻并列放在一起?“日下”“云間”是地名嗎?這兩句同時又是用典,有什么深層含義?孫道臨讀的兩個版本,一個讀“huì”音,一個讀“kuài”音。人教版高中《語文(必修)》第四冊朗讀帶(人民教育電子音像出版社金鋒、陸洋等朗讀)中也讀“huì”音。
《唐宋文舉要》(高步瀛選注,上海古籍出版社,1982年3月第1版)對這兩句的注釋中幾讀并存:“……《困學紀聞》十八曰:“吳會謂吳、會稽二郡也。”《嘉泰會稽志》卷一曰:“《三國志》謂吳郡、會稽為吳、會二郡。”《通鑒》卷六十七《漢紀》:“建安二十年,觀兵于吳會。”胡身之注曰:“吳會謂吳地為一都會,會讀如字,一說吳、會謂吳、會稽二郡之地。會音工外翻。”……惟子安此序與長安對舉,或亦主吳地為江南一都會之說歟!”
在《世說新語·排調》(楊勇《世說新語校箋》南朝宋劉義慶編撰,中華書局2007年5月第1版)中還有: “荀鳴鶴、陸士龍二人未相識,俱會張茂先坐。張令共語。以其并有大才,可勿作常語。陸舉手曰:‘云間陸士龍。’荀答曰:‘日下荀鳴鶴。’陸曰:‘既開青云覩白雉,何不張爾弓,布爾矢?’荀答曰:‘本謂云龍骙骙,定是山鹿野麋。獸弱弩強,是以發遲。’張乃撫掌大笑。”這段話中說:晉代文學家陸云(字士龍)、荀隱(字鳴鶴)兩人互不相識,一起在張華(字茂先,任過中書令,右光祿大夫)家中會面。張華讓他們交談,因為兩人都有突出的才學,要他們別說平常的俗話。陸士龍拱手說:“我是云間的陸士龍。”荀鳴鶴回答:“我是日下的荀鳴鶴。”西晉兩位名人陸云和荀隱初次會面時的“脫口秀”是一副藝術性頗高的人名對,有人認為這是中國對聯的濫觴。士龍、鳴鶴分別是二人的表字,構成了天然的對偶。因為風從虎,云從龍,所以才思敏捷的陸士龍自稱“云間陸士龍”。陸云是江蘇松江縣(今上海)人,因此典故,后來上海得到一個雅稱“云間”。荀隱是洛陽人,洛陽是西晉都城。《辭源》:封建社會以帝王比日,因以皇帝所在之地為日下。故荀隱自稱“日下荀鳴鶴”。
以“云間”對“日下”,就很工整。“望長安于日下,目吳會于云間”兩句是虛寫,表面上是“望”“看”,實際上是在想。這里用了雙關的手法,十分巧妙:由日落而想到西北的長安,由云海而想到東南的吳會,日下即長安,云間即吳會的意思又暗含其中。吳會:吳郡,治所在今江蘇省蘇州市。云間:吳地的古稱。”這與課本注釋相同。
此意可和下文“地勢極而南溟深,天柱高而北辰遠。關山難越,誰悲失路之人?”等句相呼應。“地勢極而南溟深,天柱高而北辰遠”兩句,通過進一步玄想宇宙的廣漠洪荒,來襯人生的渺小,從而引發下面的感慨,即:“關山難越,誰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盡是他鄉之客。”這兩個四六句,一問一答,答非所問,流露出懷才不遇的心緒,充滿了自我悲傷的情調。“懷帝閽而不見,奉宣室以何年”兩句,更是直抒胸臆,坦言心懷,寫自己報國無路,濟世無門。王勃觸景生情,由此深入懷悲,在感嘆人生失意的同時,也對王室奉召以還抱有希望,這符合王勃的性格和當時的遭遇。
王勃本少年才俊,才華橫溢,一度仕途得意。但不料禍從口出,一篇《檄英王雞》的文章,得罪了高宗皇帝,被逐出京城,還連累父親也被貶官。王勃仕途坎坷,跌入人生的低谷,為前途渺茫而憂慮,為懷才不遇而傷感,所以遙望京都長安如在天邊是那樣遙遠,指看吳會也似乎遠在飄渺的云海之間是那般虛無。如果學習時不細細揣摩,仔細玩味,怎能懂得蘊涵其中的妙處?
1.人教版高中《語文》第四冊,2006年6月第2版。
(作者單位:甘肅省臨夏回民中學)
本文為甘肅省十三五教育科學規劃課題《基于優秀傳統文化的高中語文課堂教學藝術研究》GS[2017]GHB0876階段性成果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