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月
護送抗日英雄劉炎去上海治病
□周月

劉炎
1939年11月7日,新四軍第一、第二支隊合并,在溧陽縣水西村成立江南指揮部,陳毅、粟裕分別擔任正副指揮,劉炎、鐘期光分別擔任政治部正副主任。
1940年3月,劉炎由于長期戰斗在艱苦惡劣的環境里,短短三四個月內進行了200多次戰斗,躺在擔架上還指揮部隊與日軍浴血奮戰,積勞成疾,病倒了。軍醫處處長崔義田診斷認為可能是胃癌,建議他到上海做進一步檢查和治療。但要帶著重病人穿過敵偽封鎖線。陳毅把這項艱巨的任務交給吳福海、殷愛秀(即我的父母,父親原名周金海)。陳毅特意叮囑殷愛秀回到武進青城抱著一個多月大的兒子(即我的哥哥)一起護送,這樣顯得比較真實。吳福海公開身份是戚墅堰機場場長,熟悉鐵路,決定就近在戚墅堰機場上火車,夫妻倆約好天亮前在戚墅堰機場的老榆樹下碰頭。殷愛秀徒步從水西村出發,趕到武進青城的家里,把為劉炎治病的15塊銀元分開包好放在寶寶的身體兩邊,連夜趕赴30多里路到戚墅堰機場。
4月8日,吳福海一切準備妥當,等到天一黑就背起劉炎離開水西村,和護送的兩位戰士悄悄出發了。他們沿途穿過日軍據點,一夜疾行,抄近路涉水過池塘,剛一出水,就碰到一隊鬼子巡邏兵。吳福海穿著兩件上衣、一條褲子,立刻脫了一件上衣往脖子上一掛,俯臥匍匐潛行,越過鐵軌,趕在天亮前到達常州戚墅堰機場。鐵路路基上都是比拳頭還大幾倍的堅硬巖石,劉炎的重量壓在身上,吳福海無法騰空爬行,接觸地面路基的下巴、胸口、肩膀、雙肘、腹部、大腿、腳趾,都被石頭劃出一條條流血的傷口,尤其是手肘部血肉模糊。吳福海咬緊牙關,一聲沒吭。他們按計劃過了池塘,下了鐵路后,負責護送的兩位戰士就要回營隊了。吳福海心里明白,自己褲子都磨破了,到上海肯定走不出去。他就叫住其中一位戰士,摸黑換穿了褲子,獨自背著劉炎在天亮前按計劃到達了戚墅堰機場。他將劉炎抱上火車頭隱蔽妥當,然后接到妻兒,一起登上火車頭隱蔽好,天亮后又伺機進入車廂。考慮到便于撤退,吳福海特意挑選靠門口倚窗的座位。劉炎沿途伏案嘔吐,殷愛秀就急忙找開水,可劉炎喝了幾口都吐出來了。鬼子走到他們座位前,手指著低頭伏案的劉炎問:“這是什么人?”吳福海輕輕按了下劉炎肩膀,暗示劉炎別抬頭。他對鬼子說:“我舅舅病了,要去看病。”鬼子一看地上吐了一大攤,又看看殷愛秀懷中的孩子,終于走了。
吳福海護送劉炎到上海虹橋醫院檢查,化驗后醫生診斷不是胃癌,經過幾次治療,病情趨于穩定。劉炎仍虛弱但決定回部隊。吳福海、殷愛秀帶著孩子,和劉炎一起返回溧陽水西村。到戚墅堰下車,吳福海背著劉炎經過一條街口,見到機場的地下交通員,吳福海讓他找一匹馬。半個時辰后,交通員牽來了一匹黑馬,吳福海給了他一塊銀元,說“老規矩”。交通員會心地點了點頭。吳福海將劉炎抱上馬,走了一段大路,前面有鬼子設哨卡檢查,只得悄悄進入雜草叢生的荒野地。夜色茫茫,不時傳來狗吠聲,每走一段,下來背一段再上馬。前面快到溧陽了,這是最后一個地下聯絡站,吳福海就在這里交接了馬匹。第二天清晨,吳福海背著劉炎終于回到水西村江南指揮部,向陳毅匯報了就診情況。陳毅關切地招呼著:“小老虎快過來,讓我看看,受傷不輕啊!”負責護送的兩位戰士拿著磨爛的褲子,也心痛地說:“你受傷了,褲子都破得不像樣子。”吳福海靦腆地說:“沒事的,沒事的。”實際上,他上身衣服,尤其是兩只手肘部的袖子也全部磨爛了,手肘部血肉模糊。回來換衣服時才看清,淺的傷口已經結痂,深度的傷口還是紅紅腫腫的。
盡管傷痕累累,但吳福海認為很值得。他為自己能成功護送革命戰友,同時也是部隊領導去治好病,打心底感到高興。
(編輯何文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