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費的才是最貴的

李尚龍

那天我下班，看到門口新開了一家知名冰棍店，店門口人山人海，我問身邊朋友，這是買房子呢嗎？還是什么東西又限購了？她笑了笑說，沒有，他們在拿免費冰棍，昨天這家店在公共微信上發了一條廣告：今天在三里屯新開了一家分店，所有來捧場人，都給發免費的冰棍。

我一下子警覺了起來，因為我清楚的知道，這世界上所有的免費產品，背后一定有著更大的代價。

朋友繼續說，這商家要是知道有這么多人在這里等免費冰棍，肯定得哭死。我說，不一定，咱們看看。我們走進那條很長很長的隊伍，呆了十多分鐘，發現隊伍不僅沒有縮短，而且向前進的很慢。我開始疑惑，于是拉著朋友往前走，走到最前方時，忽然發現了許多的貓膩。

首先，每個人都需要填寫自己的個人信息，這需要一段時間，選擇自己喜歡的口味，需要一段時間，最搞笑的，還要拍照，需要更多時間。我仔細觀察了一下，周圍還有許多人照相，不像是游客，再一問，竟然是被邀請過來的記者。這人山人海的，剛好是最佳的廣告素材。

我忽然明白這是這么回事，看似是一次免費的送冰棍的活動，其實，只不過是群眾配合商家的一次廣告。有人說，無所謂，反正我也賺了一根冰棍。是嗎？

我們算—下，一根免費的冰棍，撐死了十塊錢。可你等待的和此前在路上的時間，你幫別人拍照義務廣告的廣告費，以及填寫并贈送了關于自己的信息呢？這些很難評估，但我確定一定遠超十塊錢。

商家很喜歡用免費二字去吸引消費者，而中國人更喜歡免費的東西，總覺得自己在占便宜，而且總覺得現在不占以后就沒機會了。但他們卻不知道，只有買虧的，沒有賣虧的。看似在占別人便宜，實則自己被掏空。

我最有感觸的，就是網絡上關于什么大禮免費送，在什么時間免費搶，送幾個免單名額，抽獎送幾份大禮的活動了。它們真的免費嗎？根本不是，免費的背后，讓你付出的是更多時間去關注，更多幫助去宣傳，以及更多的拿錢無法衡量的東西。

當你的時間值錢了，你就會發現，免費的非常貴。

有一種商業模式，通過贈送你一樣東西，比如試吃、試用來增加你對這種產品的認同感和內疚心理，從而增加你對這種東西購買的可能性。

有時候，你走在路上，本來什么也不想要，可當別人強行送你一朵花或者一樣禮物時，你依舊會覺得內疚而答應別人過分的要求，比如進入別人的店，辦理別人的會員。

有一次我和朋友在昆明玩，導游帶我們進店，在此之前，我明確的告訴她，我不會買東西，也不需要任何東西，麻煩你不要帶我進去。然后導游笑著說，里面東西都是免費品嘗的，不喜歡可以不買。

我和朋友四目相對，說，剛好沒吃早飯，進去吃一圈再出來吧。而事實呢？我們一個人買了好幾百塊錢一點也不需要的零食和所謂的特產。

后來我明白，所謂的免費試吃產品，增加了我的內疚感，從而促進了我的消費，這些沖動消費，完全就是因為我對“免費”二字的不了解。

從那以后，每次我在買東西前，都會問自己一個問題：這個我到底需不需要。如果我不需要，他讓我試吃，我是基本上不吃的，如果非要試吃，吃完我就走，大大咧咧的，不走心。

所以，免費真的只是免費嗎？不是。你想看免費的視頻，就要忍受開頭一分多鐘的廣告，和中間時刻插播的什么手機，什么雞尾酒。你想要免費求別人幫忙，換來的就是拿錢也買不回來的人情和口舌，甚至是瞧不起。你想要看免費的盜版書和電影，就要花更多時間去搜索下載，找各種資源和種子，有可能還搜不到。

伍迪艾倫曾經說過一句著名的名言：免費的性最貴。

為什么呢？因為明碼標價的性來得快去的也快，你給的錢是確定的，但如果免費呢？背后付出的，可太多了：你要請人吃飯，花時間促進感情，送玫瑰，送禮物，天天說早安說晚安，還要開賓館……

當然，美好的愛情肯定不是為了性，但你要明白，所有的看似免費的東西，實則最貴的，是得到它的過程。

我曾經在課上講一段材料時說到音樂，我說：音樂收費時代終于來了，這是件好消息。有人跟我說，為什么要收費，真無恥！我忽然挺憤怒，就在課上停了一會兒，好好的講了這個道理：這些年，我們都習慣了音樂是免費的，好像聽免費的音樂是一件正常的事情，并且這個根本不存在你說的：“免費的是最貴的”這個現象，我們聽了這么多年的免費音樂，我們受了損失嗎？我們花了更多錢嗎？

好，我來告訴你，我們付出的代價，太大了。

你知道這些年，因為音樂免費，我們有多少偉大的音樂人因為無法度過生存期，一分錢沒有，而改行開餐館、做買賣、拍電影的嗎？這些人，本可以寫出更好的歌曲給世界，卻因為音樂免費，從此揮別旋律，告別音符。這樣的代價，對于這個國家和文明，實在太貴。

你可能會覺得我危言聳聽，我給你講一個真實的故事：我見過一位德高望重的作家，書一直寫的不錯，十年前的一本書，一直在好評，可是這十年里，他再也沒寫書了，他改行做了餐飲。

我問他為什么？他說，因為寫書不賺錢啊。每次寫完一本書，盜版的先占了一半，然后網上pdf格式的又出來了，他本想靠文字養家，奈何幾年前，女兒出生了，他人不敷出，從此放棄文學領域，改行餐飲。

現在他的生活勉強過的不錯，我問過他，你還會出書嗎？他搖搖頭說，應該這兩年不會了吧。

這樣的免費，實在太貴。而且，免費的東西，人根本不會珍惜。

太容易得到的東西，都不會被人珍惜。就好比一個男生告訴你，無論你做了什么我都會愛你。你會怎么做呢？你會很感動，然后真的開始什么都做……人越投入什么，就越難以自拔。

前些時間我花了二十塊買了五月天新專輯，講真，我聽了快一百遍，不是我窮到要用盡這二十塊，而是因為我投入了，所以，我會更尊重別人的創作和精神。

原來我當學生時，經常在網上不停的搜索免費課和免費資料，后來我當了老師，才慢慢明白，免費的知識，只能是很淺顯的資料，所有最精華的課和深度的資料，都是要花錢去購買的。這是尊重知識的表現，一個尊重知識的人，也會被知識尊重。

前些時間，我和一個知識型的網紅見面，他現在是一個五十萬公號的博主，他時常回答網友的問題十分犀利，而且通過就是分享深度的知識而出名成功，我問他，你是怎么知道這么多東西的？

他告訴我，他生活最窘迫的時候，都會花一萬塊錢，聽別人三個小時的課。直到今天，他依舊會聽各種人講課，各種人分享，哪怕那節課花錢。他甚至會花很多錢去競拍和別人吃一頓飯，他告訴我，那個時候，他已經窮到快租不起房子了。

我很驚訝，問，有用嗎？

他笑了笑說，后來我自己也開了個分享課，講的內容是之前花了一萬塊錢聽了三個小時課的加深版，那一天，我微信增了一萬粉。

他現在廣告費一個月就能到幾十萬，有人說他是運氣好，有人說他能忽悠，還有人罵他廣告多。

而我說，因為你尊重知識，認為好的知識不應該免費；所以，后來，知識也開始回報你。

后來我明白了，人吧，選擇什么樣的生活方式和思維模式，就會變成什么樣的人。一個總選擇免費的人，大多也就慢慢的不值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