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念品

★文/陳洪柳

紀念品

★文/陳洪柳

局長最近很郁悶，不想參加任何會議。

以往大會小會很多，局長熱衷參加。每次開會，住星級酒店，吃山珍海味，拿精美紀念品。久而久之，紀念品擺滿了書房櫥柜，每一份紀念品都有一段美好的回憶。

收集紀念品成了局長的癖好。

廉政之風將會議桌上的紀念品刮走了，剩下一瓶礦泉水。

雖然歷來有懲治貪腐的文件，但是雷聲大雨點小，畢竟，會議派發紀念品是慣例。

但局長最近幾次上省城和京城開會，啥紀念品都沒有，住普通商務賓館，吃主辦單位工作餐，“紀念品”只有往返動車票。每次乘興而去，敗興而回，心理落差太大了。局長漸漸有了抵觸情緒，但凡能借口推托的會議，一概不出席。

這不，下屬單位來電說，希望他能出席年終總結會議，所長說：您若能按時出席，那真是下屬們的無上光榮。局長當即拒絕：很抱歉，實在是工作忙，抽不開身。

撂了電話之后，所長又通過電子郵件發來正式邀請函：懇請尊敬的領導百忙之中抽空大駕光臨。接到書面邀請的局長，還是讓秘書以冠冕堂皇的理由駁回。

翌日，所長親自登門，專程遞話：鎮長十分重視本次會議，龍頭企業贊助經費，翹盼領導賞臉。局長聽出了弦外之音，面帶愧色回復道：精誠所至金石為開，那我就勉為其難，調整工作時間，準時出席你們的會議。

會議當天，局長被捧為座上賓，鎮領導和企業家一個個卑躬屈膝。局長作了總結性發言，贏得陣陣掌聲。他臉上那久違的笑容宛若梅花綻放，似乎又回到了從前的會議中。

圓滿結束了會議，人手一份宣傳畫冊，用環保垃圾袋裝著。局長那一份是企業老總親手給他的，看著鼓鼓囊囊，提著沉甸甸。一方假裝推辭，一方執意要求收下。盛情難卻之后，恭敬不如從命。

返程途中，局長迫不及待地從袋子里翻出查看，奇怪！沒有紀念品。難道工作人員疏忽，忘了放進去？除了幾本夾著老總名片的宣傳畫冊，啥也沒有！

司機提示道：沒有禮品，會有禮金。

畫冊每一頁都翻看了，既沒有現金，也沒有支票。

局長惱羞成怒，心里罵道：豈有此理，欺人太甚！一毛不拔的鐵公雞。

一袋宣傳畫冊被瘋狂地丟出車窗！

回到單位，接到所長來電。余怒未消的局長當即掛斷，自動回復的短信提示：會議中，稍后回復。

深更半夜，所長再次來電。局長悻悻接聽：非常感謝您蒞臨指導，由于眾目睽睽之下，不方便派發紀念品，我們準備了三重大禮等您拿——第一，憑企業的環保產品和宣傳畫冊，直接到該企業駐市區辦事處領取價值兩千元的紀念品一份；第二，老總名片上面有微信二維碼，請掃碼添加朋友，他將以微信紅包的形式陸續發送禮金，可以提現；第三……

局長大發雷霆喝止：你們這是變相的腐化墮落，我堅決抵制你們這種做法，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是吧？奉勸你們不要頂風作案，好好檢討，深刻反省！

說完這一席話，局長哭喪著臉，癱坐在沙發內。

（摘自《小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