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煙消費稅調整在北京市控煙措施中的有效性分析

丁春玲

摘要：2015年5月8日卷煙批發環節的從價稅稅率，由5%提高至11%，并按0.005元/支的價格加征從量稅，同年6月1日《北京市控制吸煙條例》正式實施。如今北京市卷煙消費稅調整及控煙條例實施剛好滿一年，通過調查問卷、訪談等形式對北京市控煙背景下煙民消費行為的變化進行了分析，找出了以稅控煙存在的問題，進而分析卷煙消費稅調整在北京市控煙措施中的有效性，最后提出調整卷煙消費稅，實現以稅控煙的建議。

關鍵詞：卷煙消費稅；控煙；有效性

中圖分類號：D9

文獻標識碼：A

doi：10.19311/j.cnki.16723198.2016.17.080

2015年5月8日，財政部與國家稅務總局公布《關于調整卷煙消費稅的通知》，將卷煙批發環節的從價稅稅率，由5%提高至11%，并按0.005元/支的價格加征從量稅。而6月1日起，號稱“史上最嚴”的《北京市控制吸煙條例》實施。

過去我國在控煙方面做了不少努力，但迄今依然是全球最大煙草生產消費國。吸煙對居民的健康造成了很大的威脅，給公共衛生系統帶來了很大的壓力。如今北京市卷煙消費稅調整及控煙條例實施剛好滿一年，在此背景下通過在北京市范圍內調研卷煙消費稅的調整給北京市煙民、卷煙企業和政府稅收帶來的影響，進而分析消費稅調整在控煙措施中的有效性，以及如何更好地利用稅收政策進行控煙，具有非常重要的意義。

1北京市控煙背景下煙民消費行為的變化

1.1卷煙的總體消費量呈略有下降的趨勢

按照國家煙草專賣局的規定，此次調整所有卷煙批發價格均上調6%，并按照零售毛利率不低于10%的原則同步提高建議零售價格，實現了“稅控聯動”，批發價格上調之后，零售價格自然也就隨之上漲。根據對煙草批發商店的訪談，此次調整要求煙草參考價上漲10%，但考慮到人群的接受程度和便于算賬，目前店家一般采取的是10元以下統一上漲0.5元，10元到19元上漲1元，20元以上上漲2元來操作，對于一些特別高價的香煙，則會按照10%的比例來漲價。因此隨著零售價格的上漲，卷煙的消費量略有下降，但下降幅度不大。中低檔香煙的漲幅在0.5元到1元之間，對煙民的消費影響不大，而高檔香煙的消費者考慮到漲幅較大，會改吸較低檔次的香煙。只有煙癮不大或煙齡較短的煙民會選擇減少吸煙量或者戒煙。

1.2經濟收入較低的人群對價格的反應較為敏感

根據需求價格彈性理論，需求價格彈性與人們的收入水平密切相關，收入水平較低的人群，對煙產品的需求價格彈性較大，對香煙的需求量容易受到價格變動的影響，而收入水平較高的人群，對香煙的需求量不容易受到價格變動的影響。

根據問卷調查發現，家庭年收入5萬元以下人群和5萬到10萬人群對卷煙價格變動較為敏感，價格的提高會明顯改變這兩類人的吸煙習慣，44%的人選擇是保持原品牌減少數量，15%的人選擇是不改變數量改吸更便宜的，15%的人的選擇是逐步戒煙。而收入水平較高的人群，認為完全沒有影響，不會改變原來的吸煙習慣。而在調查中我們也發現，34%的人會選擇10元以下的卷煙，44%的人會選擇11-20元的中等煙，其中41元以上的煙產品的消費人群僅為3%，可見在北京吸煙者中低收入人群占大多數，因此卷煙的總體的需求價格彈性是較大的。

1.325歲以下的青少年、學生對價格的反應較為敏感

根據調查問卷發現，年齡分布上25歲以下的青少年占吸煙人群的比例為28%，在職業分布上學生占吸煙者的比例為20%，證明青少年的吸煙率較高，而青少年和學生由于經濟能力有限，所消費的香煙也大部分是10元以下，小部分是11-20元的香煙，煙齡也相對較短，基本都在5年以下。當卷煙消費稅調整導致卷煙價格提高時，青少年和學生選擇逐步戒煙的比例較大，或保持原品牌減少數量。而當消費稅上調使所吸香煙的均價上漲一倍時，幾乎全部的青少年和學生都選擇了逐步戒煙。因此利用稅收控煙可以有效的減少青少年和學生的吸煙量。

1.4煙齡較長的人群對卷煙的價格反應不敏感

由于煙產品的成癮性的特征，一旦吸煙時間較長，戒煙是一件比較困難的事。盡管吸煙者對吸煙有害健康了解很充分，但由于成癮商品的替代品不足，因此一旦上癮之后，對該商品的需求價格彈性將非常低。通過問卷調查發現，煙齡在11-20年和20年以上的人群，基本不會選擇戒煙，當消費稅調整導致卷煙價格提高時，這部分人群的選擇也是改吸更便宜的，或保持原品牌減少數量。稅收控煙對這部分人群的作用不大，因此促使這部分人群減少吸煙量或戒煙必須尋求相應的替代品。

2以稅控煙中存在的問題

2.1我國煙草專賣體制中的煙草定價機制使消費稅調整的控煙效果不理想

我國實行的是煙草專賣體制，煙草銷量在每年年初都已經由國家煙草專賣局下達了生產指標，而不是根據市場需求進行生產。香煙的價格是由國家煙草專賣局會同物價部門制定實行全國統一價。卷煙的批發價格和調撥價格（出廠價）是根據批零毛利率和調批毛利率倒推出來的。因此當消費稅調整時，消費稅率的提高會增加卷煙生產商所交納的消費稅額，但消費稅額的增加對生產商而言，與成本費用的增加相似，只會影響生產商和批發商的利潤。因此消費稅率的提高在不實行“稅價聯動”時起不到任何控煙的效果。

2.2財政體制中的分稅制不利于卷煙消費稅控煙

煙草行業是我國中央和地方政府的重要財政收入來源之一。我國現行煙草稅體系主要包括下列稅種：消費稅、增值稅、進口關稅、企業所得稅、煙葉稅、城建稅和教育費附加，按照1994年分稅制關于財政收入劃分的有關規定，消費稅和關稅完全是中央稅，增值稅的75%歸中央，25%歸地方，而城市維護建設稅、教育費附加和煙葉稅是全部歸地方，企業所得稅根據繳納增值稅或營業稅的性質來確定。眾所周知，煙草行業屬于暴利行業，煙草稅完全屬于地方，大幅持續地提高卷煙消費稅的政策將會使地方政府財政收入減少，地方政府將沒有動力去支持控煙，從而使政策效果大打折扣。

2.3高低檔卷煙稅率差異較大

在當前的消費稅稅制中，甲類卷煙為調撥價每條70元以上的，乙類卷煙為調撥價每條70元以下的，兩類卷煙分別適用不同的稅率。甲類卷煙的稅率為56%加0.003元/支，乙類卷煙的稅率為36%加0.003元/支，稅率差異較大。

而根據問卷調查，北京市吸煙人群的消費低檔煙的比率較大，41元以上的煙產品的消費人群僅為3%，卷煙消費稅調整后，每包5塊錢的煙，這次漲了3毛5分，其中2毛5分由消費者買單，但還有1毛錢由批發商買單的。單價五塊錢的煙草卻只漲價兩毛五，估計對低收入人群的消費行為影響極其有限。而對高收入人群來說，會選擇低價位煙作為替代品。消費稅的調整并不會對消費者的消費行為有較大的影響。

2.4從量稅太低

此次消費稅調整中，增加了卷煙批發環節的從量稅，為0.005元/支，按一包煙20支來計算，一整包煙的從量稅稅負也就僅僅增加了1毛錢，這種微乎其微的提價對消費量的影響十分有限。

根據調查，北京市吸煙人群中低檔煙的消費人群占比較大，增加從量稅將對低檔煙控制有很好的效果，目前我國煙價差別較大，最便宜的煙還要兩三元一包，而最貴的煙已達到百元級別，因此比例稅率的提高，對低檔煙只有幾毛錢的漲幅，并不會大量的減少消費。如果選擇增加從量稅，大量煙民選擇的低價煙將可能一包價格漲幅較大，對比比例稅來說，效果較為明顯，能夠起到減少消費量的作用。

3調整卷煙消費稅，實現以稅控煙的建議

綜合以上分析，若要實現以稅控煙，還需對卷煙消費稅稅制設計更為合理，同時改革相應的配套措施。

（1）與從價稅相比，從量稅更利于控制低價煙的消費。可以說本次消費稅的調整，對低價煙的影響要比高價煙更明顯一些，同時世界衛生組織也推薦各國應更多地采用從量稅，據國內多位財稅及控煙專家曾聯合發布的《中國的煙草稅收及潛在的經濟影響》報告，中國若每包卷煙增加從量稅1元，則政府財政收入將增加649億元，同時，還將挽救340萬人的生命，減少醫療費用26.8億元，并創造99.2億元的生產力收益。

（2）逐步提高低價煙的比例稅率，縮小高價煙與低價煙之間的稅負差異。最終達到對所有的卷煙在同一環節適用單一稅率，可以使低價煙的稅負提高，而高價煙的稅負降低，也防止消費者用低價煙替代高價煙，防止卷煙生產企業通過各種定價策略來避稅，有利于減少吸煙量，也有利于稅款的征收入庫，控煙效果更好。

（3）現實中，地方政府對卷煙產業持保護和擴張的態度，是與地方政府財政收入的利益分不開的，是目前中央和地方政府分稅制的必然結果。因此，可以考慮將煙葉稅、煙草行業的增值稅和企業所得稅劃分為中央政府的收入，同時調整稅收返還基數，使之與煙草行業稅收無關，改變城建稅和教育費附加的計稅依據，這樣就可以使得設計煙草行業的稅收與地方政府的收入利益脫鉤，同時有相配套的地方收入補償機制，才能拉動地方政府控煙的積極性。

（4）普及吸煙危害教育，切實降低人群吸煙率。根據調研，39%的人認為實施控煙條例是有效的戒煙或控煙措施，7%的人認為廣告宣傳是有效的控煙措施，實施控煙條例后，36%的人認為吸煙地點受限，有一定影響，37%的人會自覺在公共場所減少吸煙量，8%的人選擇逐步減少吸煙量，直至戒煙。普及吸煙有害健康教育可以有效地預防未成年人吸煙，降低吸煙參與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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