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然氣主體能源阻礙

席菁華

目前，似乎只有天然氣才能承擔支撐能源轉型過渡期的重要任務；然而坐實未來能源結構主體地位的天然氣，仍面臨阻礙。

在我國能源轉型的關鍵時期，作為清潔化石能源的天然氣被廣泛認為是最重要的過渡能源。近期一系列政策緊鑼密鼓地出臺，坐實了天然氣在我國未來能源結構中的主體地位。

首次發布的天然氣發展白皮書《中國天然氣發展報告（2016）》表明，到“十三五”末，天然氣將占到一次能源消費比重10%以上，成為主體能源之一。到2030年，天然氣消費達到一次能源消費的15%左右，成為煤炭、石油后的第三大主體能源。

然而，天然氣成為主體能源的過程并不會一帆風順，產業發展迎來機遇的同時，也面臨著挑戰。終端銷售價格高昂、政策管制、儲氣庫等調峰設施落后、以及行業壟斷等問題亟待解決。

價政攔路虎

成本高是天然氣發展難以跨越的一個攔路虎。“天然氣發展的前景是廣闊的，但是快速地把產量提到一個很高的程度是有難度的，價格是一個主要的因素。”在北大央企論壇第四期前，中石油勘探開發研究院鄂爾多斯分院院長賈愛林對《能源》記者說，天然氣發電成本遠高于水電、核電和燃煤發電是一個眾所周知的事情，儲運成本的居高不下，使得天然氣在遠離氣田的市場與煤炭等低價化石能源相比沒有競爭優勢。

業內人士認為，我國天然氣存在配氣費占比例過高，環節過多層層加價，天然氣管道運費定價水平偏高等問題。《能源》記者查閱《國家發展改革委關于調整天然氣管道運輸定價方法的通知（征求意見稿）》發現，管道運價標準為：國家級干線（管徑1016毫米以上）每千千米約0.2元/立方米；省級干線（管徑508～1016毫米）每千千米0.3～0.4元/立方米。然而對比實際情況發現，國家級干線以及省管網現行管輸價格定價明顯偏高。

國家能源局副局長李仰哲在“2016年能源大轉型高層論壇”上坦言，部分地區的配氣環節和空間比較多，從長輸管道和省管網中間的環節過渡，到終端市場的價格整體偏高，影響了消費。北京燃氣集團董事長李雅蘭也認為省管網的成本偏高，把整個天然氣產業鏈條切分得太細了，每一個環節都要進行收益，形成不了規模效應，讓很多的用戶、企業消費不起天然氣。

此外，政府對天然氣的補貼也是需要考慮的因素，天然氣發展與政府的經濟承受能力有很大的關系。

除了價格問題，“能源領域的發展，三分靠技術，七分靠政策”，天然氣改革成效有賴于政策機制的到位，缺乏靈活性的定價機制會給油氣企業帶來巨大的壓力，政府對天然氣產業的各個環節存在的價格管制對天然氣發展形成阻礙。

中國石油規劃總院副院長韓景寬認為，目前我國相關政策對天然氣的利用定位不統一，鼓勵不到位。國家政策定位不一體現在天然氣的發電方面，包括分布式能源和天然氣的調峰電廠和天然氣的汽車和船舶。整體來說國家對這些產業缺乏一個明確的定位，對電動汽車的鼓勵也是不相匹配的。

目前我國處于國家指導價向市場化定價過渡階段，逐步引入和推廣“市場凈回值”定價方法，將天然氣價格與其替代能源價格掛鉤。2015年4月1日國家發改委發布的《理順非居民用天然氣價格的通知》實現了存量氣與增量氣的價格并軌，成為市場化改革的關鍵一步。然而，我國天然氣定價仍存在一系列問題。韓景寬提出，天然氣與替代能源的掛鉤定價機制沒有實現動態調整，盡管發改委已經確定了門站價格與燃料油和LNG價格掛鉤，但是怎么掛鉤、怎么調整動態、市場供需變化怎么適應國際油價的變化，目前來看還沒有完全實現。另外，季節氣價，包括峰谷和氣價等在整個價格公示里面沒有被完全體現，對市場會產生一定影響。

儲運能力短板

天然氣生產和消費的同步性和季節性特征決定了調峰是保證天然氣安全、穩定、持續供應必不可少的環節，然而，我國天然氣供給側“短板”明顯，儲氣設施建設滯后，應急能力遠不能解決“削峰”的突出矛盾。毋庸置疑的是，天然氣儲存設施的建設是行業發展的當務之急。

我國能源資源稟賦是富煤缺油少氣，天然氣存在資源不足的問題，需要引進天然氣。賈愛林對《能源》記者表示，以“煤改氣”為例，“煤改氣”改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天然氣資源就會面臨跟不上的困局。

我國天然氣對外依存度不斷上升，目前已達到近33%，而一旦天然氣對外依存度達到和超過30%，地下儲氣庫工作氣量就需超過消費量的12%。而當前世界調峰應急儲備能力平均水平為10%，部分發達國家和地區可達到17%-27%。截至2015年底，我國天然氣地下儲氣庫有效工作氣量約為55×10m?，僅占天然氣年消費量的3%。把天然氣對外依存度控制在一個合理的范圍內是確保能源安全的保障之一。

“十三五”期間，隨著“煤改氣”政策力度加大，天然氣冬季調峰任務將繼續成倍增加。我國在春夏秋三季天然氣資源滯銷，而冬季出現階段性氣荒，“限量保供”這一尷尬局面成冬季常態。北京燃氣集團董事長李雅蘭表示，中國現在有的天然氣管網的長度只有70萬公里，不到美國的五分之一，人均管網長度只有0.5米，而美國達到約11.2米，世界平均水平也比我國高一倍，歐洲則比我國高四倍，“氣荒問題會影響政府包括市場對天然氣的信心，影響天然氣的安全供給和下游的發展。”

我國天然氣儲氣能力不足，除了天然的地質條件復雜、技術經驗不成熟因素外，還存在管理體制方面的問題，政企不分導致儲氣庫的國家戰略保障與商業功能定位不明。此外，調峰責任不清問題突出，從穩定運行的角度來看，天然氣生產、運輸、終端銷售均有調峰責任，并有義務投資建設地下儲氣庫等調峰設施。而當前我國在天然氣管理體制中并沒有明確以上各方調峰責任，最終導致各環節相互推諉。

困局突圍

《能源》記者采訪的多位業內人士認為，推動天然氣發展大轉型，首先體現在行業突破，即打破壟斷思維。李雅蘭表示，整個天然氣行業形成了一種壟斷思維，也有一些壟斷的成本在里面抬高價格，影響了天然氣的競爭力。從市場主體來看，我國能源企業多為大型國企，民營資本進入較少，多元化的主體格局尚未形成，市場缺乏公平競爭的環境，上下游的話語權也不平等，市場的下游企業在資源配置、定價權方面一直處于劣勢，影響了市場的拓展。同時上下游為了爭奪大用戶也形成了一些內耗，三桶油上游成本很低，下游暴利，下游壟斷，上下游沒有形成合力。

“整個天然氣行業要調整心態、主動作為，上下游企業要目標一致，形成合力、補齊短板、破除壟斷、降低成本，行業應該共同團結起來推動行業發展，而不是天然氣行業內部內耗。” 李雅蘭說，“天然氣行業的從業者要轉變思維，強化危機意識，強化競爭意識，轉變在資源短缺的時候所形成的高成本的思維。企業要堅持走市場化道路，遵循行業發展規律，通過企業自身的努力讓天然氣發展更有競爭力。

另外，也有業內人士認為，在“互聯網+”時代，以“互聯網+”為基礎把天然氣培育為我國的主體能源也是突破困局的良方。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資源與環境政策研究所研究員郭焦鋒提出，可以把互聯網的思維理念用在天然氣發展領域中，運用互聯網手段、理念，包括“團購+優惠券”、“掃碼支付及同步發票”、“自動積分”等思路來打造天然氣新的生態鏈。

“以天然氣作為核心支撐，把天然氣的上中下游結合起來，把天然氣與煤炭結合起來，與可再生能源結合起來，與石油結合起來，與電力結合起來，通過天然氣基點把其他能源，通過轉型手段轉到今后能源領域的清潔低碳、安全高效的現代能源體系上。”郭焦鋒說，要用開放、共享的心態，各將個領域擰成一股繩共同發展天然氣，推動今后能源領域的大轉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