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全面暫停進口朝鮮煤

●本報駐朝鮮、美國、日本特派特約記者　莽九晨 李勇　李珍 ●本報記者　楊檬 ●晁聞

“這一令人驚訝的舉措將切斷平壤一條主要的金融生命線，大大加強聯(lián)合國制裁的效力。”面對中國暫停從朝鮮進口煤炭的消息，《華盛頓郵報》這樣評論道。上周末，中國商務部和海關總署聯(lián)合發(fā)布公告，宣布自2月19日起，本年度暫停進口朝鮮原產煤炭。向中國出口煤炭一直被美日韓視為是朝鮮出口創(chuàng)匯的一個重要渠道。而由于平壤執(zhí)意推進核計劃，該“渠道”被越收越緊。去年11月底，聯(lián)合國安理會通過第2321號決議，對朝鮮煤炭出口總量設定明確上限。當月，中國也曾暫停進口朝鮮煤炭。由于這次暫停正值金正男遇刺事件鬧得沸沸揚揚之際，激發(fā)了許多外媒的豐富聯(lián)想，有的認為中國是在向朝鮮“表達憤怒”。在《環(huán)球時報》采訪的多名中國專家看來，這種聯(lián)系顯然是無中生有。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是，金正男案尚在調查之中，未有定論。“這反映了中國是按照原則在做事，也證明西方有關中國對朝核問題不負責任的論調是一派胡言。”中國國際問題研究院研究員楊希雨表示。中國再次展現(xiàn)自己的擔當，美韓作為另外兩個關鍵方又會怎么做呢？

朝鮮失去一重要外匯來源

18日，中國商務部和海關總署發(fā)布公告表示，為執(zhí)行聯(lián)合國安理會第2321號決議，根據(jù)《中華人民共和國對外貿易法》和商務部、海關總署2016年第81號公告，本年度暫停進口朝鮮原產煤炭（包括海關已接受申報但尚未辦理放行手續(xù)的煤炭）。本公告自2017年2月19日起執(zhí)行，有效期至2017年12月31日。

簡短的公告迅速引發(fā)各方關注。《紐約時報》稱，中國宣布全面暫停從朝鮮進口煤炭，以執(zhí)行聯(lián)合國安理會對朝鮮核和導彈計劃的制裁禁令。長期以來，對華貿易和中國的援助一直是朝鮮經濟的一個重要支撐。中方這一決定使朝鮮失去一項重要的外匯來源。韓國政府估計，過去數(shù)年，煤炭占朝鮮對外出口的34%-40%，這些出口煤炭幾乎全部輸往中國。中國決定暫停進口朝鮮煤炭6天前，朝鮮再次試射彈道導彈，安理會認為這違反了禁止朝鮮發(fā)展和試驗彈道導彈技術的決議。

《華盛頓郵報》稱，煤炭是朝鮮最大的出口物資，也是中國對朝施加影響的最大著力點。由于朝鮮核問題和導彈計劃，中國面臨著“約束平壤”的巨大國際壓力。朝鮮是中國第四大煤炭供應國。去年4月，中國宣布根據(jù)聯(lián)合國決議禁止從朝鮮進口煤炭，但為了民生目的、不涉及朝鮮核計劃或彈道導彈計劃的交易除外。去年中國從朝鮮進口2480萬噸煤炭，比2015年增加14.5%。韓聯(lián)社稱，對華出口占朝鮮對外貿易的90%，煤炭是其中最重要的出口產品。中國暫停進口朝鮮煤炭后，朝鮮外匯收入將遭受重大打擊。韓國IBK經濟研究所副所長曹奉炫認為，朝鮮將減少10億美元的出口收入。韓聯(lián)社幾天前曾報道，在朝鮮導彈試射之后的第二天，中國溫州口岸退回一批價值100萬美元的朝鮮無煙煤，原因是“汞含量超標”。

去年9月，朝鮮進行第5次核試驗。11月30日，聯(lián)合國安理會通過第2321號決議，對朝追加制裁。決議要求設定朝鮮煤炭出口上限為每年不超過4.009億美元或750萬噸。當年12月，中國商務部曾發(fā)布公告，宣布12月11日—31日暫停進口朝鮮原產煤炭。

共同社19日稱，日方對中國暫停進口朝鮮煤炭表示歡迎，日本內閣官房副長官萩生田光一在富士電視臺節(jié)目中說：“必須要讓朝鮮知道，愚蠢的行徑只能被國際社會孤立。應歡迎中國的決定。”日本電視臺稱，中國一直被國際社會批評“對朝鮮手下留情”，此次做出暫停進口朝鮮煤炭這一“給朝鮮經濟造成打擊的決定”，可以看出中國在向國際社會展示出強化對朝鮮施壓的姿態(tài)。路透社援引美國國務院發(fā)言人的話稱，“所有國家都應全面、透明地執(zhí)行聯(lián)合國安理會所有涉朝決議，我們繼續(xù)敦促中國發(fā)揮作為朝鮮最大貿易伙伴的獨特作用，說服平壤重返無核化談判”。

專家：和金正男事件無關

一些外媒將中國暫停進口朝鮮煤炭與所謂“親中派”金正男遇害聯(lián)系起來。韓國SBS電視臺稱，暫停煤炭進口一方面顯示了中國切實履行聯(lián)合國決議的意志，另一方面也與朝鮮不顧國際社會警告執(zhí)意試射彈道導彈和涉嫌謀劃金正男遇害案有關。法國國際廣播電臺稱，中方宣布暫停從朝鮮進口煤炭前不久，后者剛進行了“北極星-2”型導彈試射。而導彈試射后第二天便發(fā)生了金正男在馬來西亞遇害案。金正男生前生活在澳門。一直試圖在其中保持某種平衡的北京方面，“終于以暫停從朝鮮進口煤炭的方式來表示憤怒”。

“這只是一個時間上的巧合，沒有任何內在聯(lián)系。”楊希雨接受《環(huán)球時報》記者采訪時說，中國的制裁措施是根據(jù)安理會2321號決議做出的，說明中國是按照原則在做事。至于金正男事件，目前還在調查之中。在這種假設前提下，去臆測中國的煤炭禁令與此有關，是毫無根據(jù)、不負責任的。楊希雨表示，中國對朝核問題態(tài)度一直很明確，隨著朝鮮核試驗不斷升級，中國的反對力度也在不斷加大。在中國有理、有力、有節(jié)的舉措下，美國等國家散布所謂“中國責任論”，才是虛偽而不負責任的。

遼寧社科院研究員呂超對《環(huán)球時報》記者表示，這是完全不同的兩件事，彼此毫無關聯(lián)。一些外媒硬要把兩件事扯一起，是對中國在制止朝鮮發(fā)展核武問題上努力的污蔑。金正男本來就不是朝鮮的重要政治人物，跟中國關系也不大。中國的舉措只有一個目的，就是執(zhí)行安理會決議。“中國對朝鮮核計劃的懲罰措施，是希望朝鮮改變目前的錯誤政策。如果朝鮮做出棄核努力，制裁也會相應減少，關鍵掌握在朝鮮自己手中。”

“朝核問題就像一顆定時炸彈，距離引爆點只剩幾年。”這一說法來自韓國外長尹炳世。據(jù)韓聯(lián)社報道，尹炳世18日出席第53屆慕尼黑安全會議發(fā)表演講時闡述這一觀點。據(jù)分析，他所說的“引爆點”是指朝鮮完全掌握核武器技術的時間。尹炳世還表示，韓方在朝核問題上的目標不是在適當?shù)臅r期與朝鮮達成妥協(xié)，而是敦促朝鮮完全、可驗證、不可逆地實現(xiàn)無核化。

當天，同樣出席該會議的中國外長王毅與尹炳世舉行了會見。王毅再次重申中方反對在韓國部署“薩德”系統(tǒng)的立場，強調一國的安全不應建立在損害別國安全的基礎之上。韓聯(lián)社稱，會談反映了兩國圍繞“薩德”入韓的矛盾，氣氛冷淡，雙方在會談前握手合影時笑容略顯僵硬。依照慣例，外長會談允許媒體入場并公開外長開場發(fā)言，但此次會談并未向媒體開放。雙方還就中國政府宣布2017年度暫停進口朝鮮原產煤炭一事進行了探討。路透社稱，王毅就朝鮮問題表示，不能放棄爭取和平的努力。“各方在嚴格執(zhí)行安理會決議的同時，也應積極探索恢復談判的突破口，斬斷半島核問題的負面循環(huán)。”

美議員鼓動重新將朝列入“支恐”名單

無論對于中國暫停進口朝鮮煤炭，還是金正男事件，平壤方面19日都沒有進行回應。朝鮮《勞動新聞》當天頭版推出一組報道，介紹朝鮮通過自立自強進行社會主義建設所取得的系列成果，如江原道積極推進新建發(fā)電廠、平壤現(xiàn)代化無軌電車工廠進入收尾階段等。

半島能走出惡性循環(huán)嗎？除了朝鮮，美韓目前也絲毫看不出有改變對抗路線的苗頭，而是借機向朝鮮施壓。美聯(lián)社18日稱，金正男遇刺后，美國兩黨一些議員呼吁重新將朝鮮列為“支持恐怖主義國家”。如果美國真采取這樣的行動，將進一步孤立平壤，也將導致未來任何旨在停止其核計劃和導彈計劃的外交復雜化。1987年，韓國客機被炸毀造成115人死亡后，美國把朝鮮列在“支恐”名單上長達20多年。2008年，布什給朝鮮摘掉“支恐”帽子，為談判鋪路。目前，美國只將伊朗、蘇丹和敘利亞視為“支恐”國家。一些美國議員正推動對此進行重新評估。來自加州的民主黨眾議員謝爾曼說：“我們絕不應該將朝鮮從支恐國家名單中刪除。”

美國“商業(yè)內幕”網站稱，朝鮮再次試射導彈以及金正男遇刺后，美國打算向西太平洋派遣戰(zhàn)略武器以展示武力。“卡爾·文森”號核航母已經抵達西太，最先進的F-22戰(zhàn)機以及B-1或B-2戰(zhàn)略轟炸機也將前往朝鮮半島，參加3月份的美韓聯(lián)合軍演。

“美戰(zhàn)略武器參加聯(lián)合軍演對局勢無益”，俄羅斯外長拉夫羅夫18日在德國慕尼黑與韓國外長尹炳世會談時就美國戰(zhàn)略武器參加美韓聯(lián)合軍演表示反對。他表示，雖然朝鮮近期發(fā)起一系列挑釁，但美方戰(zhàn)略武器參加韓美聯(lián)合軍演會導致半島局勢過度緊張。

楊希雨對《環(huán)球時報》記者說，如今半島局勢正處于一個關鍵的十字路口。由于一系列事件，比如朝鮮的彈道導彈發(fā)射、金正男遇刺、美韓軍演等，這些突發(fā)和計劃好的事件，可能令半島進入危機期。在十字路口采取不同措施，可能導致事態(tài)發(fā)展奔向不同方向。如果各方只根據(jù)自己需要，相互刺激，借題發(fā)揮，只能使半島的結兒越系越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