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靠什么熬過經濟嚴冬

雍熙

俄羅斯總統普京10月12日說：俄經濟趨于穩定，開始出現增長。

普京當天在由俄羅斯外貿銀行主辦的“俄羅斯在召喚”年度國際投資論壇上發表講話說，俄實體經濟部門停止衰退成為穩定的重要征兆，進口替代政策發揮作用，機器和設備生產、輕工業、木材加工等部門開始出現不顯著但足夠穩定的增長。

“你親自到俄羅斯感受一下，會發現經濟真的開始趨于穩定了。”中國社科院俄羅斯東歐中亞研究所研究員李建民，接受《人民周刊》采訪時評價，“俄羅斯在制裁和危機面前表現出前所未有的抗壓力和適應性。”她認為，兩年來，俄經濟已熬過嚴冬或將觸底回升，進口替代效應部分顯現。但俄經濟要保持現有趨勢，還面臨諸多挑戰。

盡管莫斯科各大超市，食品價格仍然居高不下，國際市場的原油價格仍然低于50美元一桶，但俄羅斯經濟形勢整體上卻在明顯企穩回升。

值得關注的是，國際評級機構標準普爾9月發布消息稱，該機構確認將俄主權信用評級展望從負面上調至穩定，確認俄國內范圍長期評級為“ruAAA”。標準普爾認為，俄面臨的外部風險顯著降低，俄經濟正適應低油價，預計2016～2019年俄將有力維護國際收支均衡、保持國家凈外債處于適度水平。

俄羅斯經濟界普遍認為，俄羅斯政府今年年初出臺的“反危機計劃”功不可沒。這一極具俄羅斯特色的經濟危機應對方案在應對西方經濟制裁、推動經濟多元化、促進農業增長、維護本國企業轉型及保障民生等方面發揮了重要作用。

而歐盟此時將烏克蘭拒之門外，以及特朗普在美國總統大選當中的高歌猛進，都十分應景，似乎西方與俄羅斯之間的堅冰即將融化。

兩年時間過去了，俄羅斯經濟在經歷最寒冷的嚴冬后，是否有了“第二春”？俄經濟要保持現有趨勢，還面臨哪些挑戰？

連續兩年寒冬

本輪俄羅斯經濟的好日子終結于2014年。原因主要有兩方面，一是烏克蘭危機之后歐美制裁，還有就是受國際油價下跌外部因素影響。

2014年初，歐盟因烏克蘭事件及克里米亞并入俄羅斯對俄實施制裁，并多次擴大制裁范圍、延長制裁時間。同年8月，俄總統普京簽署反制裁總統令，對原產自美國、歐盟國家、加拿大、澳大利亞和挪威的牛肉、豬肉、水果蔬菜、禽肉、魚類、奶酪、牛奶及大部分奶制品實施進口禁令。

自2014年8月正式限制令實施之后，西方國家對俄出口量平均減少12.9%，俄對歐盟的出口則減少24.9%，而受制裁商品出口量約降90%。大部分損失（82%）與俄羅斯禁運令中規定的商品有關。

2014年9月油價開始暴跌前，俄羅斯應急儲備金僅僅為917億美元。顯而易見，情況正變得越來越糟。國際金融研究所首席經濟學家翁德雷-施耐德本周在一份報告中如此寫道：“按照目前的速度，該儲備金將于2017年年中時枯竭，也可能在數個月之后。”俄羅斯政府的應急儲備金主要用于在國家油氣收入少的時候填補預算不足。俄羅斯2016年預算是建立在“該國能夠以每桶50美元的價格出售石油”這個假設之上。但是今年前8個月石油均價還不到每桶43美元。目前石油收入僅占俄羅斯政府收入的37%，而兩年前的占比約為50%。

普京的壓力可謂是泰山壓頂，面對國內外經濟的雙重壓力，普京大帝不僅要復興人民GDP，還要察覺并提前粉碎外在的陰謀。當前，看著一個又一個的昔日石油大國逐漸倒下，普京帶領的俄羅斯即便是步履艱難也只能咬牙走下去。

“負面”轉向“穩定”

“從今年1～8月最新統計看，俄經濟下降已有所放緩。”李建民告訴記者，在俄羅斯調研期間，她獲得大量一手數據，更加清晰研判俄羅斯目前經濟走勢。

李建民分析，8月GDP同比下降已停止在0，下降速度為2015年來最慢的一次。同期內，工業生產同比增長0.4%，農業同比增長3.4%，成為對GDP增長貢獻最大的部門。由于俄央行實行緊縮的貨幣政策，消費物價指數已從2015年的12.9%降至今年8月的3.87%（年化計為6.84%），工業品生產價格指數增幅3.5%。

俄羅斯財政部副部長奧列什金在2016年10月20日說：俄資本外流形勢得到了根本改觀，2016年頭9個月外流額僅為96億美元，而2015年同期為480億美元。

他認為，目前俄人民和企業對通貨膨脹預期穩定，恢復商業活力和經濟增長已具備了必要條件。

俄羅斯一些經濟部門也出現了“弱復蘇”趨勢，其經濟結構也在發生最近15年來最大的變化，主要表現在：石油在出口構成中占比下跌至50%以下，面向國內市場的部門和行業成為經濟趨穩的主要支撐力和發展的新動力。其中，農業完成從進口到出口的華麗轉身。農業對GDP的貢獻率提高到4.4%，這是自2003年以來的最高指標，食品和化工業不僅仍處于增長區間，還可能表現出更高的發展速度。

盡管以上種種，然而仍難以彌補俄羅斯居民生活福利水平的下降。

“未來在相當長時期內，俄經濟還將保持對油價的依賴。”專家分析，石油、美元的大幅減少使俄居民收入和消費水平近年來連續下降，實際可支配貨幣收入下降5.8%，居民付費服務下降0.6%，失業總人口增長1.7%，零售貿易周轉額下降5.7%。

靠什么熬過寒冬？

“俄羅斯經濟將于明年年初恢復增長。”俄羅斯總理德米特里·梅德韋杰夫10月1日在接受俄羅斯電視一臺采訪時表示，得益于總體狀況的逐步改善和政府采取的經濟措施，俄羅斯經濟在過去兩三年間出現的消極趨勢預計將于今年年底消退，而國內生產總值（GDP）將在明年年初重回小幅增長。

“反危機計劃”極大地促進了俄經濟的結構調整、健康商業環境的構建、中小企業的立足和發展。一些俄羅斯經濟學家認為，關鍵是這一計劃得到了積極落實，而“任何一項經濟政策，只要真正得到落實，就肯定會在俄羅斯大地上結出豐碩果實”。

“政府主導動員能力的加強和居民消費萎縮的效應，促使俄羅斯在外部環境惡化的壓力下，經濟開始趨穩。”李建民表示，為保證替代進口的順利推進，政府修改了國家采購法，提出了“工業發展基金”、“專門投資合同制”、“對從事研發和設計給予部分補償和補貼”、“對2014～2016年實施投資項目提供貼息貸款”、組建“扶持中小企業公司”等多項促進機制，政府的專項扶持發揮了積極的作用。

不過，還應該看到，俄羅斯結構調整的任務也任重道遠。俄企業面對的挑戰是，國產商品市場飽和后如何拓展國際市場？如果西方制裁取消，俄亦將對等取消部分限制性措施，沒有市場保護，國產商品是否能夠與進口商品同臺競爭？俄當局多次表態，無論西方制裁取消與否，實施替代進口的決心和政策都不會改變，將保持和加大對非資源類產品特別是深加工產品出口的扶持力度，其長期效果如何仍需要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