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際語法隱喻的多維考察
——以《唐頓莊園》為例

閆衛(wèi)芳

（呂梁學院 外語系，山西 離石 033000）

人際語法隱喻的多維考察
——以《唐頓莊園》為例

閆衛(wèi)芳

（呂梁學院 外語系，山西 離石 033000）

人際語法隱喻作為語法隱喻的重要組成部分，是人際意義在語氣和情態(tài)方面的非一致式表達。語言形式不同，則其傳達的語言意義也不盡相同。從語用學、社會學、語篇分析等多個維度綜合考察人際語法隱喻非常規(guī)表達的語言學意義，挖掘其折射出的特殊人際意義，從而探求人際語法隱喻使用的語言學理據(jù)。

人際語法隱喻；語用學；社會學；語篇分析

Halliday以系統(tǒng)功能語言學理論為基礎，最先提出了“語法隱喻”一詞[1]，開創(chuàng)了從語法領域研究隱喻的新視角。與詞匯隱喻不同，語法隱喻通過不同的語法形式表達近乎相同的功能意義，反映在現(xiàn)實中，語法隱喻就是用不同的經(jīng)驗構建形式來表達對現(xiàn)實世界的認識和看法，其中的人際語法隱喻作為語法隱喻的重要組成部分，在語氣和情態(tài)方面采用與常規(guī)表達不一致的構建形式來體現(xiàn)人際意義[2]。語言形式的選擇并不是沒有意義的選擇[3]，人際語法隱喻不一致的表達暗含了深層的微妙的人際意義，從語用學、社會學、語篇分析等多角度探討人際語法隱喻所表達的特殊人際意義，有助于為人際語法隱喻的使用尋求合理的語言學解釋。

一、人際語法隱喻理論

系統(tǒng)功能語言學派認為，形式和它所表達的功能或意義并不是一一對應的關系，一種形式可以表達多種功能或意義，同時一種功能或意義也可以由多種形式來體現(xiàn)[4]。人際意義在語氣和情態(tài)方面的不一致表達產(chǎn)生了人際語法隱喻，因此人際語法隱喻可以分為語氣隱喻和情態(tài)隱喻。

（一）語氣隱喻

語氣隱喻指的是人際意義在語氣上的不一致選擇。一般而言，言語交流中的陳述功能由語氣系統(tǒng)中的陳述語氣表達，疑問功能由疑問語氣表達，命令功能由祈使語氣表達，提供功能則可以由語氣系統(tǒng)中幾種不同的語氣表達。言語功能與語氣的這種一般對應形式被稱為一致式，然而言語在實際交流過程中并不一定遵循一致式表達，而會出現(xiàn)言語功能和語氣的非一致表達即隱喻式。根據(jù)范文芳的觀點，語氣隱喻所形成的語氣變異現(xiàn)象在語義層面上擴展了言語功能[5]。

（二）情態(tài)隱喻

情態(tài)隱喻是人際意義在情態(tài)上的不一致選擇。情態(tài)意義的體現(xiàn)取決于情態(tài)系統(tǒng)的取向。情態(tài)取向可分為四類，其中非明確主觀取向和非明確客觀取向是情態(tài)意義的一致式表達，通常用情態(tài)動詞或情態(tài)副詞以及謂語的延伸部分來表達；而明確主觀取向和明確客觀取向是情態(tài)意義的隱喻式表達，通常用小句來表達[6]。明確主觀的情態(tài)意義，使說話者明確對自己的斷言負責；明確客觀的情態(tài)意義，使后面的被投射句更像是一種客觀存在和固有特征。

二、人際語法隱喻的多維考察

《唐頓莊園》是一部英國熱播古典劇，劇中故事圍繞著唐頓莊園的主人格蘭瑟姆伯爵的家產(chǎn)繼承問題展開，揭示了一戰(zhàn)前后英國上層貴族之間以及貴族與仆人們之間紛繁復雜的禮儀關系、社會關系和人際關系?！短祁D莊園》中人際語法隱喻的巧妙運用傳達了特殊的人際意義，對于人際關系的建立和保持起著重要的作用。以下本文將以《唐頓莊園》為例從語用學、社會學、語篇分析的角度探討人際語法隱喻使用的語言學意義。

（一）語用學視角

從語用角度看，人際語法隱喻與語用學提出的間接言語行為理論、禮貌原則、關聯(lián)理論、語言順應論有很大的關聯(lián)度。間接言語行為理論指出人們在實際交際活動中采用的語言結構形式與他們所實現(xiàn)的言語功能會出現(xiàn)不一致的情況，與人際語法隱喻中語氣隱喻的使用具有很大的相似性。語氣隱喻的使用在很大程度上可以理解為通過間接言語行為緩解了交際雙方可能出現(xiàn)的緊張局勢，使交際活動更加順暢，遵循了禮貌原則，實現(xiàn)了禮貌性表達。關聯(lián)理論和順應論揭示了在語言交際過程中，交際活動的參與者從關聯(lián)理論的“明示-推理”出發(fā)[7]，順應當前語境，在語言形式和策略上利用人際語法隱喻的非常規(guī)表達形式，推動交際活動的正常進行和交際目的的順利實現(xiàn)。

（1）Caro: I'm simply saying I fully see why you want to help him.

Robert: But?

Caro: But...is this the right way to employ him for a job he can't do? Is it any wonder if the others' noses are put out?

新仆人Bates身患腿疾卻受到優(yōu)待當伯爵的貼身男仆引發(fā)了一些仆人的嫉妒與不滿，這種不滿逐漸蔓延開來，伯爵夫人Caro也開始關注此事。例子中的斜體部分伯爵夫人Caro采用疑問語氣來表達陳述功能，巧妙運用語氣隱喻實現(xiàn)了疑問意義與陳述意義的結合。從語用的角度看，語氣隱喻可被看作是一種間接語言行為表達，看似在詢問伯爵，實則通過疑問語氣引發(fā)伯爵思考，與運用一致式陳述語氣直接否定伯爵的做法相比，有效減少了交際雙方的正面沖突，更有利于其勸說目的的實現(xiàn)，遵守了禮貌原則，給對方留足了面子。伯爵夫人所采用的語氣隱喻，正是在語言層面和策略層面順應談話語境，減少會話直接關聯(lián)程度，從而達到其勸說伯爵的談話目的。

（2）Violet: My dear, I didn't come here to fight. Lord Grantham wanted to protect the estate. It never occurred to him that you wouldn't have a son.

Caro: Well, I didn't.

老伯爵遺孀Violet與伯爵夫人Caro素日相處并不融洽，但是在財產(chǎn)繼承問題上老伯爵遺孀想和伯爵夫人共同努力推翻繼承法，讓伯爵的大女兒Mary來繼承全部產(chǎn)業(yè)。出于這樣的交際意圖，Violet在交談過程中開門見山消除Caro的顧慮，在提到老伯爵沒想到Caro會沒有男性子嗣這一可能會讓對方難堪的主觀判斷時，Violet順應交際語境調(diào)整語言結構形式，恰到好處地運用情態(tài)隱喻的明確客觀形式 “It never occurred to him …” 把老伯爵個人的主觀想法變?yōu)椴蝗葜靡傻目陀^存在，為老伯爵當年的失誤提供了很好的辯解，同時也實現(xiàn)了更為禮貌的表達，減少了對Caro面子的損傷，為自己與Caro建立聯(lián)盟奠定了好的基礎。

（二）社會學視角

人際語法隱喻的使用與社會學所研究的范疇會話參與者的社會階層、身份地位、權利關系、受教育水平、關系親疏遠近、情感卷入程度等有著密切的關聯(lián)[8]。一般來說，人們在和比自己社會階層高或身份地位高的人談話時，傾向于采用比較緩和的語氣隱喻，在情態(tài)隱喻方面多運用明確主觀的隱喻形式，以表達對自己觀點的不確定性，給對方留足判斷空間，以示對對方的尊重與客氣[9]。

（3）Carson: She asked for Lady Grantham.

Caro: I wonder what I've done wrong this time.

Caro根據(jù)她與老伯爵遺孀數(shù)次不太愉快的會面，主觀上判斷這次單獨見面準沒什么好事，心生厭煩。然而伯爵夫人這一高貴的身份面對更為高貴且是長輩的老伯爵遺孀也無法過多地發(fā)泄自己的不滿情緒，于是借助語氣隱喻把原本強烈的疑問語氣壓制為更為緩和的陳述語氣，在語氣方面的緩和正體現(xiàn)了雙方的身份地位差異以及貴族的教養(yǎng)禮儀約束。

（4）Robert: What is it?

Carson: I'm not entirely sure that he will prove equal to the task, but your Lordship will be the judge of that.

管家Carson心中雖早有自己的判斷即認為新仆人Bates很難勝任貼身男仆的工作，但在與伯爵的談話過程中，考慮到自己的社會階層和身份地位與伯爵相差懸殊，且雙方存在一定的服務與被服務權利關系，管家Carson并不是直接說明自己的看法讓伯爵難堪，而是采用了斜體部分明確主觀的情態(tài)隱喻否定形式，表達了對自己判斷的不確定性，請求伯爵來做最后定奪，情態(tài)隱喻的使用符合自己的身份，同時也體現(xiàn)了對伯爵的尊重。

（三）語篇分析視角

語篇分析不僅注重語言形式，更注重語言形式所傳達的意義和功能。人際語法隱喻采用與常規(guī)表達不一致的語言形式透視出其特殊的交際意義，而語篇分析的過程在一定程度上可被視作分析語篇參與者表達社會意義的互動過程，因此人際語法隱喻在語篇構建中發(fā)揮著重要作用。語篇參與者借助人際語法隱喻可以更加準確地表達意義及其交際意圖，分析語篇中的人際語法隱喻對于深入理解語篇的內(nèi)涵及實現(xiàn)語篇連貫具有重要意義。

（5）Robert: I'm afraid we'll know some people on it. I don't suppose there are any lists of survivors yet?

Carson: I understand most of the ladies weretaken off in time.

伯爵Robert與管家Carson就大型客輪鐵達尼號沉入海底一事展開交談。例子中的斜體部分在語氣上是陳述語氣和疑問語氣的結合，伯爵Robert內(nèi)心揣測目前應該是沒有幸存者名單的，但是他又很想知曉結果，于是在使用陳述語氣的同時心里還抱有一絲希望“也許已經(jīng)有幸存名單了呢”，最后形成了陳述語氣與疑問語氣的疊加，體現(xiàn)了伯爵Robert面對鐵達尼號失事可能會失去親人朋友的特殊語境下的復雜的內(nèi)心活動。同時斜體部分從情態(tài)意義上看，通過明確主觀的隱喻式表達，明確說明只是個人主觀推斷的結論，暗含了這種推斷不一定是真實可靠的。在此會話語篇中，人際語法隱喻中的語氣隱喻與情態(tài)隱喻融為一體揭示了伯爵內(nèi)心理智的推斷和主觀情感意愿的矛盾，增強了語篇的表達效果，在更深層次上構建了語篇的連貫。

（6）Mary: Do we know anyone on board?

Robert: Your mother knows the Astors. At least she knows HIM…

Edith: I thought it was supposed to be unsinkable.

伯爵的大女兒Mary和二女兒Edith也很關心鐵達尼號的突然失事，于是詢問伯爵有關情況。例子中斜體部分有著特殊的情態(tài)意義，情態(tài)明確主觀隱喻形式包含著情態(tài)明確客觀隱喻形式，體現(xiàn)了Edith內(nèi)心活動的變化過程， “it was supposed to…”明確說明事發(fā)之前鐵達尼號沒有沉船風險是不容置疑的客觀推斷，然而事發(fā)之后 “I thought…” 將明確客觀表達轉變?yōu)槊鞔_主觀想法，充分說明Edith對這艘“不沉船”的認識轉變過程，所謂“不沉船”不再是客觀事實，而只是個人主觀想法。在此會話語篇中，情態(tài)語法隱喻明確主觀和明確客觀兩種表現(xiàn)形式的交融轉換，協(xié)助語篇揭示了人物復雜的內(nèi)心活動及認識變化過程，使上下文更加連貫，語篇表達更耐人尋味。

三、結束語

人際語法隱喻為語篇參與者人際意義的表達提供了更多選擇，解讀其中的人際語法隱喻對剖析語篇的人際意義具有重要作用。語用學所提出的間接行為理論、禮貌原則、關聯(lián)理論、順應論與人際語法隱喻的使用關系密切；社會學所關注的社會階層、身份地位、受教育水平、權利關系等差異對人際語法隱喻的使用也有一定影響；同時人際語法隱喻的使用有助于準確傳達語篇內(nèi)涵實現(xiàn)語篇連貫。需要注意的是人際語法隱喻的語用學、社會學、語篇分析視角并不是割裂的，而是互動的有聯(lián)系的，針對同一語篇，可以從多方面進行綜合考察，從而有利于加強對語篇的深入理解和捕捉語篇參與者之間人際意義表達的微妙性。

[1]Halliday, M.A. K. An Introduction to Functional Grammar [M].London: Edward Arnold, 1994.

[2]張德祿,雷茜.語法隱喻研究在中國[J].外語教學, 2013,34(3):1-6.

[3]朱永生, 嚴世清. 語法隱喻理論的理據(jù)和貢獻[J].外語教學與研究, 2000,32(02): 95-102.

[4]黃國文. 英語語言問題研究[M].廣州: 中山大學出版社, 1999.

[5]范文芳.英語語氣隱喻[J].外國語,2000,(04):29-34.

[6]胡壯麟,朱永生,張德祿.系統(tǒng)功能語言學概論[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 2005.

[7]邵新光, 張法科.人際語法隱喻的語用研究[J].濟南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9,19(05):27-30.

[8]常晨光.英語中的人際語法隱喻[J].外語與外語教學, 2001,(07):6-8.

[9]周大軍.英語的情態(tài)隱喻及其語篇解釋力[J].四川外語學院學報,2003,19(06):100-104.

[責任編輯王云江]

Multiple-perspective analysis on interpersonal grammatical metaphor——Take Downtown Abbey as an example

YAN Wei-fang
(Department of Foreign language, Lüliang University, Lishi 033000, China)

Interpersonal grammatical metaphor, as an important part of grammatical metaphor, is an incongruent expression of interpersonal meaning in mood and modality. Different language forms may result in the differences in transmission of language meanings. This paper investigates the linguistic significance of interpersonal grammatical metaphor’s unconventional expressions from the perspectives of pragmatics, sociology and discourse analysis, aiming to explore the special interpersonal meanings and linguistic basis of interpersonal grammatical metaphor.

interpersonal grammatical metaphor; pragmatics; sociology; discourse analysis

10.3969/j.issn.1673-9477.2017.01.030

H319

A

1673-9477(2017)01-093-03

[投稿日期]2016-11-17

山西省教育廳2016年山西省高等學校教學改革創(chuàng)新項目（編號：J2016119）；呂梁學院2016年校級教學改革項目（編號：JYZD201605）

閆衛(wèi)芳（1986-），女，山西離石人，助教，碩士，研究方向：外國語言學及應用語言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