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硬骨頭”啃到了哪一步

吳天適

中國新一輪全面深化改革已走過了三年歷程。

2013年11月，中共十八屆三中全會通過了全面深化改革總體方案，中國進入新的“改革時間”。此后經過了被稱為“全面深改元年”的2014年，以及被稱為“關鍵之年”的2015年，到了攻堅的2016年。

在2016年1月11日召開的中央深改組第二十次會議上，習近平總書記強調，全面深化改革頭三年是夯基壘臺、立柱架梁的三年，今（2016）年要力爭把改革的主體框架搭建起來。

為全面深化改革定調

2012年黨的十八大閉幕不久，習近平總書記到地方考察的第一站，選在了改革開放的前沿廣東。每到一處，他都聽意見、講改革。

從擔任總書記到2013年11月十八屆三中全會召開的這一年，習近平總書記為接下去要推行的改革進行了全面的準備。

首先是將全黨思想認識統一到“兩個一百年”和“中國夢”的奮斗目標上來。

在實現步驟上，中央反復強調“改革開放是決定實現‘兩個一百年奮斗目標的關鍵一招”，從總目標上奠定了改革開放在新一屆中央領導集體治國理政戰略中的地位。

有了統一思想，中共中央通過制定“八項規定”和強力反腐，進一步確立了中央的權威，從而使改革加快推進。

2013年4月，十八屆三中全會文件起草組成立后，在討論過程中決定成立全面深化改革領導小組和國家安全委員會兩個機構，強化了頂層設計和具體執行。

在文件起草過程中，習近平于2013年7月21日至23日到湖北考察了三天。在湖北省領導干部座談會上，習近平提出要處理好改革的五大關系，隨后又在武漢與部分省市負責人座談，提出改革要研究六大問題。這兩次會議全面系統勾勒出改革的路線圖。

習近平闡述的改革五大關系，包括解放思想和實事求是的關系、整體推進和重點突破的關系、頂層設計和摸著石頭過河的關系、膽子要大和步子要穩的關系、改革發展穩定的關系。

在改革的五大關系中，習近平講得最多的是“頂層設計和摸著石頭過河的關系”。習近平說，改革是一場深刻的革命，涉及重大利益關系調整，涉及各方面體制機制完善。

經過30多年的改革，中國對許多問題已經心明眼亮了，或者說改革已經有了潛水艇，是不是用不著“摸著石頭過河”了呢？當然不是，“摸著石頭過河”，現在仍然需要。

在考察湖北之前，改革要研究的六大問題已經形成，習近平總書記湖北之行的講話被外界認為是“給接下來的全面深化改革定調”。

“最具雄心的改革計劃”

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確定的全面深化改革涉及60個方面、336項具體措施，涉及內容之廣、規模之大為過去所罕見。

在改革的安排中，經濟體制改革是先導，混合所有制、財稅體制、金融外匯體制、城鄉二元經濟結構都是圍繞經濟體制改革這一重點展開的。

在經濟體制改革范疇內，自貿區的設立具有標志性意義。繼上海之后，自貿區試點增加了天津、廣東、福建三個。2016年又批準遼寧、浙江、河南、湖北、重慶、四川、陜西新設自貿區。

推進經濟體制改革，核心問題是處理好市場和政府的關系。十八屆三中全會的一個重大理論突破，就是市場在資源配置中的作用由“基礎性作用”上升為“決定性作用”。

要使市場發揮決定性作用，如何發揮政府作用就是一個必須面對的問題。實際上，“簡政放權”已成為本屆政府的“開門第一件大事”，而行政審批改革則是抓手和突破口。

不過，盡管國務院高舉砍向權力的大刀，但“變相審批”仍難絕跡。作為配套，國務院制定了國務院部門權力和責任清單，試點方案經過中央深改組審議通過后印發，按計劃試點工作在2016年12月底之前結束。

使制度更加成熟定型

作為重要的改革決策機構，中央深改組自成立至2016年12月5日共召開過30次會議，已就經濟、政治、文化、社會、生態文明、黨的建設六大方面通過了195份文件，內容各有側重，但都注重制度的構建。

“制度”二字是近年各項改革中出現頻率非常高的詞匯，諸如“制度設計”“制度建設”“制度完善”“制度保障”“制度銜接”“制度安排”等。

強調“制度體系”的一個背景是，上世紀70年代末啟動的改革主要以破為主，但這輪改革按照設計是要有破也有立，一般認為要想“立”就需要通過制度來保障。

本輪改革中特別強調的一項制度保障是“法治”。2014年10月，中國共產黨召開了第一次以法治為主題的中央全會，通過的“全面推進依法治國”的決定，被稱為三中全會“全面深化改革”決定的姊妹篇。

與其他戰略部署一樣，這輪改革同樣強調了必須加強和改善黨的領導，提高黨的執政能力和執政水平，也成了改革要解決的六大問題之一。三年多來，出臺或修訂的黨內規章制度至少有55部。

除了建章立制，中央在反腐上也重拳出擊，到目前落馬的中管干部已達112人，落馬的“軍老虎”也近50人。在查處腐敗案件的同時，紀檢體制改革被提上日程。特別是最近宣布組建國家監察委員會，被反腐制度研究學者李永忠稱之為“重大政治體制改革”。

“啃硬骨頭”任務艱巨

按照總體部署，到2020年要完成十八屆三中全會制定的336項改革任務，并在重要領域和關鍵環節取得決定性成果，目前時間已經過了將近一半。

接下去的改革任務會越來越繁重，這從每次中央深改組會議上通過的文件數量不斷增加就可見一斑。

據統計，中央深改組在2014年確定了80個重點改革任務，2015年確定了101個改革任務。這些任務基本都已啟動，其中快速推進的改革包括經濟領域的自貿區改革、政治領域的國防和軍隊改革、社會領域的全面放開二孩和高考招生制度改革，以及生態文明建設領域的劃定生態保護紅線都已取得明顯進展。

在已啟動的改革中，也有一些進度較慢。專家注意到，在國企改革方面，國資委在2014年7月就公布了第一批央企“四項改革”試點名單，有6家央企上榜，但第二批試點名單至今沒有完整公布。

2015年9月，中共中央、國務院發布《關于深化國企改革的指導意見》，提出混合所有制改革“不設時間表”，足見這項改革的艱巨性。

其他領域同樣也存在改革進展緩慢現象。2016年11月14日，《人民日報》頭版發表文章稱，有些地方和部門還存在懶改、慢改、假改、不會改等現象，其原因有的是思想認識不到位，也有“半信半疑”隨波逐流跟著走的，還有一動自己利益就“三心二意”拖延甚至阻礙改革的。

全面深化改革是系統工程，頭緒多、任務重。正因為如此，習近平總書記反復強調要以釘釘子精神推進改革，既當改革促進派，又當改革實干家。“硬骨頭”再硬，也必須“啃下來”！

（金衛東薦自2016年12月22日《南方周末》 原標題為《摸著石頭過河與頂層設計并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