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浩涌：失敗過的成功人士最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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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浩涌一張娃娃臉，被人描述為“外表溫和，內心狂熱”。如今的他，身份已經從趕集網創始人轉變為瓜子二手車直賣網CEO。這是個千錘百煉的創業老兵，親手創辦趕集網的他，在公司合并、可以頤養后卻出乎意料的出走創業，回到競爭之中。

在他看來，沒有比創業更有意思的事兒。這一次，他不擔心失敗，也不擔心丟臉，因為趕集網已經足夠證明自己的成功。一次出席活動，公關總監問他穿什么衣服，他想了想，“優衣庫。”

心中有激情的薩克斯手

2015年，楊浩涌應邀在母校天津大學做了一次演講。演講中，他把大學生涯看做自己人生的分界線，自稱狀態截然不同。

1992年，楊浩涌剛剛踏入校園，懵懵懂懂，對未來充滿好奇。獅子座的他，有著非同一般的執行力和沖勁，他加入北洋樂團，擔當薩克斯手，因為薩克斯聲音足夠大，可以傳到幾百米外的女生宿舍，吹奏的時候，他幻想，能夠有一位穿著長裙的女生被自己吸引。遺憾的是，整整4年，想象中的場景一直沒出現。

看似浪漫的薩克斯手內心有著相當多的不安分因子，樂團活動之余，楊浩涌和幾個同學一起承包了學校的電影院，賺錢。后來，他在中科大讀研究生，又做起了新東方的圖書代理。在那個大部分人月工資千八塊錢的時候，他一個月能賺一萬塊。

畢業后，他去了美國，進入硅谷一家軟件公司，生活安逸，楊浩涌卻感到惶恐，“30歲的時候，我已經能預見自己40歲的樣子。”他說。是回國面對未知的創業，還是繼續這份待遇優厚的工作？幾番糾結，他決定回國。

2005年，懷揣著借來的10萬美金，在一個飄雪的圣誕節楊浩涌回到北京。一周時間內，他火速搞定了公司注冊、租辦公室、招聘員工等事宜，在清華科技園學苑大廈一間70平方米的房子里開始了創業旅程。三個月后，第一版趕集網上線。當時的他肯定想不到，5年后，他的企業被人們稱為“掛滿彈藥的小毛驢”，“趕集網，啥都有”的廣告語深入人心。

步步驚心的創業路

創業路上，楊浩涌走得步步驚心。趕集網上線一個月，全國就出現了有類似功能的2000家分類信息網站，他對這個結果有所預料，初期也沒想過賺錢，只是要把運營做起來。“創業者就是把看似不可能的事情變成可能。”他說，在他看來，只要一個產品有用、有需求，最終一定能找到商業模式，實現商業價值。

在員工面前，楊浩涌還要表現出很有信心的樣子。他自己偷偷做過預算：每個月房租和市場成本是3 萬，加上10名員工的工資，每個月要支出5萬元，10萬美金只能堅持16個月，到時再吸引不來投資，游戲就結束了。

幸好絕處逢生。

當時競爭對手都把盤子鋪得很大，做全國業務，楊浩涌開始也是這樣，后來他想想覺得不對，自己剛回國，廣州、深圳等城市都沒去過，怎么開展業務？還是專注于北京市場，而且只做三個類別：交友、租房、二手貨，這樣一來，市場宣傳就有了針對性，而且北京地區的用戶訪問量穩居第一。

從2004年到2008年，楊浩涌一直沒有盈利，好不容易在2008年拿到一筆風險融資，卻因為受全球金融危機的影響而作罷。公司的幾位管理層都自發地停拿薪水，還往公司墊錢。那時候為了省錢，他每天從清華五道口的辦公室下班走回人大的一居室，邊走邊想事，一路上看見烤紅薯、糖葫蘆、炸臭豆腐就吃點，到家后肚子也飽了，還省了晚飯。這種每天能吃到各種不同的街邊攤，獵奇的狀態成了10年后他最深也最無法揮去的記憶。

能夠觸底反彈，楊浩涌歸結于自己的主動改變。

2004年，剛剛踏上創業之路時，他給自己的定位是產品經理型的CEO，和產品打成一片，不重視營銷體系的建設，性格也是一樣，很少見媒體，也不愿當面指出下屬的問題。“創業就是個放大器，你的所有的缺點和問題，如果你不去改變，早晚會有一天，他們會回來以10倍的力量，狠狠地抽打你。”他說。

到了2011年，當趕集網終于打垮了大部分對手，成功獲得6000萬美元的投資，員工增長到2000多人，卻迅速暴露出自己的營銷管理問題，大部分資金很快消耗，員工又從2000多人減少到900人。那年的公司年會，幾個月前預定的能容納幾千人的北航體育館，只稀稀拉拉坐了幾百人，楊浩涌站在臺上作總結，聚光燈打下來，看到眼前的情景，整整一分鐘，他的大腦一片空白，內心翻江倒海，說不出一句話。

從那時起，身邊人覺得，他有些變了，比如他主動戰勝內心的抵觸，試著接觸媒體，試著為員工鼓舞士氣，他下了盤好棋，把公司從被58同城吞并的命運生生擰轉，變成二家合并。面對合并案中處境尷尬的“第二名”身份，楊浩涌并不以為意，甚至有些沾沾自喜，“如果他（姚勁波）能消滅對手，他是不會合并的。合并是把一半身家掏出來，送給對方啊。”他說，從這點看，他贏了。

心態歸零再啟程

作為一個有過失敗經歷的成功人士，在競爭對手們眼中，楊浩涌是最可怕的。他曾經親歷自己分公司的關停又重啟，也曾在公司賬上沒錢的大年初五，一個人到天大的校園走了五六圈，大哭一場。遇過絕境的人，往往再也沒有恐懼。

與58同城合并后，他用半年時間體味了“什么是休息”。“沒意思”，他說。對于他的團隊們來說，也是如此，“殺得眼紅的時候戛然而止，我們再折騰點事吧。”2015年底，他把瓜子二手車從58趕集里拆分出來，親自擔任瓜子CEO。所有加入瓜子的人，工資都回到剛加入趕集那時候的水平，楊浩涌本人不拿薪水，他把這看做一個儀式，一個將心態歸零的儀式。

瓜子辦公室位于海淀區上地軟件園南路，這里原是趕集網的辦公室，在一樓前臺處，一整面墻上還保留著趕集網的LOGO和“趕集網，啥都有”。楊浩涌的辦公桌安在墻角，桌面亂糟糟的，旁邊地面上堆著未拆封的包裹，塞著一件嫩綠色的瓜子定制的沖鋒衣。A輪融資后，公司估值超過10億美元，在和58同城多年纏斗的糾結里，楊浩涌學會一個道理，最好的戰爭方式是贏得居高臨下的碾壓，不要在同一個量級上糾纏。

他能做到嗎？不知道，但反正都在地獄待過，不能更差，只要走上成長的路，就是通往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