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 波,芮夕捷
(1.中國地質調查局西安地質調查中心,陜西 西安 710054;2.長安大學,陜西 西安 710064)
管理專論
區域礦產資源規劃中的知識治理
程 波1,芮夕捷2
(1.中國地質調查局西安地質調查中心,陜西 西安 710054;2.長安大學,陜西 西安 710064)
區域礦產資源規劃是國家與區域礦產資源戰略的具體體現,是從國家發展戰略和區域礦產資源特點出發,依據總量控制、可持續發展和效率等原則,優化安排礦權的系統工程;為使礦產資源規劃更加有效,規劃中需要運用多方面高度復雜的知識,這些知識是礦產資源戰略的理解、供需形勢的分析、可持續發展和總量控制原則的貫徹、礦產資源勘查開發利用的國際合作等基礎。因此,從礦產資源規劃作為綜合決策體系的視角看,優化礦產資源規劃需要采取合理的知識治理;礦產資源規劃知識治理的核心是,改變當前政府采購中對招投標方式的軟約束,使其成為剛性約束,并在招標文件中明確有關規劃團隊知識結構的要求。
礦產資源規劃;綜合決策體系;知識結構;知識治理
礦產資源規劃在我國的資源勘查、開發及利用的傳統中,受到重視的程度遠不及土地規劃等。實際上,全國統一性的省級礦產資源規劃,目前僅完成了第三輪總體規劃方案。與之相應,礦產資源規劃的研究也相對不充分,它在我國的學科體系中還沒有明確的地位,通常只是某個具體的地學學科下的一個研究方向。但礦產資源規劃與管理的研究直接關系到礦產資源的有效利用、礦產資源戰略的成功實施等問題,故礦產資源規劃的研究不管在理論上還是實踐中都極為重要。
礦產資源規劃是指在一定區域內對礦產資源勘探開發和保護的總體部署[1]。因此可以認為,礦產資源規劃內涵中本身就包含有區域的概念。但為了清晰起見,通常在礦產資源規劃前冠以區域一詞。區域礦產資源規劃中的區域概念在不同的體制下,可以采取不同解釋。按照我國現行規劃體制,礦產資源規劃由國家主管部門、各省、市和縣級政府主管部門組織或委托編制,并由同級人民政府發布實施。據此,區域應合理地理解為國家、省域、市域或縣域。這里主要以省級礦產資源規劃為研究對象,但其結論完全適用于其他類型的區域礦產資源規劃。
礦產資源規劃作為“對礦產資源勘探開發和保護的總體部署”,本質上就是一個有關特定區域內各種礦權(探礦權、采礦權)優化安排的一系列決策構成的綜合決策體系。有效率決策的前提是決策權與相關知識合理結合的結果,即讓擁有相關知識的主體擁有規劃權(離線決策權)[2]。故為使作為一種決策體系的礦產資源規劃實現優化,要么將與規劃相關的各種知識匯總給政府相關的主管部門并由他們做規劃,要么將規劃權(即離線決策權)通過委托代理的方式委托給擁有相關知識的主體進行規劃的研究與編制。
礦產資源規劃作為一種綜合決策體系,不僅涉及多個學科作為其基礎[3],而且涉及特定區域內地質環境、生態環境、資源的稟賦及空間分布等具體的相關信息或知識。在這些知識中,不僅有可用語言或符號表達清楚的形式知識(explicit knowledge),也還有大量不可言明的默會知識(tacit knowledge)。著名英籍匈牙利人邁克爾·波蘭尼是首先研究默會知識的杰出思想家。他認為,默會知識是一切形式知識的基礎[4]。默會思想是形成所有知識不可或缺的部分,試圖消除知識中所有個人成分的意圖實際上都是在摧毀所有的知識[5]。由于各種細節性的具體知識通常很難匯總,且只有通過特殊的經歷與過程才能獲得的默會知識難以用語言充分表述,故只有通過委托代理的方式將礦產資源規劃權(一系列的離線決策權)委托給擁有良好的相關知識結構的主體,促使規劃權與相關知識的有效結合才是有效的規劃方式。
將礦產資源的規劃權(離線決策權)委托給擁有相關知識的主體,本身就是一種知識治理的方式。所謂知識治理(knowledge governance)是指選擇正式和非正式的組織機制和組織結構,以最優化選擇、創造、共享和利用知識[6]。礦產資源規劃的知識治理本質上就是通過制度的設計與安排,最優化地促使礦產資源規劃權與擁有相關的知識的潛在主體合理地相結合,有效地利用知識和創造知識,使礦產資源的勘查開發利用更有效率。
盡管從有效利用知識和創造知識的視角看,規劃權委托代理制度安排本身就是一種規劃的知識治理方式,但為確保礦產資源規劃權(離線的決策權)最為有效地和擁有相關知識的主體(潛在的礦產資源規劃者)相結合,以下將在說明礦產資源規劃體系的基礎上,具體解釋規劃中實行知識治理的必要性,并從知識治理的視角分析當前省級礦產資源規劃實踐的不足,最后提出規劃中實現知識治理的有效制度安排。
區域礦產資源規劃可以涵蓋我國現階段縣、市、省,甚至國家一級的政府主管部門對礦產資源的勘查、開發和利用的規劃,而且我國現行的礦產資源規劃是按照國家、省、市、縣在時間上依次進行的。區域礦產資源規劃都是由各級地方政府主管部門組織開展,并由同級地方政府批準實施。參與區域礦產資源開發的各種主體,都要受到各級地方政府的嚴格管制。從規劃本身的內容看,不論是國家級還是縣一級的礦產資源規劃,它們都受到多種類似影響因素約束。因此,規劃中需要統一考慮各種因素的影響,才能使規劃實現優化。
具體說,區域礦產資源規劃本身是在一個既定的區域社會經濟發展狀況、國家發展戰略、工程技術條件、資源發展潛力基礎上,在國家與區域資源發展戰略的基礎上進行有效決策與安排的結果。其中,國家與區域的礦產資源發展戰略則又是以社會經濟發展、國家發展戰略、工程技術條件和礦產資源潛力等為基礎的(圖1)。
作為決策綜合體系的礦產資源規劃本身,其內容及程序見圖1中虛線框,從左至右從上至下逐步展開。在這個過程中,許多環節的優化對知識的要求極高。首先,根據區域礦產資源發展戰略及區域內部和外部的經濟活動的均衡發展預測本區域的礦產資源需求水平。需求水平不僅涵蓋本區域經濟活動投入的需求,通常還包括區域外部對本區域礦產資源的需求。原則上,區域外部包括除本區域外的國內其他地區與國外其他地區的需求,而且分不同礦種的需求。區域外部的市場需求,對于礦業城市或礦產資源豐富的區域而言,是發展礦業經濟中非常重要的需求。其次,預測區域礦產資源供給水平。區域礦產資源供給水平預測似乎是一個現有區域礦

圖1 基于系統視角的區域礦產資源規劃的綜合決策系統框架圖
權既定條件下簡單的產能核算問題,但在現階段的礦產資源的規劃中,它也是一個涉及復雜情況的預測。在這種預測中,要考慮現有礦權下產能的可持續問題。其中包括:資源在規劃內是否存在地質條件的改變而導致開發成本上升至盈虧平衡點之下、礦產資源是否逐漸枯竭、是否需要考慮國家產業政策的要求關閉一些高度污染性的小礦山等情況。第三,根據區域礦產資源供給水平和需求水平的比較,提出供需缺口。只要前述礦產資源的區域供給水平和需求水平的預測,是根據國家或區域的資源發展戰略及更為基本的法律法規、行政政策、區域經濟社會、工程技術條件等因素,綜合優化考慮的結果,則礦產資源的供需缺口就是進一步規劃的主要依據。第四,根據總量控制、勘查開發效率和區域可持續發展的原則,再根據區域空間資源分布的情況,將資源的供給缺口具體落實到區域內的各區塊上。第五,同樣按照總量控制和可持續發展等原則,依據供需形勢、資源儲量、資源分布的地質情況等設置探礦權。最后,作為完整的礦產資源規劃,根據設置的采礦權、探礦權,對一些大型的工程項目作出安排,并考慮經濟發展的需求安排一些重大的資源利用工程項目。
2.1 有效的礦產資源規劃對知識需求
有效的決策應具有兩個基本條件,一是決策者必須擁有決策實施的資源,二是決策者擁有與決策問題相關的知識。不擁有決策實施的資源,那么任何決策只能停留于離線狀態,無所謂的決策實施。另一方面,不具備與決策問題相關的知識,任何決策都很難是有效的優化決策。礦產資源規劃,作為一系列決策的綜合體系,大量使用多個學科的知識在所難免。
首先,在礦產資源規劃與國家或區域礦產資源戰略的對接上,要求規劃者對國家及本區域的礦產資源發展戰略有深入理解。當然,特定區域礦產資源戰略是整個國家礦產資源發展戰略的重要支撐性內容,它們具有多方面的一致性。國家與特定區域礦產資源發展戰略不僅要根據未來全球經濟、政治和資源格局,國家與區域的經濟發展狀況與發展戰略制定[7],而且要根據基于國家安全的礦產資源戰略儲備的需要[8]。不僅如此,中國作為世界性大國,還有其自身的全球治理的戰略與發展戰略。國家的礦產資源發展戰略還必須與其全球治理與發展戰略相銜接[9]。這種銜接體現在礦產資源發展戰略不僅要作為國家全球治理與發展戰略的重要支持,而且也體現在國家全球治理與發展戰略的重要措施與途徑上。國家與區域礦產資源發展戰略的準確理解與把握,對體現礦產資源發展戰略的礦產資源規劃的優化極為關鍵。實際上,現階段我國實施的第三輪礦產資源規劃中已經考慮到了當前國家提出的“一帶一路”全球戰略,安排有礦產資源勘查、開發與利用的國際合作內容。
其次,在礦產資源規劃的需求分析中,會涉及各種礦產資源的各種用途及使用情況。這些使用情況,通過相關行業的發展現狀與趨勢,代表著對該種礦產資源的需求形勢。對這些多種礦產資源的需求作出預測,不僅需要有各種礦產資源各種用途的知識,更主要地要擁有這些相關行業之間的產業關聯強度的知識。只有通過這些關聯強度,才能比較準確地預測各種礦產資源真實的需求。
第三,為將根據各礦產資源的供需缺口設置的采礦權落實到區域內具體的空間區位上,礦產資源規劃一定要體現可持續發展的原則。這就要求規劃首先對區域內各區塊的區位進行生態環境的評價,環境的承載力評估。這不僅對礦產資源規劃主體提出了區域生態環境信息了解的要求,更為重要的是它提出了對極為復雜的生態環境知識的要求。各種礦產資源的勘查、開發和利用,對區域內的大氣、水體、植被、土地等因素都會產生較大的擾動。要對礦產資源的勘查、開發和利用的強度對大氣和水體污染、植被破壞和水土流失、土地占用、破壞和污染等生態環境的具體影響作出較為準確的評估是極具知識挑戰性任務。
第四,除可持續發展的原則外,礦產資源規劃還必須體現總量控制的原則。總量控制是指礦產資源勘查與開發中,根據區域經濟活動與其他一些因素,對每個礦種的勘查與開發的總量實行嚴格控制,并在該總量限制下根據區域內生態環境的具體情況、各區位的地質地理環境的特點、礦產資源分布的集中度、開發中的規模經濟要求等,確定安排的相應礦權數量。有關每個礦種需求總量的確定對知識的需求前面已有說明,但將需求總量分解為具體的礦權過程中,還要涉及每個礦種相關區位的生態環境、地質條件、資源潛力、規模經濟、勘查與開發優先序評價等方面的知識。
最后,礦產資源還必須就是否進行國際合作作出決策。一旦在國家的全球治理與全球戰略中需要走國際合作的道路,則就必須進一步對國際范圍內相應國家的資源可供性作出評價。廣義的資源可供性不僅涉及相應國家各種礦產資源勘查開發利用的資源潛力作出評價,而且還涉及相應國家的社會、文化、政治、法律與經濟發展狀況的評價。即使有些國家的某種礦產資源潛力很大,但只要其存在巨大的政治、軍事風險,其資源的可供性仍舊很小。實際上,這種國際合作國家資源的廣義可供性評價需要高度密集的各種知識。
2.2 礦產資源規劃中知識治理的必要性
一方面,從決策的觀點看,礦產資源規劃作為一種決策體系,其有效性完全依賴于規劃權與相關知識的有效結合。另一方面,在礦產資源規劃的整個體系中,不僅在許多環節上呈現出對知識需求,而且對知識的需求是大量的、多種多樣的。這說明,礦產資源規劃的有效性不僅更加依賴于規劃權(離線決策權)與相關知識的主體的緊密結合,而且也充分說明了這種結合的有效方式應是將規劃權通過委托代理的方式由政府部門向擁有相關知識的潛在主體(即潛在的規劃團隊)轉移。
將規劃權委托給潛在的主體(即潛在的規劃團隊)本身就是一種有效的知識治理方式,即是一種旨在充分而有效地利用知識的制度之有效安排。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在礦產資源規劃中通過將搜集的相關知識向政府主管部門轉移而實現兩者的結合是很難有效的。因為,礦產資源規劃中所需的知識不僅是大量的各種各樣的,而且更為主要的是所需知識存在大量的具體知識及默會性知識。譬如,就一個規劃區域的生態面言,它的植被狀況、水土流失現象、水體承載能力、地質災害的發生概率及危害等情況都是可以描述的,但要對它們,尤其是它們之間存在的各種可能的微妙關系有真正準確的把握,就不是依靠抽象的語言描述所能窮盡的。對區域生態環境的真正把握不僅需要對該區域的生態環境有直接的實地考察經驗,而且還依賴于長期從事該區域生態環境研究與思考的積淀。再譬如,某個規劃區域內存在某種能礦資源的大量分布,如果要對該區域內能礦資源開發的優先序進行準確測度,則有效的評價工作將涉及只有相關專家才有的許多具體知識與默會知識。不管是生態環境的確切評價所涉及的具體知識與默會知識,還是資源開發優先序的評價中涉及的專家知識(包含概念知識、具體知識和默會知識等)或是其他方面的知識,它們的準確、充分轉移是極其困難的。要獲得規劃區域內這些具體知識與默會知識,必須通過大量的實地考察及長期研究與思考的積淀。除此之外,很難有其他有效的途徑,促使這種類型的知識準確而充分地由一個主體轉移到另一個主體那里。
據此可以斷定,有效的礦產資源規劃只能是通過委托代理的方式,將規劃權(離線決策權)從政府主管部門轉移至潛在的規劃主體。
在礦產資源規劃的過程中,為了充分有效地利用知識,除安排規劃權向潛在的規劃主體轉移這種知識治理制度外,還需要進一步更為細致的知識治理的制度設計與安排。因為,一個較大區域內通常不僅有多種礦產資源富集或分布,而且區域礦產資源規劃作為一個綜合決策體系,存在多個相關主題的研制。如各種礦產的供需形勢分析、總量控制研究、礦山生態環境風險分析與區域承載力研究、鼓勵或限制或禁止勘查開發區的劃分、礦山的整合等主題。這些規劃主題對潛在規劃團隊的知識結構的要求是存在較大差異的,很難找到對規劃所有主題都擁有知識優勢的潛在團隊。因此,規劃中任務的分解是不可避免的,由此則有如何分解并恰當地將分項規劃權(離線決策權)委托給潛在的規劃團隊代理的問題。這個問題本質上屬于如何在礦產資源規劃中實行知識有效利用的制度設計與安排問題,即礦產資源規劃中的知識治理問題。
礦產資源規劃是一個由多種決策構成的綜合決策體系。為使規劃在決策的優化度上達到滿意的目標,規劃主體必須具備有高度綜合的知識結構。從這一視角看,我國最近兩輪省一級的礦產資源規劃實踐,也試圖進行管理或治理上的優化。
我國現行的礦產資源規劃體制是自上而下進行的。首先是國家層面的礦產資源規劃,全國各省根據國家的礦產資源規劃,各自做本省域的礦產資源規劃,依次是市、縣的區域礦產資源規劃。在該體制下,礦產資源規劃,從第一輪總體規劃到第二輪總體規劃邁上了一個更為規范、更為科學的臺階。就省一級的礦產資源規劃而論,在第二輪礦產資源總體規劃中,國家要求各省統一規范。按照規劃的主題,各省分別做礦產資源的供需形勢分析、總量控制研究、勘查和開發的鼓勵區、限制區和禁止區的評價與確定、礦山環境的治理等。有的省還按照自己的需要,增加自己獨特的個別主題,如礦產資源的可持續發展問題的研究。在分項規劃的基礎上,各省再進一步做總體規劃。國家還在第二輪礦產資源總體規劃前,專門就規劃中各個主題所涉及的方法及一些規范組織各省培訓,并輔有培訓的材料。
第三輪礦產資源總體規劃與第二輪規劃有所不同,各省可不按規劃的主題分解總體規劃的任務,而是分礦種分解規劃任務。也就是說,各省的規劃任務可按照各省域的主要礦種,分別做各礦種的分項規劃。這樣,每個礦種的規劃都分別做相應的供需形勢分析、礦權設置及各種分區評定、礦山生態環境等。在此基礎上,再進一步做總體規劃。
從規劃對知識的需求視角看,以上兩種規劃思路都可以被視為是為充分利用知識以優化規劃而進行的兩種知識治理的償試。理論上講,這兩種知識治理措施并沒有多大的區別。按照規劃的主題分解規劃任務,要求相應的任務團隊對區域內所涉及的所有主要礦產資源的情況都有相應豐富的知識。而按礦種分解規劃任務的思路,要求相應的規劃主體或團隊擁有特定單一礦種各種規劃主題(供需形勢分析、總量控制與礦權設置、礦山生態環境評價)的豐富知識。只要配備合適的規劃主體或任務團隊,規劃可以做到同等程度的優化。
但從規劃的實際情況看,以上兩種不同的知識治理方式對現行的礦產資源規劃還是存在一定優劣之分的。按規劃的主題分解任務,一些具有綜合性知識要求的主題可以交由相應的高等學校完成。而更具專業性的主題,可交由相應的專業部門完成。與礦產資源相關的許多高校都集聚有各種學科(經濟學、管理學、地質學、環境科學等)的專門人才,他們常年圍繞著他們的學科從事教學與研究工作。因此,由高校組織專門團隊,實施規劃中綜合性主題的研究與編制工作具有較大優勢。反之,如果按礦種分解任務,則往往會傾向于將各分項規劃任務交由相應的專業部門去規劃。這種規劃在某些專業方面有其專業優勢,但它們往往缺乏經濟管理、社會學、法學等視角去分析問題。由于礦產資源規劃的傳統習慣,專業部門對供需形勢的分析也常常限于定性或簡單的計算予以預測,并以此作為進一步規劃的基礎。而且對礦產資源規劃體現國家或區域礦產資源發展戰略的特點把握,通常也不一定到位。
從知識治理視角看,以上兩種礦產資源規劃思路極有可能存在一個嚴重的問題:將礦產資源的總體規劃視為是分規劃基礎上的簡單匯總。實際上,在綜合過程中,通常都由礦產資源管理部門或下屬的單位完成的,由于任務團隊成員來源上的局限性導致知識結構的配置不合理,這種綜合各分規劃的工作往往不是真正的進一步優化過程。
礦產資源規劃的優化程度取決于規劃中的知識治理,規劃中知識治理的最終目標就是使規劃團隊具有最理想的知識結構。從這一視角看,礦產資源規劃的兩種思路雖然都有其可取之處,但在現有體制下僅依靠調整分解規劃任務的方式是不能達成目標的。
首先,無論是按照規劃的主題(礦產資源供需形勢分析、礦權配置、總量控制研究、礦山生態環境評價與治理、國際合作等)分解任務,還是按照礦種分解任務,只要沒有對規劃團隊的知識結構提出制度化要求,勢必就會使規劃管理部門按照現有部門、機構考慮每一個具體的分項規劃任務落實。由于現有機構或部門相關人才分布的固化與知識結構的不足,很難使分項規劃實現較高程度的優化。為實現礦產資源規劃合理的優化,各分項規劃可以采取公開的招標投標的政府采購方式。并在采購的約束性條件中明確各項有關規劃主體的知識結構,禁止以價格低廉的理由采取由規劃管理部門私下商定規劃主體。
其次,政府礦產資源規劃管理部門應該改變總體規劃是各分項規劃匯總的綜合觀。礦產資源總體規劃是各分項規劃的基礎上綜合而成的,但綜合絕不是一個簡單的機械過程,而是一個再次創造性過程。如果礦產資源規劃管理部門一旦改變為這樣一種綜合觀,則基于各分項規劃的總體規劃,仍可采取公開的招標投標的政府采購方式,在采購條件中同樣明確規劃主體的知識結構要求。
以上兩個礦產資源規劃知識治理的改進,涉及幾個問題需要進一步說明。首先,觀念的改變并非易事。雖然全國統一組織的礦產資源總體規劃僅進行過三輪,但在此之前,礦產資源管理部門也有單礦種或單個部門的礦產資源規劃。各級地方部門已經形成了自己的規劃傳統。管理部門對地質部門以外的機構與單位是否能做好規劃,可能心存疑慮。其次,采取政府采購,在某種意義上是對當前相關部門利益的一種損害。在當下的規劃實踐模式下,管理部門可以將大部規劃費用置于自己本部門或下屬單位、機構的支配之下。規劃管理部門或下屬單位還是整個規劃的主導者,在各種分項規劃外包中,本部門擁有合約談判過程的各種優勢。尤其是,當前的財政制度允許在較小合同額度下可不采取招投標方式,確定規劃的承擔單位或任務團隊。在各分項規劃基礎上的總體規劃,管理部門通常自行組織進行。這樣,規劃管理部門就可以將主要的規劃費用用于自己或其下屬單位所做的綜合性的總體規劃上。
為確保礦產資源規劃中知識治理的有效實施,國家及相關行業管理部門應積極推動立法工作,使促進礦產資源規劃優化的知識治理措施或辦法不斷制度化。同時,行業管理部門應以行業政策與管制的方式,明確礦產資源規劃研究與編制的潛在任務團隊應具備的知識結構,以實現規劃中知識治理的優化。
隨著我國經濟發展及全球戰略的逐步展開,礦產資源勘查、開發和利用規劃也突顯其重要地位。人們也越來越認識到傳統的礦產資源規劃存在的一個突出的問題是,區域礦產資源規劃僅僅“分礦種、分部門進行,對于礦產資源的開發缺乏統一規劃和有效的宏觀調控手段,造成資源的大量浪費”[10]。因此,國家實行了礦產資源統一性的總體規劃。到目前為止,省一級層面上的區域礦產資源總體規劃,經歷了從直接做總體規劃到先進行分項規劃并在各分項規劃的基礎上做總體規劃的第一階段過度,再從按規劃主題做分項規劃到按礦種做分項規劃,并在分項規劃基礎上做總體規劃的第二階段過度的演變。其目的都是使礦產資源的總體規劃,更加符合我國社會經濟發展的目標,更好地配合我國當前的全球治理和全球發展戰略目標的實現。但自統一規劃以來的這兩個階段的實踐演變中,礦產資源規劃很少從知識治理角度,進一步考慮規劃的優化。
實際上,礦產資源規劃是一系列決策的綜合體系。綜合決策體系的優化是以決策的優化為前提,而決策優化的本質是讓擁有相關知識的成員擁有決策權或擁有制定決策方案的主體。如何讓擁有相關知識的主體擁有制定規劃權利的制度安排,就是礦產資源規劃中的知識治理問題。
從知識治理視角看,確保區域礦產資源總體規劃優化的措施,就是明確規劃團隊知識結構合理配置的各種約束,并以招投標的政府采購形式制度化。規劃團隊知識結構合理配置的約束包括:分項規劃團隊的知識結構,基于分項規劃的總體規劃團隊的知識結構,規劃評價的第三方機制,政府采購的價格機制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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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knowledge governance in regional mineral resources planning
CHENG Bo1, RUI Xijie2
(1. Center of Xi’an Geological Survey, China Geological Survey, Xi’an 710054, China; 2. Chang’an University, Xi’an 710064, China)
Regional mineral resources planning is the embodiment of national and regional resource strategy. And it is a system engineering on arrangement of mining rights and exploration rights from the point of view of the national development strategy and the characteristic of distribution of regional resources based on the principles of total quantity control、sustainable development and efficiency. In order to make the mineral resource planning more efficient, many kinds of highly complicated knowledge are requested, which underlie the planning themes including understanding mineral resource strategy embodied in planning、analyzing supplies and demands of mineral resource、carrying out the principles of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and total quantity control in making planning、international cooperation in mineral resource exploration、development and utilization. Thus, from a decision making point of view, reasonable knowledge governance must be taken in optimizing the mineral resources planning. The core of knowledge governance is to change soft constraints into rigid constraints in the process of government procurement of the mineral resources planning, and the necessary knowledge structure of task team of mineral resources planning must be specified in the bidding document.
mineral resources planning; comprehensive decision-making system; knowledge structure; knowledge governance
2016-10-06
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項目資助(編號:16BZX034)
程波,男,山東青島人,主要從事財務管理、礦業財務管理等領域的研究。
芮夕捷,男,江蘇宜興人,教授,主要從事產業組織、知識治理等領域的研究。
F407.1
A
1004-4051(2017)02-0021-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