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炯
面對迪爾曼·克瑞恩的的照片會使人真正感受鉑鈀印相工藝的神奇魅力,并引領觀眾深刻理解攝影材料美學的價值。迪爾曼·克瑞恩的鉑鈀印相制作,工藝精湛、純熟,照片具有超長而非凡的影調表現能力。他的照片中,高光部分炫目卻不失厚重,暗部深沉又盈盈閃光,中間的層次更是連綿婉轉。整體觀看,影像散發出金屬般閃耀的光澤。這樣的影調架構一下子擴大了畫面內容的可解讀空間,引導影像的閱讀更具內涵與張力。
迪爾曼·克瑞恩的攝影內容除了人物,無所不包,視域亦大亦小。他拍攝了很多樹林、山水,清晰銳利、影紋飽滿,讓我清晰讀出他的創作理念來自愛德華·韋斯頓、安塞爾·亞當斯為代表的直接攝影美學。他的鏡頭更聚焦于一些不起眼的空間,有時是日常生活小景,有時是被遺棄的角落。照片里,窗臺上的幾塊卵石,廢棄房屋的一個角落,殘破的玻璃窗、金屬零件工具或者屋內剝落的墻體等,這些充滿了社會和人的氣息的畫面,是典型的當代攝影語境下對日常事物進行宏大敘事的影像表達。頗令人意外的是,迪爾曼·克瑞恩有十五張柔焦照片,拍攝自然樹木和建筑、靜物,影像從清晰的中心向四周逐漸朦朧開去,閃爍的光暈使畫面虛實相應相輝,美輪美奐。這個新畫意影像部分的有意為之,仿佛是迪爾曼·克瑞恩出離21世紀,重返19世紀末印象派風格的畫意攝影之路。
在迪爾曼·克瑞恩的攝影作品中,無論拍攝什么題材,光不僅是描述畫面內容的核心途徑,也是影調結構的核心語言。他以光為器建構自然之影像,以光為術錘煉日常景象。迪爾曼·克瑞恩的影像作品傳遞著作者對自然的敬仰、對現代社會中無常空間及物品的深層審美體驗。
迪爾曼·克瑞恩的鉑鈀印相創作是一個完整的系統。他在拍攝時,會根據鉑鈀影像的影調特征來確定拍攝內容并進行有利于鉑鈀材質表現的構圖。迪爾曼·克瑞恩對拍攝、沖洗底片和做中間片、涂布感光材料等環環相扣的技術環節控制,都以最后鉑鈀印相的影調需求為前提。迪爾曼·克瑞恩的鉑鈀印相制作,工藝精湛、純熟,照片具有超長而非凡的影調表現能力,散發出金屬般閃耀的影像光澤,因此,他的高超技術獲得了一種語言表達的優勢,他所創造出來的影調賦予世間萬物超越時間而存在的恒久魅力。
返回來看迪爾曼·克瑞恩的作品內容,他拍攝的那個隱沒于黑暗中的殘破沙發,被廢棄的房間里,延綿的植物覆蓋著積滿灰塵的家居,它們不僅在作者的視覺意識中被凝視并用相機紀錄下來,還在他的視覺影調構成下(大面積的黑色調,散射光刻畫殘破視覺主體的肌理與層次)形成了一幅幅充滿故事性的敘事影像,更借助鉑鈀影調的特有層次與光澤,賦予被時間遺忘的角落一份沉穩而輝煌的美。因此,我認為迪爾曼·克瑞恩最有特點、最具美學價值的作品,是他拍攝殘敗景象,拍攝生活、生產景象的照片。在這一類作品中,鉑鈀影相工藝對暗部的超凡表現能力,為吞噬沙發的黑暗處和廢棄房間的深暗縱深處進一步增添了敘事的想象力,同時鉑鈀印相工藝的特征賦予日常事物一份莊嚴與恒久的影像美。由此,迪爾曼·克瑞恩純熟的鉑鈀印相工藝制作就體現出了材料美學真正的意義與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