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一個行者

陳茜

站在大漠中心，入眼的都是莽莽黃沙。高低起伏的沙丘綿延無邊。天空呈現出一片純凈的湛藍，不見一縷浮云。

我跨上駱駝，踏著沙漠，繼續前行著。為了不迷失方向，這半個月來我每天追著太陽行走，白天的酷熱，夜晚的寒冷，我早已疲憊不堪了。今天，我必須在日落之前找到綠洲，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驕陽好像就在我的頭頂上，滿頭煙霞烈火的感覺，仿佛下一刻就要燃燒成灰燼。汗水成串往下沖刷，不用看我也知道我的臉上定是那黃土高原千溝萬壑的情狀。風沙迷蒙了我的眼，嘴唇干裂，嗓子更是澀得厲害。但為了領略大漠綠洲奇絕的美，我不可以也無法回頭，我摸了摸還剩下的半袋水，艱難地咽了下唾沫，繼續前行著。

不知道走了多久，日頭正在西斜，熾熱卻絲毫不減。水袋里的水早已干涸得滴不出一顆水珠。我的頭腦變得混沌，視線開始模糊，我走不動了，我從駱駝身上翻滾下來，跌跪在沙地上，我將臉埋在手心，我再也沒有力氣了，我感覺死神在向我逼近，死亡的鐮刀就懸在我的頭頂，讓我無處可逃。我開始后悔，我不該行走在大漠，不該妄想綠洲的美。

意識在流逝，我卻一點也不想挽留，就讓我這樣靜靜地睡去就好。我平躺在沙漠上，舒展四肢，閉上眼，虛幻迷離間，我似乎聽到了羌笛的聲音。那笛聲音色明亮，清脆婉轉，好像江南水鄉的橫笛，那是我熟悉的鄉音啊！你聽，起初，似竹篙點過水面，讓人心也泛起了漣漪。繼而，船也前行，湖水微漾，沾濕了衣角，馥郁的荷香在鼻間穿梭。忽然，曲聲稍折，水塘中的白鷺撲棱著翅膀震落了白蓮的瓣，船槳似是受了驚嚇，驀地打了個轉，船尖霎時傾斜得厲害，白色的水鳥踏著激起的朵朵浪花，左搖右晃，發出高昂而急促的鳴叫，蘆葦蕩中立刻驚起了浩浩蕩蕩的一片，此起彼伏的叫聲在水面上炸開，荷塘似煮沸的清水翻騰著水花，偶有落下的鳥兒的羽毛也被卷入水渦，瞬間不見蹤跡。半晌，唇間吹拂的氣息舒緩起來，笛聲隨之變得綿長悠遠。一曲終了，湖面也重歸平靜。耳邊卻還有裊裊的回音，像從是家的方向飄過來幾縷炊煙。

家？我猛然清醒過來，我一骨碌爬起來，奮力地朝前走去，我不能就此停下，哪怕死，也得死得其所。感謝這笛聲將我喚醒！

我抬頭遠望，日頭又下滑了！我必須加快步伐！在這種沒有水汽的地方，地上的熱量很快就會輻射完，寒冷將會降臨，對我而言又將是另一種生死考驗！

接下來的幾個時辰，陪伴我的除了我的駱駝，還有單調的黃沙和天際沙丘邊上的一抹斜陽。缺水讓我數度出現了幻覺，每翻過一個沙坡，我就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