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

孫苗

【摘 要】我是一名豫劇演員，在演出實踐中，我遵循傳統程式，同時從劇情、人物出發，結合自己的生活經歷去塑造人物。我演《清風亭》中的賀氏就是用生活經歷去詮釋這個人物 ，使她的形象真實感人、深入觀眾內心。

【關鍵詞】豫劇；清風亭；生活

中圖分類號：J825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7-0125（2017）01-0037-01

對于地方戲豫劇來說，它發源于中州大地，流行于田間地頭，是河南老百姓的精神糧食，和老百姓生活息息相關，所以我在學習、演出豫劇時，在恪守表演、唱腔程式基礎上，經常會從生活出發，揣摩人物心理，研究人物表演。

《清風亭》是豫劇經典劇目，其主要情節是張元秀夫婦路過清風亭時撿一男嬰，取名繼保，盡心撫養。十三年后，繼保得知身世，離開張家找到了親生母親，張元秀夫婦終日尋兒不遇，賀氏思子心切，雙目失明。后張繼保高中狀元，路過清風亭時遇見張元秀夫婦，張繼保為己前程，不認養父養母。賀氏一氣之下碰死在清風亭上，張元秀悲憤難忍，氣絕身亡，后張繼保和大夫人被雷擊死在清風亭上。我在學演《清風亭》中“賀氏”一角時，恪守豫劇老旦行傳統程式，同時從生活實際出發，揣摩賀氏這位中國傳統母親、妻子的形象。

第一場戲中，張元秀夫婦觀燈回家，此時賀氏心情舒暢，戴黲色網子，老旦身架走得稍快，腳下“滑步”以表現雪大路滑，張元秀急忙上前攙扶；當夫婦二人決定進清風亭歇腳時，賀氏儼然一副“家中掌柜”的做派，“命令”張元秀攙她，而張元秀也不示弱，讓賀氏來扶她，互相逗趣，不像老兩口，更似小情侶。這就是煙火味十足的生活戲。但他們的幸福是有缺陷的，夫妻已過六旬，膝下無子，缺少為人父母的快樂。而此時一聲響亮的嬰兒啼哭使老兩口喜出望外，暮年得子心喜歡。賀氏作為一個女人，當她做母親的時候，她絕對是幸福的，即便這是短暫的喜悅。

第二場已經是十三年后了，賀氏換白網子，拄拐棍，表現年邁形象。賀氏把自己滿腔的愛全部掏給了養子繼保——小兒用湯面，夫妻咽豆渣；老頭勿動碗，候兒同進餐。這和中國傳統母親的形象是一致的，當有了孩子之后，母親會把大部分的愛分給兒子，愛無形，卻滲透在生活點滴之中，像春雨一樣潤物無聲，卻聽見寸草的拔節之聲。而當小繼保回家問自己是否親生時，賀氏心頭一驚，想極力隱瞞事實，不是親生但勝似親生。

第四場小繼保跟生母離開，相比之下，張元秀作為父親更為理智，愿意放手讓繼保過上更好的生活；而賀氏作為母親，她有自私的一面，她有感性的一面，所以她在情感上根本接受不了這個事實。此時，“晴空乍然響霹靂”這一板唱是賀氏內心痛苦的直白，賀氏始終難以接受繼保兒子的離去，她指責丈夫放走兒子，她要尋兒，在情感異常波動、氣上心頭的時候，她雙眼失明了！為了演好這個角色，我嘗試遮住眼睛體會盲人的感覺，沒有安全感，沒有依靠感，茫然、無助；我在舞臺上嘗試還原這種感覺，以此來刻畫賀氏在失去小繼保后，雙目失明的悲慘境況。一個老婦，從暮年得子到老年失子，從明眼人到雙目失明，這該是多么悲慘的遭遇，好像做了一場夢似的！然而幸運的是她的丈夫張元秀始終陪在她的身邊。

張元秀夫婦老了，推不動豆腐磨了，養子沒能指望上，只能沿街乞討捱時光，恰巧又來到了清風亭上。老兩口聽到張繼保高中狀元要在清風亭打坐時，喜出望外，收拾形象要準備認兒子。父母永遠遷就子女，替子女著想，老兩口此時還擔心自己的“乞丐形象”失了兒子的官體。賀氏是興奮的，她即將破滅的希望似乎復燃了。但是她只記得豆腐坊里的張繼保，卻不知他在豪門闊宅中心隨境變；她只記得小繼保立志讀書做大官，卻不知他倚仗權勢奪狀元；她只記得小繼保愛吃肉包，卻不知他已經嘗遍山珍海味……此時的賀氏和張繼保已經是兩個世界的人了。張繼保自身本是交易籌碼，此時若認下養父母，功名前程將毀于一旦，因此本著“成大事者莫心軟”的人生信條，張繼保不認養父張元秀。

賀氏仍是抱有希望的，然而……此時“兒呀兒，連聲喊，這聲音喚你多少年”這板唱滿是失望，復燃的希望即刻又要破滅，滿是控訴，張繼保忘恩負義之為要受世人唾罵！老兩口抱著最后的幻想，用下跪的方式來懲罰張繼保，希望他良心發現，然而徒勞無功，最終得來二百文銅錢，最后的幻想也破滅了。此時賀氏徹底絕望了，她絕望并不是因為老無所依，而是因為她對繼保的愛得不到情感上的補償，她選擇用自殺來向命運抗爭。觸柱的那一刻，她想到了什么？夫妻賞燈的樂趣；熬夜轉磨的辛勞；撫養小兒的歡喜；吞咽豆渣的心酸……

我在學演《清風亭》賀氏一角過程中，深深地感受到生活是藝術的來源，藝術是高級的生活。首先必須恪守傳統程式去刻畫人物，在此基礎上，尋找與劇中人物生活經歷、情感的共通處，這樣有助于塑造一個立體的、貼近觀眾的人物角色。

作者簡介：

孫 苗（1976-），女，西安演藝集團豫劇團演員，主工老旦。1997年畢業于西安市藝術學校，受教于何尚達、馬齡童、潘雪芬、朱煒合等老師。曾在豫劇《穆桂英掛帥》《五世請纓》《清風亭》《兒牽娘心》《紅燈記》《秦雪梅吊孝》《秦豫情》等劇目中擔任主要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