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國貴
(廈門市同安區人民檢察院,福建 廈門 361100)
涉眾型經濟犯罪的查證風險、難點及其對策研究
吳國貴
(廈門市同安區人民檢察院,福建 廈門 361100)
涉眾型經濟犯罪實質是應受刑法規制的對大眾嚴重經濟背信行為,現階段具有信息不對稱性、網絡輻射傳導性、跨域跨界性、漸變累積爆發性、公眾經濟利益受損放任性五個趨勢特征。由此產生查處面臨三個風險(識別風險、社會情景風險、查證協作風險)和四個查處難點(言辭證據收集難、書物證信息數據提取難、追贓挽損難、主觀惡意揭示難),宜采取化解相應風險及主觀惡意揭示難、打造增強版研判系統等五方面的相應策略措施。
涉眾型經濟犯罪;信息不對稱性;成本分配;風險;系統研判
(一)信息不對稱性
涉眾經濟犯罪行為能屢屢得逞乃至東窗事發,直接原因在于“信息不對稱”被涉眾經濟犯罪行為無所顧忌的精心惡意利用,乃至千方百計的積極刻意追求制造擴大信息不對稱程度的條件和效果*通過諸如所設置實質關聯性公司、組織結構的正規性、明星代言、傳統媒體宣傳等立體包裝以強化信息不對稱性的效果,往往取得對投資者感官心理防線的有效突破。。現實中,信息不對稱本就如此普遍,隨著社會領域專業分工的精深化、大數據信息的爆發急劇化、跨界整合化加劇了信息不對稱的可能程度。涉眾經濟犯罪行為通過各種花樣手段、幌子,營造形成使受眾處在真實有效知識、信息缺乏的嚴重信息不對稱情景中,積極促使受眾逆向作出參與的行為選擇,并放任損失面的持續擴大以吸納更多的經濟利益。如2012年5月寧德市公安經偵查出的“萬家購物網”組織、領導傳銷案[1]。
(二)網絡、輻射傳導性
涉眾經濟犯罪目的在于貪利,主要是利用各種傳統人與人之間、現代信息網絡化及紙質電子光盤媒介、形象代言等傳播手段,吸引眾多參與者,逐步構建金字塔型或層級式的傳播連接網絡形式;網絡形式的組織結構性則更有易于借助網絡信息科學技術、云技術等管理工具,高效乘數級速度擴大實施犯罪的對象、時間和空間范圍。涉眾經濟犯罪“其危害輻射范圍廣,影響深遠,不僅擾亂了市場經濟秩序,而且嚴重危害國家經濟安全。涉眾型經濟犯罪也是許多暴力犯罪的重要誘因,一旦犯罪行為暴露,‘崩盤’之后,犯罪嫌疑人便攜款潛逃,一些受害群眾在追討無望時,極易采取過激行為,勢必會激化矛盾,進而引發惡性群體性事件,危害社會穩定”[2]。案發后,部分群體尤其是社會邊緣群體、弱勢群體非理性激進表達訴求,易導致群體性事件集中爆發,嚴重破壞社會秩序且影響難以預測和控制,易制約辦案機關及其人員的精力資源投入辦案,使得案件甄別、定性、查證等難度加大。
(三)跨域跨界性
涉眾經濟犯罪活動升級迅速,跨界跨域,采取職業化、智囊團化運作。“從發展演變過程看,涉眾型經濟犯罪在近十年間實現了‘三級跳’,已從較為單一的非法傳銷活動,由以非法吸存、集資為主的詐騙類涉眾型經濟犯罪,過渡到的多元化涉眾型經濟犯罪階段”*參見《對涉眾型經濟犯罪案件的調查研究》,載于“四川卓安律師事務所網(為你辯護網)”,http://www.scxsls.com/a/20130325/89310.html,最后訪問2016年3月28日。。涉眾經濟犯罪的“精英化”、網絡化、公開化、群體多元化,大多得益于其“智囊團”策劃參謀,在法律法規實體、程序領域探尋邊緣領域、跨行政區域甚至跨國域、跨行業領域、跨服務產品領域、跨運營模式監管領域,進行針對性的“創新升級”,形成涉眾經濟犯罪具體模式的升級加強版特征顯著;單塊領域監管識別不能或難度加大,信息不對稱程度加大,道德風險加大,形成了鮮明的跨域跨界性。
(四)漸變累積爆發性
涉眾經濟犯罪并非短時間內就能迅速完成,一般需要一個較長的時期,才能從萌芽、漸變、累積發展到爆發的過程階段。近10年來有組織化運作的電信詐騙類案件持續高發,已形成電信詐騙類型涉眾經濟犯罪現象社會群體亞文化的漸變累計傳導趨勢,人員家族化、地域化并積累形成了大面積、大范圍的爆發。這類直接非法占有涉眾犯罪有如低等簡單細胞組織繁衍般蔓延。而更突出的是非法傳銷類、非法集資、吸收存款類涉眾經濟犯罪,其主要行為人則在產生貪圖巨利企圖時,就已經開始構建具有系統化、網絡化延展功能的“平臺機制”,從而完成循環累積的參與人數、金額幾何級增長,直至延展高峰來臨。
(五)公眾經濟利益受損放任性
公眾經濟利益受損的放任性在非法傳銷類、非法吸收存款類、非法集資詐騙類中表現尤為突出。在從眾心理、責任弱化心理規律作用下,容易對后續參與者公眾利益受損抱著放任的主觀故意,而選擇后二者之一;更甚者在挽回損失之后,在貪利驅使下由原先放任性轉變為直接故意積極實施,或者明知而抱著僥幸暴富心理故意參與,也使得公眾經濟利益受損放任性在多數參與者間,完成了由核心骨干圈層向外圍圈層,層層傳導開來并獲既得利益的強化、甚至為經濟利益預期直接驅使而轉化為故意積極參與。主觀因素方面,參與者即使遭受重大經濟利益損失也遲遲不敢報案為警方提供言辭證據及其他證據材料信息,成了阻礙警方獲取證據信息的障礙因素之一。同時,涉眾經濟犯罪現象,對被其充分利用的代言人、網絡宣傳媒體及其他提供網絡服務、專業咨詢智囊服務者,對可能存在公眾利益受損,普遍帶有放任的主觀態度,甚至明知必然導致損害而在群體性的責任心理弱化、分散面前,仍可能故意實施專業知識、技術服務等支持、幫助行為。
(一)查證處置的風險
1.識別風險。涉眾經濟犯罪的識別風險,是查證處置自身啟動與否、查證處置是否準確、查證處置能否公正有效而不會產生誤傷,所面臨的是刑事訴訟啟動運行所產生的客觀實際法律效果與預期法律效果是否一致的風險。由于其所披附著符合政策導向的合法性外衣,難以簡單迅速突破“面紗”進行識別。作為查證處置的決策者,不得不實際考慮的是識別風險。一旦識別錯誤,不僅浪費巨大警力資源,也違背了鼓勵創業、創新政策的激勵與容錯的社會發展政策精神,社會代價偏大,導致監管職責各主體不同程度存在著消極逃避對涉眾經濟犯罪現象進行識別查處決策風險的傾向。因此,涉眾經濟犯罪大案往往是到了眾多參與者利益受損確認的爆發性階段,甚至是在組織、領導者核心骨干圈層做出積極潛逃規避查處的大動作時,才被偵查機關確定為最佳成案收網時機。
2.社會情景風險。經濟全球化的過程本身就是經濟風險、社會風險全球化的過程。對于中國而言,面臨著制度轉軌,因成熟的、合理的利益分配與協調機制正待形成之中,更加劇了社會風險的累積。中央和社會各界力爭在政治穩定和社會穩定狀態中,通過制度創新、政治文化變革、政治統治和政治管理方式優化,使社會朝著公平、正義、民主的方向不斷邁進。涉眾經濟犯罪所處的社會情景風險成了對其查證處置決策不得不權衡的重大語境因素,查證處置時機、查證處置方法策略、查證處置范圍重點的選擇、查證處置的善后應對等,均不得不對其可能直接或間接引起的社會風險傳導、社會心理危機渲染等負面傳播效應,做出科學化、精細化的評估與預案。
3.查證協作風險。涉眾經濟犯罪與傳統形式相比,更易于逃避監管和查處。而部門條塊梗阻協作就顯得動因偏弱、效率偏低,相應地查證處置運作必然反應滯后、監管不能,集成化的識別能力、系統性快速高效查證處置功能就顯得缺失。當前非法集資類案件居高不下,與司法部門尚未形成打擊合力不無關系[3]。對于負有監管職責各行政社會部門及各司法部門之間,在尚未正式形成高效、經常性協助機制制度時,各地各部門自發所進行的協作,必然會受到因各決策部門主觀協作意愿的不確定性所制約,難以保證跨域跨界無縫對接的有效性,也致使先做出準確查證處置決策的一方更易處于極為被動的查證協作風險獨擔的處境。
(二)查證處置難點
1.言辭證據收集難。涉眾經濟犯罪往往持續時間長,因記憶準確性隨著時間流失而下降,導致言詞證據準確性也下降。同時,因為涉眾經濟犯罪現象對損失放任性的存在,也導致投資參與人員提供證言的意愿存在避重就輕的傾向乃至因顧慮而拒絕提供。對于涉眾經濟犯罪組織核心層人員而言,則結合其設置人為的惡意信息不對稱性,傾向于千方百計毀滅數據、物證書證乃至積極編造形式合法性的提前防御證據,所做陳述則會極力回避提供暴露其惡意企圖信息,甚至于有的訂立攻守同盟導致獲取言辭證據極為困難。
2.書證、物證、信息數據提取難。涉眾經濟犯罪行為人明知自己行為具有非法性,在進行違法犯罪行為過程中,往往會有意不留、少留客觀證據,常常隱匿、毀滅證據,導致證據收集困難[4]。而且在涉眾經濟犯罪活動中,組織核心層人員占據信息優勢的主動地位,控制著數據的修改、隱匿、偽造,真假行為變相轉化混合掩護,導致能夠反應原始真實信息的書證物證、信息電子數據提取難、甚至不能,即使提取也是大部滅失了真實性的虛假數據信息證據材料。而投資參與人員由于損失放任性的存在,而如同其提供言辭證據的傾向一樣,也存在虛報投資額而隱瞞返還額等傾向,甚至拒絕配合提供,即使其有意提供也因證據意識不足而在查證處置階段無法精確提供。
3.追贓挽回損失難。當前,涉眾經濟犯罪行為人逐步呈現專業化趨向,他們往往精心組織預謀,通過變相各種業務行為、虛設參與人行為、虛設投資項目行為等迷惑性極強的手段將贓款轉移隱藏至代持方或境外代持項目方等虛設賬目、銷毀、隱匿憑據,以利于逃避贓款贓物的追查,致使受損經濟利益大部難以挽回。有的還通過地下錢莊、高效網絡化手段精心預謀跨境跨域性轉移資金的安排,導致對其贓款性質的識別與追回出現異常困難的局面。如北京二中院2003年至2012年間審理了118件涉眾型經濟犯罪案件,犯罪總額達49億元,“窮盡各種方法和手段”只追回贓款8.7億余元,追贓率不足18%,僅有5%的案件追贓率超過50%*參見:高鑫、黨小學 《北京市二中院十年審理118起涉眾經濟犯罪案 總額達49億》,載于《正義網》,http://news.jcrb.com/jxsw/201212/t20121203_998805.html,2016年4月12日訪問。。再如福建法院2013年至2014年3月共受理806件涉眾型經濟犯罪案,涉案總額達63億余元,但追回贓款6億多元,追贓率不足10%[5]。
4.惡意利用信息不對稱性的主觀揭示難。涉眾經濟犯罪現象包裹著華麗的包裝外衣,少量的真實經濟活動往往成為其宣傳與對抗查證的有力籍口,在量上也在質上區別于真實的創業投資活動,最核心的在于其主觀惡意。在鼓勵經營業態、經營模式創新的“大眾創業、萬眾創新”的歷史大背景下,區別于真實創業創新投資活動的核心方面,在其主觀是否惡意上。涉眾經濟犯罪惡意利用信息不對稱性的主觀揭示程度,往往缺乏客觀化的法律技術運用,只能借助大兵團式、運作化作戰模式,廣泛性收集證據以揭示查處證明,使得主觀揭示證明不可持續而愈發顯得困難。正因為如此,“詐騙類嫌疑人在被傳訊后,無一例外地辯稱:自己經營的項目具有高回報的可能甚至是必然,而且前期也有了相應的回報,后來只不過是由于經營不善或出現意外情況才無法實現承諾”[6]。
(一)化解信息嚴重不對稱性:加強監管信息共享系統制度機制建設
加強司法機關與政府部門、金融監管部門司法執法監管信息共享平臺系統、聯絡機制制度建設,掃除涉眾經濟犯罪因信息嚴重不對稱性造成不能及時有效識別處置的根本性障礙。如為確保經偵防范與打擊工作觸角能夠向基層延伸,濟南警方注重發揮社區民警收集信息的作用,把社區建設成發現防范經濟犯罪的“前哨”。目前,全市80%的派出所都設立了經偵工作室和協作聯絡室,配備兼職經偵聯絡員[7]。
(二)打造增強版研判系統:加強系統預警、系統查控、社會情境風險評估
1.監管聯合并引入第三方力量如專家智庫合作,以高效研判進行系統預警。在動態信息共享系統的基礎上打造增強版研判系統,尤其是充分運用金融反洗錢網絡功能,監管聯合聯絡研判、引入第三方專家智庫合作,并建立各監管領域各專業領域有關專家人才庫、專業骨干人才庫,提升對涉眾經濟犯罪現象的動態查控,梯次進行系統預警、系統查控、系統性聯動查處,控制識別風險。基于刑法的安定性和謙抑性,“對于具有一定社會危害性的新型經濟行為,不能片面的因為其具有危害性而直接定罪處罰,應當根據刑法和民商法、經濟法等前提法的規定,以判斷行為是否違法,行為符合何種違法類型、行為是否需要刑法規制、是否具備主體資格、經營行為是否合法、經營內容是否真實”[8],對處于苗頭性的面向大眾進行預警宣傳,對于經濟活動主體和行為人進行初步預警預防監管、協商約談、監督經營主體良性發展。
2.通過監管聯合與合作研判對涉及違法違規的,進行深度預警監管、及時采取必要恰當合法的查控措施。能確認刑事違法性且符合涉眾刑事政策研判程度、時機成熟的,直接聯合啟動刑事追訴程序,運用高科技查控手段獲取相關信息載體含網站網絡、數據庫、終端設備等,采取涉案資金、賬戶、人員、場所物證刑事查控措施,確保“打早、打準、打好”。對于較嚴重的民商、經濟違法進行深度預警,通過民商法、經濟法程序系統予以疏導、從嚴監管處罰查控。
3.基于共享信息聯合研判社會情境風險,形成精確、人性化系統防控評估預案。基于共享信息的深度基礎數據整體情況,作出寬嚴相濟刑事政策查控決策部署,最大化關注風險承擔能力極為脆弱人員群體等一般涉眾經濟犯罪中利益受損參與者的應急救濟處遇方案,避免惡性社會個體事件、群體性事件的萌芽爆發,形成針對性的輿情引導和關聯突發事件應急處置措施,為聯合高效查處提供有利的條件。
(三) 化解查證協作風險:強化系統性聯動查處機制功能建設
一方面,優化現有“兩法銜接平臺”等機制,加強系統性聯動查處工作的聯絡管理和責任機制建設。適時啟動系統性協作查證,避免地方利益、部門利益及其他人為干擾復雜化因素,形成各區域、各行業監管領域執法聯動查處合力。以高發的非法集資案為例,檢察機關應加強與金融部門工作聯絡,通過協商研討、介入偵查、通報反饋等方式共同研究非法吸收公眾存款犯罪問題。同時加強金融監管,從公司注冊審核、銀行賬戶監管等方面入手,形成公安、工商、稅務、證監會、銀監會、保監會等部門信息互通和執法聯動機制。朝陽區檢察院為應對涉眾經濟犯罪高發形勢,聯合朝陽區公安分局、法院、金融服務辦公室,牽頭制定了《涉眾型經濟犯罪案件辦案指南》,建立了監管查處聯動的工作機制[3]。
另一方面,強化跨區域重大涉眾經濟犯罪案件的橫向、縱向的系統性工作聯絡聯動。根據實際需要,設立專案領導小組統一負責協調案件查處,對聯動協作不利或辦案拖延等問題可依法依規追究責任[8]。對重大跨區域涉眾經濟犯罪,應收集甄別其身份識別、海量的言辭證據與電子數據信息,也可借助信息化手段予以實現。例如公安部以“e租寶”重大案件為契機,組建“非法集資案件投資人信息登記平臺”并于2016年2月13日啟用,以信息化手段提高了收集信息、甄別信息工作效率,最大限度地保護投資人合法權益,極大提高了公安機關跨區域系統性聯動作戰效能。
(四)化解主觀放任性揭示難:明確各方義務,合理分配監管制度成本
1.一般參與者公眾利益受損放任性主觀的客觀標識化措施。參與非法集資、非法吸收存款、詐騙集資、非法證券股票股權乃至非法金融傳銷活動的一般經濟受損人員,系不純正受害人,因其參與的行為對金融秩序造成了破壞,尤其查處政策范圍邊緣的人員,害己也害人;對于已經多次參加涉眾經濟犯罪活動的,可直接確認其主觀直接或間接的犯罪故意。因此,可建立記錄行為人員信息數據庫,將其公眾利益受損放任性主觀評估進行客觀標識化。例如,濟南警方已建立經濟犯罪黑名單庫和積分預警,將身份證號、姓名、指紋等信息全部錄入數據庫,與銀行、保險、工商等部門交流數據,達到防范、震懾犯罪的目的[7]。對于名單中人員仍繼續參加涉眾經濟犯罪活動的“自愿被害人”,經濟利益受損原則上不予保護[8],并可作為積極參與者或者主觀故意的認定依據。
2.明確組織、實施者背信禁止義務與規范經營管理的信息披露義務、監管報備義務。明確其對義務的違反的次數累積及違反程度嚴重者,若造成對眾多投資者或參與者構成嚴重誘導或實質損害的,無須更進一步揭示其主觀直接惡意。借助聯合監管信息共享系統,或可引入第三方專家智庫合作機制,提供專業準確研判依據,為執法、司法提供參考意見;對超出聯合監管運作研判解釋的法定權限以上重大事項的,也可為立法、立法解釋、司法解釋提供專業參考意見。2016年4月15日中基協發布《私募基金募集行為管理辦法》明確“未登記備案即視為非法集資”、“合格投資者特定對象篩選與調查程序”、“募集基金合同的簽訂”、“募集專用賬戶的監督”、“禁止拆分”等有關接受監管、信息披露與風險提示、特定禁止行為義務,對違反者直接認定則無須進一步研判或聯合研判以揭示其主觀惡意,極大提高了預防和查處效率。
3.明確監管部門監管職責與審查甄別職責。涉眾經濟犯罪往往打著創新旗號采用跨行業領域制造貌似新型業態行為模式、新產品服務模式,致公眾利益受損而放任不顧,挑戰著國家社會經濟法治的效率、安全和道德底線。應以涉眾經濟犯罪高發為契機,明確監管及聯合監管職責以及接受投訴聯合審查甄別職責。如新修訂《廣告法》明確:監管部門對違法廣告負有廣告審查查職責、廣告監測職責、管理職責等,不依法履行職責、違法履行職責,構成犯罪的追究刑事責任。
4.明確網絡服務者的禁止義務及作為義務和能力范圍內的審查義務。2015年11月1日生效的《刑法修正案九》已增加了網絡服務提供者不履行信息網絡安全管理義務的犯罪,并將網絡犯罪預備行為實行化、幫助行為正犯化;而網絡服務者被分為三類,分別為網絡連線服務者(IAP)、網絡平臺服務業者(IPP)、網絡內容提供者(ICP)。一般ICP對其編輯發布的信息就知悉或有理由知悉,且有能力對涉及犯罪的內容進行移除,不履行移除義務就可能構成犯罪[9];而IAP如移動、電信、網通線路路由及交換機等基礎設施或為上網接入服務,一般與信息內容不發生關聯;IPP只是為用戶提供場所或公之于眾的機會,其知悉、掌握的可能性和能力也大大提高,若違反移除義務也可能構成犯罪。
5.傳統公眾媒體對其發布廣告信息的內容負有審查甄別義務。新修訂《廣告法》明確,傳統電視廣播媒體等對廣告違法信息負有審查甄別義務。為此,2016年4月6日央視發布新規“廣告發布者和廣告經營者在為客戶服務時,一定要嚴格審核廣告主提供的視頻、文字資料,廣告主提供的相關素材和資料一定要符合法律要求”,“關于互聯網金融廣告部分,要求集資類金融廣告在投放時需要向央視出具銀監會的證明文件”等規定,明確提高了廣告發布者和廣告經營者的審查甄別義務。
(五)社會情景風險的防護:扎緊立體化防控的籬笆
1.突出宣傳預防。通過網絡、微信、微博、電視、報紙全媒體渠道,廣泛開展涉眾經濟犯罪預防宣傳活動,運用新聞發布會、小品、社區輔導、論壇互動、宣傳專欄等形式向社會傳播并形成防范涉眾經濟犯罪的氛圍。濟南市警方向社會所公布的防電信詐騙咨詢熱線24小時受理群眾舉報、咨詢,大大增強了防控實際效果。
2. 輿情引導與輿情危機防控預案。各輿情部門聯合主動應對,各主流媒體、網絡媒體積極配合,圍繞涉眾經濟犯罪查處活動收集預判動態。有條件的可建立高效的輿情監測分析平臺,動態掌握輿情事件發展態勢,必要的時候運用新聞傳播學規律回應或營造有利的焦點、關注點。一旦出現輿情危機,則應當立即響應處置。
3.追逃、追贓創新。追逃、追贓創新無疑展現監管作為的積極形象,能夠改變大眾對挽回損失的適度合理預期,在安撫受害人情緒和社會風險情景改善方面,也具有正面積極的意義。例如濟南警方將追贓放到與偵查破案同等重要的位置,積極探索實行無形資產有形化、債務權益收益化等形式,最大限度挽回群眾損失,擠壓犯罪嫌疑人境外生存空間[7]。
4.嘗試國家補償制度。涉眾經濟犯罪中經濟受損*并非嚴格意義上的受害人。參見:于同良著《涉眾型經濟犯罪司法難題及其解決路徑》,載《法制博覽》2015年第33期。人群體中可能存在一部分風險承當能力極為脆弱的人員,而遭受經濟損失將使其面臨嚴重的生存生活困境,其促發社會事件的情緒可能被點燃和利用。因此,可嘗試涉眾經濟犯罪受害人國家補償制度,適當補償經濟利益受損人以安撫其情緒。
5.嘗試職業活動資格罰制度。建立并完善相關涉眾經濟犯罪行為人的職業活動資格罰體系,針對特定參與涉眾經濟犯罪活動行為人情形設立相應期限、相應種類職業活動的禁止性資格罰,以強化處罰針對性,增強預防參與涉眾經濟犯罪的再犯可能性。
[1]李志坤,鄭輝.論涉眾型經濟案件的定性及其犯罪預防——以“福鼎會”案與“萬家購物網”為例[J].福建警察學院學報,2012,(6).
[2]孟慶豐.涉眾型經濟犯罪問題探討[J].公安學刊,2007,(3).
[3]徐日丹,張劍.非法集資案“井噴”司法如何應對[N].檢察日報,2015-08-12.
[4]艾靜,臧德勝.涉眾型經濟犯罪案件相關數額的司法認定[N].法制日報,2015-12-23.
[5]吳亞東.福建審結涉眾經濟犯罪701件[N].法制日報,2014-04-29.
[6]張玲,王洪濤.涉眾型經濟案件的偵查困境及其出路選擇[J].江西警官學院學報,2012,(2).
[7]陳彤彤.涉眾經濟犯罪指紋將入“黑名單”[N].濟南時報,2013-12-20.
[8]于同良.涉眾型經濟犯罪司法難題及其解決路徑[J].法制博覽,2015,(33).
[9]孟傳香.網絡“涉眾型”經濟犯罪司法疑難題對策研究[J].重慶郵電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2,(4).
[責任編輯:范禹寧]
2017-03-10
吳國貴(1977-),男,福建周寧人,助理檢察員,法學碩士,全國檢察理論研究人才。
D914.3
A
1008-7966(2017)03-0037-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