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社會學視域中的草根金融：困境及其破解

劉長生

(南昌理工學院 政法分院，南昌 330044)

法社會學視域中的草根金融：困境及其破解

劉長生

(南昌理工學院 政法分院，南昌 330044)

草根經濟需要金融的輸氧供血，居民期待收益較高的投資客體，但我國主流金融體系存在結構性排斥與服務不均衡問題；緣此，以P2P為代表的新興草根金融異軍突起，卻也面臨著生存艱難、異化變質等問題。可借助法社會學中的旅鼠效應、長尾風險等理論來詮釋其癥結；以此為基，可遵循社會燃燒理論、軟法硬法互補的多元主義路徑來破解其困局。

法社會學；草根金融；社會燃燒理論；旅鼠效應

一、草根金融：當前的困境

草根金融指的是同主導性的正規金融體系相對應的弱勢金融，以小微企業、個體戶、農戶、創業者、低收入者或急需資金的其他人為主要服務對象，其外延包括但不限于P2P網貸平臺、眾籌融資(Crowd funding)、小貸公司、村鎮銀行等。發展壯大草根金融，是發達國家金融深化的核心議題，也是發展中國家金融普惠必須補上的一課[1]。

當前我國主流金融體系仍然存在著結構性排斥與服務覆蓋不均衡等等問題，呈現出“大中企業與小微企業”、“大客戶與小散客戶”的二元結構[2]。而上述問題導致了以下兩種不利局面。

(一)中小微經濟實體融資困難

草根經濟體缺氧少血，其剛性需求難從傳統金融機構獲得滿足。2016年初發布的《小微企業稅收政策研究報告》顯示，至2014年底，我國小微企業總數約為7 000萬；此外還有約2.1億的生產性農戶。據全國工商聯的新近調查數據可知，小微企業融資需求每年在8 000億元以上，但其能從銀行業金融機構獲得的資金支持不足1 000億元；占總數95%的小微企業與正規金融機構幾乎無任何借貸關系[3]。另據中國人民銀行某分行對轄區101家農信社的調研，2011至2014年農戶從農信社貸款，其平均利率分別為10.52%、10.51%、 10.32%和10.11%，分別高于本省金融機構同期全部貸款平均利率2.58、2.35、2.89和2.52個百分點[4]。除利息外，從銀行類機構獲貸的小微企業的貸款成本還包括：征信查詢費、賬戶管理費，向政府部門繳納的抵押登記費、工商查詢費、向中介機構支付的抵押物評估費等。

(二)普通居民投資渠道狹窄

普通居民投資渠道不暢，其手中的閑錢不易尋到自主靈活、收益較高、風險可控的投資客體。在此背景下，近年來，以P2P網貸、股權眾籌等為代表的新興草根金融異軍突起，卻也問題頻現、困難重重。主要表現：

1.生存之艱

金融抑制是我國金融領域的一個突出特征，政府偏好管制利率、控制銀行等[5]；金融市場壟斷因素較多、準入門檻較高，金融牌照依然是稀缺資源；隨著互金平臺的增多，“頭道湯”的紅利在消退，平臺之間的競爭在加劇，可持續盈利的難度加大。網貸之家的監測數據顯示，至2016年12月底，P2P網貸行業累計停業以及提現困難、跑路等平臺為3 201家，死亡率超過65.8%*數據采集自：《2016年P2P網貸問題平臺匯總》，網貸之家官網,(2017-01-04).http://www.wdzj.com/news/yybb/51395.html。。

2.異化之禍

某些嚴重變異的平臺，借助虛假宣傳之術，施以“附鳳攀龍”之技，精心構筑龐氏騙局，像吸血鬼一般攫取普通投資者口袋中的真金白銀。“e租寶”至案發未向公眾投資者兌付的金額近370億元；其他的平臺如三農資本、金鹿財行、中晉資產、投寶金融等，無不涉嫌非法吸收公眾存款罪、集資詐騙罪。這些害群之馬使草根金融的行業聲譽降至歷史新低，而小微企業等草根經濟體卻未能真正分享金融服務的雨露甘霖。

二、癥結之所在：法社會學的詮釋

法社會學(sociology of law 或jurisprudential sociology)是法學與社會學融合的理論形態，其所用的方法論(最高層次的方法)包括但不限于現象學、系統論、功能主義等，其基調有多元主義、反形式主義等[4]。

(一)社會燃燒理論

由中科院牛文元院士提出的“社會燃燒理論”是社會物理學中的一個理論成果。該理論認為，社會的無序、危機與動蕩，類同于自然界中的燃燒現象——須具備三個基本條件，即燃燒物質、助燃劑和點火溫度；三個條件，缺一不可[5]。對于網貸平臺傾覆、跑路、提現困難事件發生的原因，可運用社會燃燒理論來做大致類比：不完善的風控機制、薄弱的治理能力，相當于“燃燒物質”；決策失誤與社會心理(如暈輪效應、拓撲學連鎖反應等)相當于“助燃劑”；具體觸發事件(如資金鏈斷裂、法人代表潛逃等)相當于“點火溫度”，即“導火索”[6]。

在當下的Web2.0時代，網絡草根金融利用移動互聯及大數據技術，匹配與撮合資金供求信息，能提高效率；通過資產證券化，一些網貸P2P、眾籌平臺不僅轉嫁了自身的投資風險，且可享有混業經營所帶來的利益；而且，基于鼓勵“雙創”的氛圍，2016年上半年前，國家層面對網貸P2P、股權眾籌、網絡跨界金融等的全方位監管規則并未公布實施。基于此，諸多創業者、IT公司、類金融機構等將網絡金融視為潛力無窮、利潤可觀的藍海。在網絡草根金融平臺數量以加速度擴增時，為數不少的平臺并未形成有效的風控制度、并未建立健全的治理架構。不言而喻，風控能力脆弱、制衡機制失靈的平臺，正是快速行進中的經濟“列車”上的“易燃易爆”物質。

我國個體投資者長期浸潤于存款資金、銀行理財產品剛性兌付的環境，“風險——收益”耦合意識不強，通常不去細究：網絡平臺或借款單位之所以能允諾頗高的回報，往往意味著項目質量差、風險大、是銀行或信托篩剩下的。同時，一些草根金融機構在網上及網下大肆渲染與包裝，如投寶金融在其官網虛稱有“國資背景”；中晉資產在上海的CBD租用地標性的頂級商務樓，甚至將注冊商標“中晉1824”顯赫地使用于辦公樓房；快鹿老板施建祥不吝重金，將《葉問3》等電影的總制片人以及莫須有的上海滬商首善、中國十大工商英才等20多個頭銜冠于頂上。此類平臺的操控者精心構筑“信息黑匣子”、激活暈輪效應，不經意間卻為日后的崩盤局勢添加了“助燃劑”。

(二)旅鼠效應

理性選擇的實在性便在于趨“利”性，而“利”之意涵又可被歸結為行為人的主觀追求與事物的內在價值[7]。在金融市場上，投資者受主客觀條件之約束，難免會出現“旅鼠之舉”。旅鼠主要分布于挪威的高寒極地，當種群數量增多而住處周邊的食物變少時，一些旅鼠就會向其他山區遷徙。遷徙途中，有時會遇到湖泊甚至海灣的阻隔；若前頭的鼠試圖游到對岸而躍入湖海，則跟隨著的鼠也會紛紛縱身一躍，結果大部分旅鼠將葬身湖海。

網絡草根金融生態圈中，投資人的智識、經驗、能力等呈現位階、層次差異；在如今的移動互聯時代，個體不再是孤立和游離的原子狀態，而是經常借助諸如搜索引擎、網絡社交平臺或其他應用軟件，以圖方便快捷地了解最新動向；通過觀看、覺察、緊盯同道人員的行動，投資者冀求較有把握地獲取利益或規避風險。因為，資源有限的小散投資人傾向于認為：當足夠多的人、尤其是所信賴的權威人士都在做同樣事情的時候，則可較放心地跟進——集體的智慧與權威者的判斷大體上是對的。這也就不難理解“e租寶”事件中為何會有高達90余萬的普通投資人卷入，盡管其中的大多數人對該平臺的A2P模式(融資租賃債權轉讓)并不十分了解、對其所宣傳的穩定的高收益也并不完全相信。當然，金融市場中，一些投資者會對旅鼠效應(或類似的羊群效應)有所警覺，甚至不乏逆向思維能力強、善于逆周期而動的人士，但考慮到市場趨向乃是多方力量特別是幾股優勢力量博弈的結果，在信息不完全、數據挖掘成本高、機會稍縱即逝等因素制約下，個體仍可能會選擇跟隨某個“旅鼠群”而行動的便捷方案。更不用說一些心存僥幸、意圖在擊鼓傳花游戲中撈一份的“薅毛”族，在“第一波安全”的盲目自信中，其樂于扎堆于群甚或想方設法來聚攏“鼠群”。

同時，網絡金融平臺的經管水平、風控能力參差不齊，而諸如眾籌、P2P網貸、第三方支付等新業態又存在著利潤空間和市場需求，受“太相似而不能倒(too similar to fail)”、“太關聯而不能倒(too inter-connected to fail)”[8]的心理催化，平臺自身及其業務也存在旅鼠效應。近年來，互金平臺數量不斷攀升、成交金額迅猛增長，一些平臺跟風違規跨界經營，眾多P2P平臺紛紛承諾保本保息、提供增信服務等，就是例證。

(三)“長尾”風險

草根金融的“長尾”風險乃伴隨“長尾效應”而來。“長尾效應”理論由克里斯·安德森最早提出，意指：在新技術經濟時代，隨著邊際成本之遞減及商品展示流通渠道的擴寬，那些處于正態曲線“長尾巴”上的銷量不佳的產品所共同構成的市場份額可以和曲線突起的“窄頭部”的熱銷品的市場份額相提并論甚至更大。毋庸置疑，網絡草根金融通過技術創新與模式優化，使大量未被傳統金融所覆蓋的長尾群體有機會享受投融資服務。而且大數據技術可挖掘跟蹤消費者的偏好，通過“量體裁衣”來實現個性化設計，從而大大拓展了金融服務的可能性邊界。

與傳統正規金融相比，草根金融的服務具有門檻低、涉眾多、交易總量大的特點，由此催生了長尾風險。該風險具有如下特征：

1.傳染性

處于尾部的投融資者多屬于金融領域的弱勢群體，對金融知識、IT新技術及法律風險知之不多，在移動互聯環境下，信息傳播的快速與便捷會加重風險傳染，擴大對金融市場乃至整個社會的不穩定性。例如，當某一網絡金融平臺或模式處于上升階段，短期內會有大量草根投融資者跟入；而當受負面信息沖擊時，個體投資者又爭先恐后撤出資金，從而引發互金市場的擠兌與踩踏事件。

2.多源性

草根金融的風險源頭至少包括平臺不合規、技術出紕漏、信息不安全、資金被侵蝕、借款人失信等方面。例如，2015年某草根金融網絡數據庫中超過8 000名客戶的資料在論壇上流傳，只需支付一定的對價，即可下載含有客戶姓名、身份證號、手機號、郵箱、銀行卡號等敏感信息的打包文件。這些數據經過測試發現均可成功登錄，許多賬戶內資金額度達幾十萬元，總額加起來超過3 000萬元[9]。

3.易發性

草根居民的風險識別能力有限，易被不實信息誤導而成為“噪聲”受害人；個體投資者因其投資金額小且分散，缺乏對平臺及借款人進行持續與深入監督的動力；作為信息中介的P2P等平臺并不能如傳統金融機構一樣提供存款保險或拔備機制所覆蓋的無風險金融產品(儲蓄、國債等)——盡管P2P等平臺可依法引入第三方擔保機構，或者設立風險保障金，但投資者囿于信息不對稱，難以了解有效擔保所涵括的范圍、平臺與擔保機構是否有關聯關系、風險保障金的真實支付能力等事實真相。而且，快速發展的網絡草根金融平臺，并未像銀行那樣進行過“壓力測試”。

三、困局之破解：法社會學的路徑

(一)社會燃燒理論之視角

依該理論，至少應以如下幾點作為抓手，來科學防范和妥善處置互聯網金融的系統性風險，以實現草根金融乃至整個社會的體溫正常：

1.減少“易爆危險”物品，完善預警機制

對于過度宣傳、允諾超高回報、大規模線下營銷、虛構借款標的以及自融或設資金池等互金平臺，宜多方聯動、全程監控。

2.阻截“助燃劑”，強化信息披露

P2P網貸平臺應遵守《互聯網金融——個體網絡借貸信息披露標準》(T/NIFA 1-2016)，做到“三個透明”，即：機構自身透明、客戶資金流轉透明、業務風險透明，以隔斷泛化的聯想、社會情緒的隨意放大等。反面的一個例子是鈺誠集團(“e租寶”之母公司)，鈺誠集團先前曾高調宣傳：為助力“一帶一路”，其與緬甸第二特區(佤邦)洽商并經該特區政府批準，在當地建設了投資方具有完整行政管理權的鈺誠東南亞自由貿易區；“鈺誠系”案發后媒體揭露，佤邦乃緬北的政治、經濟都很混亂的武裝地區，其首府只相當于中國的一個普通縣城。

3.切斷“導火索”，設立“防火墻”

銀監會、工信部等四個部門于2016年8月聯合發布的《網絡借貸信息中介機構業務活動管理暫行辦法》(下稱《辦法》)，就P2P的備案、業務、風控、信披等明確了行為規范與監管要求。唯有嚴格遵行該《辦法》及其他相關規定，譬如，作為信息中介的P2P須落實資金第三方存管，禁止非法經營證券業務等等，才能阻斷風險傳染，維護金融生態安全及社會和諧穩定。

(二)多元主義之路徑

在法社會學多元主義理論框架中，“活法”、“行動中的法”及“非國家法”是重要范疇；在該理論看來，法不獨與國家相連(不唯獨出自國家)，國家的法只是社會法律秩序的一部分，而且不必然是最重要的部分。

1.軟法硬法之共生互補

對非法進行資本經營、惡意擾亂金融秩序并且造成較大經濟損失的，應以刑法進行規制。法社會學家涂爾干指出，“刑罰是對抗犯罪、懲戒‘集體意識’踐踏者的手段，是社會治理之公器；藉由懲罰這一手段，集體意識得以再次確認，社會情感和社會道德得以升華，社會凝聚力得以提升”[10]。在認可刑法對經濟社會進行規制確有其必要性之基礎上，須警惕國家法萬能主義、國家法依賴癥(行政法學界稱之為硬法依賴癥)。

國家法(硬法)有其弊端：其一，傾向于過度強調國家意志，忽略社會規范的功能，在國家與社會之間，減少了對話、增加了對抗[11]；其二，國家法的普適性使其無法充分顧及具體的差異，易陷入“一刀切”的泥潭。譬如，我國《刑法司法解釋》就非法集資單純以“數額或人數”作為入罪門檻，有學者指出，這種定罪模式較少考慮主觀故意與資金用途等其他情節，在新形勢下適用于P2P網貸案件中，已顯現了機械性，有客觀歸罪之嫌；鑒于此，該學者建議，針對非法集資類行為，在司法解釋中宜建立“數額+情節”的綜合性定罪量刑標準[12]。

軟法因其是由一定共同體根據自身情況量身定做、用來規范該共同體及其成員之行為的規則，故，其內容方面具有更強的針對性，立改廢程序具有簡便性。在草根金融領域推行軟法治理，優勢在于：一方面，金融服務提供者最接地氣，在監管部門引導下由從業者擬定企業標準進而提煉成行業準則，利于促進營業自由、商人自治；另一方面，在互動協商、應時而變的基礎上產生的軟法，更適應尚在分化組合與創新發展中的草根金融，能更好地貫徹硬法的精神實質、補強硬法的合宜性。不言而喻，推進軟法治理，必須祛除“山頭主義”，體現多主體、重協商、雙向互動、分散均微的特色[13]，確保軟法的程序正義和內容公正，平衡行業利益與公眾利益。在軟法治理的基礎上，由監管部門或立法層著手調研論證，將適用的軟法上升為硬法，實現軟法硬法的融合互動。

2.差別化監管理念

國際上呼吁建立“比例監管”(Proportional Supervision)體系，也稱“有差別”、“分類”的監管框架。我國監管部門應基于草根階層和欠發達地區金融服務不足的情勢，針對嚴格意義上的草根金融機構在準入條件、實繳資本、信披義務等方面出臺實施“差別化待遇”或“豁免”規則。譬如，對緊貼地皮、深植基層的小貸公司、村鎮銀行、資金互助社等宜促進和支持其發展。這與“互聯網+”戰略并不抵牾，恰如發展電子商務的同時仍需要實體的中小超市、終端門店、農貿市場等一樣，規范發展互聯網金融的同時，仍應培育和發展類型不同的實體草根金融機構。另外，當前正在推行的“穿透式”監管方法，即透過表面、根據實質來認定業務屬性，也是差別化監管理念的一種體現。通過識別平臺的資金來源、中間環節與最終投向等全流程信息，來判定金融平臺應遵守和適用的行為規范，從而實現“行為監管”、“分類監管”。

(三)提升金融素養，強化法治思維

在現象學社會學代表學者舒茨看來，每個人在社會化過程中累積起來的經驗、知識與價值觀等，整合后會變成默認的規則、前見和理念，此可概稱為“袖里乾坤”；個體在具體互動情境下的行為，是受其“袖里乾坤”的影響而對所面臨的事項做出判斷的結果[14]。居民若具有較高的金融素養及較強的法治意識，則意味著其“袖里乾坤”中蘊蓄著較強的財務規劃能力、較好的理性分析能力、較高的明辨是非能力。由此，可以降低自身的投資風險，制約相關的違規違法活動，便利金融政策法規的制定、遵循與完善，促進和諧共享社會之運行與發展。

我國央行雖開設了“12363——金融消費投訴電話”，但知道此情的普通民眾恐怕為數不多。標準普爾發布的一份有關全球金融啟蒙的報告指出，中國大陸地區具備金融知識的人口占比僅為28%，低于全球33%的平均水平，而發達國家這一比例則為55%。俄羅斯為提高其國民金融行為的效率和共享普惠金融的水平，實施了“全國性金融掃盲5年計劃”(2011—2016年)，預算資金為1.13億美元，針對人群是小學到大學的學生和中低收入人群[15]。鄰國開展的計劃，對我們不無借鑒意義。比如，我國可向老年人、農民工、文化程度低的人群以及學生等，開展個人收支規劃、金融風險識別、網絡金融知識等宣傳培訓，不斷提高金融教育對弱勢群體的滲透力[16]。

法治思維倡導規則意識，強調底線思維。投融資者及草根金融從業人員須遵守規則，例如，網貸信息中介機構應恪守《辦法》的規定，不得向借款用途為投資股票、場外配資、期貨合約等高風險的融資提供信息中介服務，不得自融或變相自融，等等。須知，2015年上半年前后，一些P2P平臺及類似機構違規向普通股民提供場外配資中介服務，使股民以13%～20%的年利率融得約1.7萬億元砸向股市，從而助推了A股的瘋漲狂跌，最終導致眾多股民遭受了巨大損失[17]；恒生網絡公司因參與了此期間非法場外配資業務鏈中的一環(向不具資質者銷售具有證券業務屬性的軟件)，被證監會罰沒近4.4億元。市場主體務必增強“紅線”意識，強化底線思維，對刑法規范尤其要懷有敬畏之心，因為此等規范是不允翻越的“高速公路護欄”。反面的例子是網貸平臺銀坊金融的負責人蔡錦聰，其因犯集資詐騙罪，被杭州中院于2016年判處無期徒刑；鑒于《刑法修正案(九)》對集資詐騙罪已廢除死刑，“無期徒刑”是對該罪的頂格判罰，該案也因此被媒體報道為P2P領域首起最重刑罰案。

[1]皮天雷.草根金融理論分析：邏輯、比較與制度變遷[J].中國經濟問題,2012,(5).

[2]王茜.我國普惠金融發展面臨的問題及對策[J].經濟縱橫,2016,(8).

[3]李延東.小微企業融資難題的根源及對策[J].財會月刊,2016,(14).

[4]張文顯.西方法社會學的發展、基調、范圍和方法[J].社會學研究,1988,(3).

[5]牛文元.社會物理學與中國社會穩定預警系統[J].中國科學院院刊,2001,(1).

[6]單飛躍,高景芳.群體性事件成因的社會物理學解釋[J].上海財經大學學報,2010,(6).

[7]吳國邦,楊博.法律的理性化——對韋伯《法律社會學》研究進路的考察[J].黑龍江省政法管理干部學院學報,2016,(1).

[8]Eunkyoung Lee,Byungtae Lee.Herding Behavior in Online P2P Lending: An Empirical Investigation,Electronic Commerce Research and Applications, vol.11,2012:495-503.

[9]朱曉輝.P2P網絡借貸行業分析和IT應用研究[J].經營管理者,2015,(3).

[10][法]埃米爾·涂爾干.社會分工論[M].渠東,譯.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2000:40-41.

[11]鄧建鵬,黃震.互聯網金融的軟法治理：問題和路徑[J].金融監管研究,2016，(1).

[12]李永升，胡冬陽. P2P網絡借貸的刑法規制問題研究[J].政治與法律,2016， (5).

[13]羅豪才,宋功德.軟法亦法——公共治理呼吁軟法之治[M].北京:法律出版社,2009:273.

[14]何珊君,朱作德.法社會學研究范式的系統性梳理與各自特征的研究[J].河海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4,(2).

[15]Klapper，L.,A.Lusardi.Financial Literacy Around the World: Insights from the Standard & Poor’s Ratings Services Global Financial Literacy Survey (2015)[R].http://www.mhfi.com/.

[16]中國銀監會合作部課題組.普惠金融發展的國際經驗及借鑒[J].中國農村金融,2014,(2).

[17]易憲容.中國股市如何回歸常態——A股暴漲暴跌的原因及政府救退市之路徑[J].探索與爭鳴,2015,(8).

[責任編輯:劉曉慧]

2017-01-05

劉長生(1973-)，男，江西贛州人，助教，碩士，從事商法、社會法研究。

D90-052

A

1008-7966(2017)03-0084-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