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藝術金融產業發展的基本趨勢

文/徐錦熹

一、中國藝術品市場中的藝術金融

2015年，中國藝術品拍賣市場經歷了大幅調整，總成交額下降了26%。與此同時，美國卻以62億美元的拍賣總收入刷新了該國歷史新高。2016年，市場行情發生了逆轉：中國藝術品市場相對穩定，成交額僅下降2%，而西方市場卻下跌近36%，總成交量為7.25萬件，總成交額為35億美元。

2016年，中國共計上拍27.75萬件拍品，成為全球最有活力的藝術品交易市場。由于中國藝術品貿易活動與西方藝術市場活動在組織架構方面的顯著不同，中國的藝術品拍賣流拍率十分高。據統計，有三分之二的拍品未競拍成功。這種情況在西方藝術品市場上未曾有過，但在過去的十年里卻是中國大陸地區藝術品市場的常態。2016年，中國在全球藝術品市場上占據了重要位置，大約貢獻了全球38%的藝術品拍賣收入。中國大陸地區共有6家拍賣行躋身全球藝術品拍賣行的前十名名單（如表1所示）。

與此同時，中國書畫類藝術品繼續成為中國藝術品市場的絕對主流，覆蓋了92%的拍品和81%的拍賣收入。油畫及當代藝術板塊的拍品大多來自中國香港地區。香港通過國際知名大型拍賣公司蘇富比和佳士得，成功吸引了亞洲和西方各地區的藝術精品，從而在國際藝術品市場上占據一席之地。盡管香港已經回歸中國，卻有不少歐洲和北美知名畫廊在此設立據點。同時，香港也是西方頂級當代藝術盛會——巴塞爾藝博會的三個舉辦地之一。

2014年上半年，全球藝術品投資基金的整體資產管理規模已達12.6億美元。全球范圍共有約72家正在運營的藝術品投資基金，其中有55家在中國。中國的藝術投資爆發式增長在2013年開始減緩。2013年，中國藝術基金發起金額約為1.7億美元，大幅低于2012年的5.3億美元。其原因主要在于中國政府對影子銀行實施了更加嚴格的監管措施，從而觸發了中國藝術品信托投資市場的全面下跌。據德勤聯合ArtTactic發布的《Art & Finance Report 2016》報告統計，全球目前只有8%的財富管理經理為客戶提供藝術品投資基金相關咨詢，這個數字在2012年時曾高達26%。未來，中國的藝術品投資基金發展也必須重新思考現有模式的可行性問題。

表1 2016年全球前20強藝術品拍賣公司排行榜

2016年，美國和歐洲藝術基金產業的增長幅度不大，而中國藝術基金則繼續2015年的下降趨勢。2015年，全球藝術基金產業的產值保守估計為12億美元，低于2014年的12.7億美元。美國和歐洲藝術基金市場的資本融資規模呈現出溫和增長的態勢，主要以現有藝術基金的擴張發展為主。而全球藝術基金市場的整體下降很大程度上歸因于中國藝術基金和信托產業的下降。

近年來，基于云技術下的藝術品收藏管理系統、藝術品鑒證和確權技術，以及使用區塊鏈技術追蹤藝術品物流發展等藝術品市場創新支持技術和服務越來越受到關注，73%的藝術品市場專業人士和69%的藝術品收藏家認為，“互聯網+”模式下的藝術品金融模式未來將在市場創新中發揮重要意義。在中國，如雅昌藝術網、租租藝術等企業也在積極開展藝術金融相關的業務模式。

二、西方藝術金融現狀與趨勢

由于藝術品所具有的特殊性質，也使其市場價值在多次全球經濟危機中得以幸免。這其中包括1929年的大蕭條時期，上世紀70年代的石油危機，以及此后80、90年代乃至千禧年伊始的數次經濟危機。2009年到2014年間，西方藝術品市場實現了連續五年的增長。2015年，憑借高端藝術品市場的異軍突起，西方市場繼續保持了較高的增長態勢。2015年第二季度以后，由于金融市場的觀望態度，西方藝術品拍賣場內的大師作品寥寥無幾。2016年，西方藝術品市場只有61件拍品以超過1000萬美元的價格售出，其中沒有一件拍品成交額達到九位數。市場短缺經典拍品也直接導致了英美兩國藝術品市場的萎縮。在紐約和倫敦這兩座集中了高端藝術品拍賣的重要城市，藝術品拍賣收入分別下降了43%和30%。

倫勃朗 蓋尼米得的綁架 171×129cm 德國德累斯頓畫廊收藏

西方對于藝術金融的認知，主要源自金融產業與藝術產業的“聯姻”過程中，金融機構為主導參與方，將藝術品視作財富資產管理的目標，或是指金融機構在對企業、個人進行信用評級的過程中將藝術品（泛指一切藝術類型產品及其文化產權）當作一種資產形式所進行的金融化創新。

據統計，西方藝術品財富管理服務主要包括財富積累、財富保值、財富轉移、將財富轉變為收益幾類（如表2所示）。

現代藝術金融的概念最早于18世紀誕生于歐美國家，諸如英國鐵路養老基金、美國藝術共同基金等投資組合產品中都曾配備了一定比例的藝術品資產。由于藝術品投資與其他投資之間的相關性很低，在綜合性投資組合中可以起到風險分散的作用。

近年來，西方藝術金融領域一直努力在藝術品專業人士和金融財富管理機構之間建立密切關系。如德勤公司針對金融行業、文化行業與藝術相關行業顧客群體的差異性特點，為其分別提供了藝術品咨詢、藝術品稅務、藝術品審計和會計服務（如表3所示）。基于相關調查研究，德勤公司與ArtTactic聯合發布《Art & Finance Report 2016》報告，定期（每兩年）對西方藝術品金融市場發展現狀進行分析。以下是筆者以2016年相關報告內容總結得出的主要發展現狀與未來發展趨勢。

第一，西方多數藏家購買藝術品既出于個人喜好也兼顧投資價值。

西方金融機構的財富管理者大多認為藝術品應作為財富管理的一部分。有78%的財富經理認為藝術品應作為財富管理產品的一部分，這一比例在2014年時只有55%。有48%（2014年為38%）的財富經理發現，越來越多的投資者要求開展與藝術相關的藝術資產保護和收藏品服務。

有72%的西方藏家認為購買藝術品的行為是一種理性沖動，既是出于個人喜好，同時也是對其投資價值的判斷。此外，有82%的藝術市場專業人士認為，收藏藝術品的情感因素加上藝術品潛在的增值預期，以及對藝術品文化價值的保護是藝術市場主流買家消費的最大動因，同時也是許多私人銀行機構的財富經理們在開發藝術金融產品與服務時重點關注的內容。

表2 藝術品財富管理服務的類型學圖表

表3 德勤針對藝術金融產業主要行業及其客戶提供的服務列表

第二，西方藝術品收藏家日益看重藝術品的投資價值。

據統計，全球藝術品市場的整體規模（在不含金融杠桿的情況下）約為3萬億美元，未來發展的潛在規模仍然巨大。西方藝術品藏家越來越關注于藝術品所帶來的市場投資回報。這一比例也從2014年的47%，增加到2016年的64%。與之相反，只有44%的市場專業人士認為他們的藝術品收藏客戶是出于投資回報需求才購買藝術品，這一比例也低于2014年。可見，西方藏家和市場專業人士對于藝術品投資回報率的看法還存在一定分歧。

高更 假日 95×130cm 法國蘭斯美術博物館收藏

在有關藝術品投資對資產管理多樣化的重要性方面，藝術市場專業人士與藝術品藏家的觀點基本一致。據統計，2016年，有51%的收藏家認為藝術品投資對于資產配置十分重要，47%的藝術市場專業人士也認為其客戶投資藝術品是出于資產配置多樣化方面的考量。有73%的財富經理表示其客戶要求把藝術品計入資產總值，作為客戶增值服務加入自己的財富報告，以便從金融視角分析其藝術藏品，從而對其整體財富信息有一個全面了解。

第三，超過三分之一的西方藏家對藝術品投資基金感興趣。

2015年，西方藝術品基金市場的市值約為12億美元，低于2014年的12.7億美元。目前，有30%以上的西方藝術品收藏家開始關注藝術品投資基金產品。這也是德勤自2011年開始發布相關藝術金融報告以來所獲得的最高數據。這一數據結果也清楚表明，西方收藏群體越來越關注如何通過投資工具實現藝術品的資產化、金融化。

近年來，在西方藝術金融產業的發展過程中，一些新的舉措旨在解決藝術品造假等問題，如由全球創新中心發起的i2M標準，就旨在通過匯集學者、政府和私營部門的股東等，在全球范圍內建立起第三方同行評審的行業標準和藝術品鑒定與認證的解決方案。此外，藝術地產計劃、藝術品慈善活動也日益成為西方藝術金融產業，特別是成為藝術品財務管理領域的重要組成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