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之秘境
——董婷竹工筆畫作品賞析

文/羅翔

從民國時期以來，伴隨著婦女解放運動的興起，女性畫家在畫壇中的角色和地位也越發重要，女性以其不同于男性的視角和生活閱歷展現出不同于男性畫家的獨特魅力。改革開放以來，更多的女性畫家涌現出來。在世界性的女權主義思潮的影響下，中國的女性繪畫呈現出的狀態也和世界上其他地區有所不同。不同于歐美等西方世界國家，八十年代以后的中國女性畫家更少了一些激進式的反抗和批判的姿態，而更偏愛于委婉、細膩地表達自身對于這個世界和自我角色定位的理解。

董婷竹在當下的女性畫家中具有很強的代表性。她是一個七零后畫家，遼寧蓋州人，2008年畢業于中國藝術研究院蔣采萍工作室，同年開始創作，現為中國工筆畫學會理事、中國美術家協會重彩研究會會員、遼寧工筆畫學會副秘書長、文化部青聯美術委員會委員，現居北京。董婷竹的重彩工筆畫，極富個人風格，在當今的女性繪畫中獨樹一格。在她的很多作品中，她都以女性特有的敏感和直覺，結合禪宗，表現出一種幽玄神秘的審美意趣。

在董婷竹的重彩繪畫中，色彩的表現方式令人耳目一新，她的畫面表現力驚人?？梢钥闯?，她借鑒了中國傳統重彩繪畫中的色彩語言，同時也不憚于采取西方現代繪畫中的技法和表現形式。

董婷竹 屈原的森林 52×82cm 紙本重彩

重彩繪畫在中國歷史上很長時間內并不被文人所看重，因為重彩顏料有很強的覆蓋性，而且表現技法比較復雜，因此在很多文人畫家看來，重彩繪畫的技術過于復雜并帶有匠氣。實際上，重彩繪畫的藝術表現力是極其豐富和有力量的，中國漢唐時期的重彩繪畫取得的輝煌成就，也是后來的文人畫所無法替代的。八十年代以來，隨著西方繪畫和思想的強勢介入，有很多畫家試圖回溯中國古代繪畫的傳統，尋找能夠與新時代接軌的、富有民族性的繪畫語言，而重彩憑借其強烈的表現力，在當代繪畫中占據的地位越發重要。在蔣彩萍工作室畢業后的董婷竹對工筆重彩有了更深入的理解，她對重彩顏料表現性的深入探索終于使得其作品產生出不同凡響的魅力。例如他的作品《屈原的森林》，以屈原的詩歌為題材，表現出楚國文化特有的神奇瑰麗，以鮮艷的、不同層次的黃綠色和毛而松的敷色筆法表現出一種光影幻化、極富生命力的場景。在這幅畫面中，色彩并非是如中國傳統工筆畫那樣“三礬九染”，而是略似西方畫家塞尚那樣，富有透氣感，在濃重的色彩中，隱約能夠發現透露的“光斑效果”，迷離的色彩語言似乎又有一點修拉點彩法的影子。然而，董婷竹的重彩畫又決然不同于西方現代繪畫，她用色的筆法，構圖的方式以及畫面中的素材和物象的表達方式都是中國式的，也許在她看來，繪畫原本就不分中外，不分民族。在全球化的語境下，繪畫最重要的價值在于個人化的表達，而不同的繪畫傳統在其中的作用更類似于魯迅提倡的“拿來主義”。在《無憂花園》系列作品中，既有八大山人畫作中鹿的形象，也有西方頭戴禮帽的紳士形象，在這個灑滿了夏日陽光的“無憂花園”中，一切傳統和當代的矛盾之物在熾熱的色彩中融為一體，畫家試圖表達的是一種“無憂”的心境。紛亂塵世中，何以無憂？對于一個畫家而論，中西古今的分界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憑心取材，從心所欲，這才是一個畫家發自內心的“無憂之境”。

董婷竹重彩繪畫中最為重要的特點是“禪意”。禪宗在中國古代佛教文化中是極其重要的一個部分，也是外來宗教本土化之后的一個結果。在中國士大夫“一超直入如來地”的頓悟中，生命的質量和境界得以飛升，這種中國式的參悟充滿了隱秘性，語言文字并不能將禪意表現出來，而繪畫則是體現禪意的一個重要途徑。宋代以來，這一傳統就一直保留下來。但以重彩表現禪意，則似乎是董婷竹的獨創，她的系列作品中，就有描繪佛像和參禪拜佛之人的場景。在平和喜樂、似真似幻的禪境中，似乎有無數種思緒和靈光在觀者的頭腦中沖撞，而對生命的頓悟，也就常常在這些靈光中乍現而出。

董婷竹的重彩工筆山水畫具有很強的個人風格，她似乎一直不拘泥于某一種固定的表達方式，而是在不停地嘗試和變化。如《風之谷》的風格又完全不同，參以潑彩的形式，表現出大氣滂沱的云山霧海。《南山攜老》又變換了一種形式，以復雜的筆法和精工的設色表現出傳統士大夫的隱居心境。而《一面湖水》又與上述這些作品全然不同，她以類似于龔賢的筆法，層層渲染，表現出氤氳蒸騰的筆墨效果。

董婷竹的每一件新作品，總會給人以新的驚喜。她的個人化的表達，對古今中西藝術傳統的自由借鑒以及充滿靈性和神秘性的畫意，都使得她在當下的畫壇中體現出獨特的價值。我們期待她在今后的藝術創作中取得更輝煌的成就。

董婷竹 華燈之夜 80×120cm 紙本重彩

董婷竹 紅月亮 140×140cm 紙本重彩

董婷竹 綠茶 80×80cm 紙本重彩

董婷竹 綠野仙蹤 80×80cm 紙本重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