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哥窟的藝術饗宴

劉拴虎

就像到中國旅游必看故宮、長城一樣，到柬埔寨旅游必看吳哥窟。吳哥窟并不是洞窟，而是以小吳哥為中心的一組宮殿和廟宇遺址，因為年代久遠，風雨腐蝕，殘損嚴重，看起來如同塌陷的洞窟。

柬埔寨歷史悠久，上可追溯到公元初年，距今2000多年。吳哥窟長期掩沒在人跡罕至的熱帶密林中，不為人知。直到19世紀中葉被歐洲人發現，才使這個與世隔絕了500多年、有人類文明七大奇景之一之稱的吳哥窟，得見天日。它的恢弘壯麗、美輪美奐、舉世無雙的獨特風格和藝術特色，震驚了世界。

在2016年12月的一天，我走進了吳哥窟，被它的神秘和神奇深深震撼了。

小吳哥高而陡的臺階

小吳哥 柬埔寨國旗圖案

小吳哥是吳哥窟的核心景點，柬埔寨王國國旗上的圖案就是小吳哥，因而可以說小吳哥是柬埔寨的象征，是柬埔寨的名片。

小吳哥是蘇利耶跋摩二世國王修建的，是現存吳哥古跡群中保存最完好的，建筑和雕刻藝術水平最高。

小吳哥外形似一座城堡，與其他宮殿寺廟不同的是，它不是坐北朝南，而是坐東朝西，正門在西面。這是因為小吳哥供奉的是印度教代表西方之神的毗濕奴神。毗濕奴神，視西方為正方。俗話說“一命歸西”，在一般人看來，西方代表的卻是死亡，是不吉利的，因此，高棉人把小吳哥稱為葬廟。

小吳哥外面有護城河，水質清澈，把高聳入云的小吳哥的倒影映入水中，襯著藍天白云，構成一幅精美絕倫的畫面。

小吳哥是印度教傳統的建筑樣式，高高聳立著五座巍峨的寶塔，城的四角各有一座，橫豎都在一條直線上，中間有一座最高，形成印度教圣山須彌山的形狀。柬埔寨國旗上的圖案卻是三座塔，是因為后面兩座塔被遮擋的緣故。

小吳哥為規整的四方形，建在三重基礎之上，每層基礎都有回廊環繞，回廊刻有生動精美的浮雕，都是印度教神話故事，有“攪鬧乳海”“神猴大戰妖魔”等，還有表現蘇利耶跋摩二世國王開疆闊土、勇武神威、戰功赫赫的故事，造型夸張，線條粗獷，栩栩如生。

第三重基礎已經很高，小吳哥建在上面，巍峨高峻，仰望如與天齊，進入需要爬很高很陡、幾乎是直上直下的臺階，原先沒有護欄，可以想象當年國王和大臣們上去是多么不易。20世紀70年代法國一名女游客從臺階上摔下身亡，其夫悲痛欲絕，才捐資修了現在的護欄。雖然有了護欄，攀登時依然戰戰兢兢，不敢往下看。上去以后憑窗外看，人如在半空，居高臨下，俯瞰世界，確有飄飄欲仙的感覺，慨嘆不愧是神仙居所。

攪拌乳海的阿修羅

小吳哥布局規整，由走廊分割成幾個小院落，地面被挖成兩三米深的水池，是國王和大臣接受上天洗禮的地方，也是洗浴議事“勤政殿”。現在沒有了水，只留一個大坑。墻壁、門窗、梁柱等都有精美的浮雕裝飾，線條細膩、流暢，質感生動。尤其是天女浮雕，頭戴花冠，上身赤裸，身材豐腴，姿態優美。有的翩躚起舞，婀娜曼妙;有的雍容華貴，端莊大方;最動人的是拈花微笑的仙女，妙在似笑非笑之間，笑得高貴，笑得文雅，笑得含蓄蘊藉，與蒙娜麗莎的微笑相比，各有千秋。

圣劍寺 供奉寶劍和陽具

在許多國家，代表王權的是玉璽，吳哥朝卻不同，是寶劍。圣劍寺就是存放傳國寶劍的圣殿。

圣劍寺始建于公元8到9世紀，是國王阇耶跋摩七世為他父親修建的，修建時老國王還在，老國王信奉佛教，所以寺里有許多佛教雕像。阇耶跋摩二世信奉印度教，老國王去世以后，便將佛教雕像全部毀掉，留下的殘跡至今依稀可見。

圣劍寺正門前護城河的橋上，兩側護欄是兩排迤邐排開的雕像，打頭的是象征神仙、長有七個頭的龍，后面各有十幾尊體態碩大健壯的修羅和阿修羅，側身抱著一根石柱，表現的是印度教“攪拌乳海”的故事。石像已經殘缺，但不失形象生動，具有很強的動感和力度。

圣劍寺損毀嚴重，只有一層的走廊比較完好，上面的建筑都沒有了。走廊兩旁的建筑也大多坍塌，殘墻斷石狼藉，殘存的雕刻述說著當年的尊貴和豪華。中央大廳最顯眼的地方，是存放圣劍的圣劍臺，只有花崗巖底座，上下兩層，上面有三個碗口大的洞，旁邊有一些小洞，是安放圣劍托架用的。現在只是一塊長方形殘缺不全、灰頭土臉的石頭，但當年一定光鮮無比，神圣榮耀。

在走廊另一處大廳內，有一個碩大的男性陽具雕塑，不遠處還有一個女性陰具雕塑與之相對應。柬埔寨古先民崇尚生育，視陽具為圣物，男女交媾不但不齷齪下流，而且視為天賜神圣。吳哥朝的王位只在男性中傳承，圣劍寺實際是國王的家廟，廟內有國王的骨灰塔，故又稱“父廟”。父廟供奉陽具，期冀皇族興旺發達，皇祚后繼有人，就順理成章了。

斗象臺并不是表演斗象的舞臺，是新國王登基以后挑選御用坐騎大象的地方，也是舉行慶典、祭祀等重大活動的場所。長約300多米，呈山字形，中間突出的部分設有國王的御座，與對面的凱旋門遙遙相望，部隊出征歸來，在這里接受國王召見。

12生肖塔之一

現存的僅有石質基礎，上面的建筑已經損毀，當年頗為巍峨堅固，氣勢恢弘。基礎由條石砌成，每塊條石上都有風格古樸的雕刻，造型夸張，線條古拙粗獷，風格類似中國漢代石雕。內容都與大象有關，有神話故事，有戰場格斗廝殺，有人與象斗、象與象斗、象與猴子妖怪斗等，形象生動，夸張大膽。

12生肖塔在斗象臺對面偏南，掩映在茂密的樹林中，是12座各自獨立的塔式建筑。雖然名叫“12生肖塔”，卻與12生肖沒有任何關系，而是訴訟斷案用的，就是當時的法庭。

斷案的方法是，將爭訟雙方各關進一座塔內，若干天后，誰出現“生瘡癤”“咳嗽發熱”之類的癥狀，誰就無理，是壞人;誰完好無恙，誰就有理，是好人。認為這是神的斷決（土神之靈），謂之“天獄”。這種迷信的斷案方式，不知制造了多少冤獄。

巴戎廟 欣賞高棉的微笑

“巴戎”是高棉語“中央“的意思，在吳哥城中心，距離五座城門都是一公里半。主體由49座寶塔組成，中間的一座最高，其余48座較低，圍繞在主塔周圍，形成印度教圣山須彌山的形狀。

塔的上部為圓形，下部則是方的，并不是“天圓地方”之意，而是“陰陽交合”之喻，方形代表女性的“陰”，圓形代表男性的“陽”，男上女下，陰陽交媾，生育繁衍，人丁興旺。每座塔的四面都雕刻一面佛像，共有佛像196面，因此又叫“佛面塔”。四面佛像分別代表佛祖慈、悲、喜、舍四種無量心。

巴戎廟建于公元12世紀至13世紀，阇耶跋摩七世國王所建，他的遺體就葬在中央最高的塔內，塔上的佛像是按照他的相貌雕刻的。

196面佛像的表情生動傳神，共同點是神態安詳，慈眉善目，面露微笑。但每面佛跟每面佛的表情都不一樣，沒有一面是相同的，可見雕刻技藝之高、造詣之深。其中有一面被譽為“高棉的微笑”的佛像，笑得最美最動人，其笑發自內心，天然流露，不拘謹，不放縱，不做作，不輕浮，不矜持，恰到好處，笑得自然，笑得純真，笑得慈祥，笑得浮躁之心得以平息，笑得靈魂得到陶冶和凈化。

49座佛塔高低錯落有致，布局奇特，無論你站在什么地方，都能看到佛像的正面和側面，猶如置身于佛的世界，十分巧妙。砌塔的石料與石料之間沒有黏合劑，但銜接得嚴絲合縫，最薄的剃須刀片也插不進去。令人嘆為觀止。

1200多米的浮雕長廊，雋刻人物1.1萬多個，舉世罕見。內容除表現宗教、神話、皇帝、僧侶和貴族生活以外，難能可貴的是，還有表現農耕、打獵、捕魚、雜技百戲等普通百姓日常生產生活的內容，在等級森嚴的皇家寺廟中，是極為罕見的。

塔普倫寺在吳哥城東約一公里處，始建于公元1186年。國王加亞瓦爾曼七世是位孝子，為了使母親歡度晚年，特意為母親修了這座寺廟。所以，寺廟內不僅有僧侶、祭師，還有宮娥侍女、舞女歌姬。少了枯燈黃卷的死氣寂寞，多了人世間的聲色歡愉。當年可謂極盡繁華，如今卻是殘跡斑斑。

值得看的不是廟宇殿閣，而是當地人稱為“蛇樹”的一種奇特的樹，和如龍蛇蜿蜒盤繞、穿墻越屋的樹根，堪稱世界一絕。

踏進塔普倫寺遺址，迎門處有一棵碩大的古樹，貼近地面有個大樹洞，里面的塊根酷似嬰兒，如母親子宮中的胎兒，使人想起母親十月懷胎的辛苦。一進門就形象地點明不忘母恩的主題，真是太神奇了！

柬埔寨地處熱帶，氣候潮熱，雨量豐沛，樹木生長極快，根在空氣中照樣生長，遺址年代久遠，樹木長到建筑物上，甚至長到建筑物里，成為建筑物密不可分的一部分，形成樹和建筑物密切結合的獨特奇觀。這些樹都是年代久遠的老樹，樹根又長又粗，如蛟龍騰躍，怪蟒逶迤，蜿蜒曲折，姿態萬千，如天上至奇巧云，變化出奇奇怪怪的形狀，令人驚嘆大自然的巧奪天工。

有棵樹長在屋頂上，樹根如珠簾絲條沿墻壁垂直向下，到屋門后兵分兩路，墻被樹根包住，卻把門留了出來，形成奇特的“樹門”，被美國好萊塢選中作為《古墓麗影》拍攝場景，名揚世界。還有一棵也是長在房上的樹，樹根有碗口粗，如巨蟒沿著窗戶邊緣爬行，拐了三個直角彎兒，仿佛給窗戶鑲了個邊框。如此高難度的迂回曲折，就是人工完成也得是能工巧匠。

沐著夕陽的余暉，我徜徉在奇形怪狀的樹根間，如進入奇幻的童話世界，驚喜連連，盡情體味大自然的奧妙和神奇。

女王宮 吳哥藝術之鉆

女王宮正式的名字是班迭斯雷寺，同為吳哥時期的建筑，但與吳哥窟又有明顯不同。她建在吳哥窟東北約21公里一個叫Isvarapura的鎮子上，建造它的不是國王，而是一位叫Yajnavaraha的人。吳哥窟是皇家建筑，都是國王所建，所以，女王宮不屬于吳哥窟皇家建筑群。Yajnavaraha是什么人，能建造寺廟，至今不明。

吳哥窟都是用青石建成，恢弘壯闊，巍峨粗獷，如高大威猛的將軍;女王宮用的是紅砂巖，色澤瑩潤，小巧玲瓏，精致細膩，如美女婀娜嫵媚的身體。這也是她被稱為女王宮的原因之一。其建筑和雕刻藝術都美到極致，被譽為“吳哥古跡明珠”、“吳哥藝術之鉆”，是一定要去看的。

女王宮掩映在綠蔭叢中，如待字閨中的美女。當我走近她，揭開她的面紗時，被她的美震撼了、懾服了。建筑保存完好，整體柔潤的暗紅色猶如女人嬌媚的胴體。雕刻的細膩精致無法用語言形容，如巧手女人的精美繡品，仿佛進入雕刻藝術博物館，目不暇接，美不勝收。

有一幅濕婆神跳舞的雕刻，左下角有個俊男為她擊鼓，右下角有個被優美舞姿陶醉了的丑婆。濕婆神左右各有五只胳膊，一實四虛，表示舞動的軌跡和動感，類似現代電影的慢鏡頭。可謂想象豐富，創意超前。著迷的丑婆瞇著雙眼，神情格外生動。

宮內仙女雕像很多，最著名的是兩尊立姿仙女，上身赤裸，一手拈花下垂，另一手舉至腋前，輕挽從肩上垂下的絲條，下身著長裙，上綴瓔珞，赤足，體態豐腴，面目和善。一個低頭垂目，含情脈脈;一個目視前方，甜笑微微。雕工細膩，刀法圓潤，線條流暢，很有質感，宛若肉身，被譽為“東方蒙娜麗莎”。另外，還有猴面人身像、人猴大戰等，無不生動夸張。

這兩座寺廟都是吳哥朝的建筑風格，沒什么特別突出的，但是他們都隱藏著一個至今無法破解的謎。

達高寺始建于公元1000年，是阇耶跋摩五世國王為自己修的神廟。但沒有修完，主體建筑完成后，內外都沒有裝修，門窗、裝飾、雕塑、雕刻都沒有，成為爛了1000多年的爛尾工程，堪稱爛尾樓的鼻祖。為什么沒有修完，至今找不到令人信服的答案，

周薩神廟的謎在它的名字上，發現它的是19世紀一個叫迪科的法國軍官，因為沒有廟名，也沒有任何文字標識，軍官詢問當地人，當地人告訴他叫周薩神廟。周薩是什么意思，當地人也不知道，只知道一直這樣叫。周薩神廟大約建于公元12世紀初，索亞瓦曼二世時期，至今弄不清“周薩”是什么意思，成為名副其實的千古之謎。？笏（摘自美國世界新聞網）（編輯/李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