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識猷
你今天也遇到了“病人”嗎?他們不是真正的精神病患者,但足以讓你惱火不已。他們會莫名其妙地爆發如火山或冷漠如冰川,做出些但凡有點理智就不該做的事。你完全不知何以如此,亦不知該如何應對。最終你氣得半死,無法理解他們的腦回路,只能將之歸結為“有病”。
遇到這種“病人”該怎么辦?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精神病學家馬克·古爾斯頓(Mark Goulston)認為,有更好的辦法——跟對方一起“瘋”。
當然,這里的“瘋”是你有意識地認同對方,采納對方的視角,向對方靠攏,而不是被對方氣得也失去了理智——那就大大不妙了。
古爾斯頓建議的“一起瘋”,大致可分為四步:
第一步,識別出對方正處于非理性狀態。可以這么判斷:假如一個人說著邏輯不通、不合情理的話;對事情和他人的判斷都大為扭曲遠離事實;一言一行對自己無益甚至有害;你試圖跟他講理,卻發現他極其頑固根本聽不進去時,基本上這人正在“發病”。
一旦確定了對方處于這種狀態,就別再說“你先冷靜一下!”“你瘋了吧?”“你病得不輕!”“你怎么能這么想?”“你現在失去理智了,我以后再跟你說。”“別胡說八道了,我跟你說,這才是事實……”類似的話絕對沒用。對方不但聽不進去,還很可能變得更加不可理喻。
第二步,你得發自內心地相信這個“病人”本質上是好人。一時發病是其來有因,而不是無緣無故發瘋。
首先,絕對的混賬確實存在,但是人群中的少數。絕大部分人都是如你我一般的肉體凡胎,有冷靜自持的時候,也有失控發瘋的時候。很多時候,你并不能確切知道對方的本質或動機。你所能改變的,只是你自己的信念和行為。
因為你的信念會影響你的情緒、生理反應、行動和傳遞出的信息。除非你是奧斯卡影帝,否則當你內心與一個人為敵時,他一定看得出來。同樣地,當你發自肺腑地覺得這人是伙伴、是好人,他也看得出來。這些信號傳遞過去,就會自然起到火上澆油或是安撫平靜的效果。
第三步,展現出自己是友盟,不是敵人。允許對方說話,允許對方發泄情緒,帶著共情去認真聆聽。不反擊、不挑刺,跟對方站到同一邊。有需要時嚴肅道歉,說“對不起”“我很抱歉”“我要為我的所作所為向你道歉”。
此時第二步的信念尤其重要。假如不先將對方預設為“好人”,你就很難做到第三步。
第四步,當你完全確定對方已經冷靜下來——比如,對方可能也開始向你道歉,或者開始贊同你的一些話時——才開始討論邏輯和事實,重新將對方的思考回路導回理性。
作為一個天天跟真正的病人打交道的精神病學家,古爾斯頓表示這套技巧非常管用。每個人都有情緒失控的時候,在這種時候去批評或糾正對方,只會加劇對方的情緒失控。很多時候,只要自己的感受被看見,自己的人格被認可,人就會自然而然地冷靜下來。
當然,學會這套技巧,并不意味著你每遇到一個失控的人都需要勞心勞力地安撫。如果你不是非跟這個人打交道不可,比如說,他既不是你的上司也不是你的親人,你對他一無所求,或者雖有所求但不是非他不可,同時他失控的怒火并不會真正傷害到你,那么,靜靜走開,也許是最好的選擇。
假如“病人”大大傷害了你,又來主動求和——
有時,一些“病人”在冷靜下來后,會為自己失控時的作為感到懊悔,也會主動求和。輕易接受道歉,你或許心有不甘,就此絕交似乎又不太值得,這時應該怎么做?
古爾斯頓建議,可以向對方要求四個“R”,借此觀察對方是否真的后悔了。
第一,悔恨自責(remorse)。詢問對方,“你是否真的感覺到你傷害了我,并為此感到痛苦?”有無痛苦是“悔恨”和“遺憾”的重大區別,有些人只是輕飄飄表示地遺憾——“好吧,我錯了,可以讓這事過去了嗎?”假如你在對方眼中看不到痛苦掙扎,不要原諒。
第二,彌補損失(restitution)。根據對方對你造成的實際損失要求賠償,金錢損失就如數賠償。如果是情感上的痛苦,要求對方找個時間地點,接受你為此事發泄情緒,不辯解、不打斷、不離開,直到你覺得平靜為止。
第三,重塑行為(rehabilitation)。共同商定一個時間段,對方要在這段時間內展現出改變的誠意。比如完全改變自己過往的某些行為或脾氣,惟有如此,你們之間的關系和信任才能慢慢重建。
第四,請求原諒(requesting forgiveness)。直到行為重塑之后,才是對方真正可以道歉、你真正可以心無芥蒂地接受道歉的時候。假如進展到這個階段,那么你可以告訴對方,“我已經愿意接受你的道歉,也很感激你為重獲我的信任所付出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