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瑪女神

王菲

艾瑪住在我的身體里，那時候

窗外淌著月光，星星們比鄰而居

它們不睡覺

和這夜色里游動的車輛一樣

不知疲倦的，喧鬧著，也安靜著

它們是一尾尾沒有關聯的魚，飲著各自冷暖

而夜，是一片大海

我和艾瑪在大海中間，兩兩相望

艾瑪說：春天還沒有來

我告訴她，春天已經過去了

你沒聽見樹上的鳥鳴已經遠了

城市很孤單

和從前這個詞一樣，沒有什么可以回到過去

我還告訴艾瑪，記憶

只是一個擺設

它是一座空城，我們都是城里迷失的孩子

最終，彼此背對著背

漸行漸遠

好在，艾瑪，你還住在我的身體里

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幽居成一個秘密

陪我談人間疾苦，陪我看那些

可以肆無忌憚開在陽光下的花朵

陪我一起走這小城最寬闊的路

我們也談過去，也談未來

唯獨不談現在

這人間有太多疼痛，我們招惹不起

承諾是一味藥，可以療傷，也可以讓人萬劫不復

而我，可以負天下，卻不可以負你

我只能小心的呵護著，艾瑪

在我的身體里，用我的清澈的血液，還有嫵媚妖嬈

喂養你

讓你以一個芽孢的形式成長，開出花來

而我安靜的看著，把你當做遠方

頂禮膜拜

艾瑪，你會一直住在我的身體里，以一個女神的姿態

月光再升起時，我把目光別在天上

那里有大片大片的玫瑰花，花前站著一個人，對著我張望

那憂郁的樣子，真像你

我把所有這一切都說給你聽

包括那粒相思的種子

在風里落下的耳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