穩步前行

李勇強++李躍森

又到年終歲末，回瞻 2016年的熒屏盛景與電視劇創作，我們可以清晰地感知政府職能部門的有效調控與消費市場的旺盛需求對電視劇生產、制作、播出的強烈影響。在各項因素的綜合作用下， 2016年的電視劇創作呈現出數量穩定、質量可靠，各類題材、類型、風格的作品均衡發展的態勢。這一年度，由于政府的倡導、國家新聞出版與廣電總局政策的有效調控，曾經風靡一時的穿越劇、戲說劇已淡出熒屏，抗戰劇似乎也面臨觀眾的嚴格挑剔。相對而言，取之于現實生活的電視劇數量顯著增長，成為本年度最重要的熒屏景觀，這說明貼近生活、貼近受眾已經成為電視劇創作主體的文化自覺，自然也表明電視劇消費市場的不斷完善與走向成熟。從創作類型看，電視劇類型化的特征明顯，而且在發展中不斷尋求突破，特別是都市情感劇、重大革命歷史題材劇、家庭倫理劇等具有了新的質素。與此同時，一度風行的低俗調笑、“腹黑”宮斗等受到了遏制。電視劇在折射時代主潮、映現民眾生活、推動社會發展等方面正發揮著巨大作用，已成為推動社會主義文化發展的重要力量。

從電視劇生產的宏觀環境觀測不難發現，隨著世界多極化、經濟全球化的深度調整，文化在各國綜合國力比較中的地位與作用更為重要。增強中國文化的自信力，將優秀的中國影視作品廣泛傳播是極為重要的。有鑒于此，黨中央一系列關于社會主義文化發展與繁榮的重要決策、推動影視產業深化發展的法律政策等，都為中國電視劇創作與生產的持續發展提供了機遇與助力。另外，網絡傳媒、移動終端等向電視劇領域的強勢滲透已呈現新的面貌。比如傳媒公司的自制劇、網絡播出劇等，一定程度上影響著國產電視劇的生產與播出。綜上而言，電視劇的外在環境依然呈現挑戰與機遇并存的態勢，這對 2016年的電視劇創作提出了新的要求。以電視劇創作實績來看，本年度電視劇在藝術、制作上都有明顯進步。人民的生活、理想與精神追求，是中國電視劇發展的內在推動力，反過來說，熒屏創作本身也體現出當下時代的進取精神與蓬勃朝氣。表達人民的心聲、映現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中人民群眾創造美好生活的偉大實踐與精神歷程 ，已成熒屏之主調。客觀地看，與歷史題材、重大革命歷史題材相較，本年度現實題材電視劇的數量最多、市場份額最大。

一、時代色彩的多重映射

占據熒屏主流的現實題材電視劇描摹人生與時代氛圍，在豐富的社會背景中映現人的生命狀態與精神氣質，折射當代的人生觀與價值觀。其中，在省級衛視以上播出且有較高收視率的作品有《歡樂頌》《中國式關系》《姐妹兄弟》《遙遠的婚約》等。這些劇作刻畫了一系列具有鮮明時代色彩的人物形象，豐富了電視劇藝術的形象畫廊。其中人物形象悲喜交織的人生際遇、豐富而復雜的內心世界透露出創作主體對于人生、社會的深層思考。這是本年度現實題材電視劇創作的第一個成就。

表現都市女性情感與生存現狀的《歡樂頌》是一個突出的代表。該作品以中國大都會上海為背景空間，聚焦于居住在中檔小區“歡樂頌”里的五位女性。她們的出身、家庭、經歷、職業等皆有差異，卻在“同一屋檐下”相識結緣，在一系列矛盾沖突與交流溝通中經歷了成長與蛻變。劇集較為生動地刻畫了五位女性人物。第一集中以“畫外音”方式初描了她們的形象。 30歲左右的安迪和樊勝美，一個是有著海外留學經歷的“女強人 ”，一個則是精通人情世故的“剩女”。三位年輕女孩家境不同、性格各異：“富二代”曲筱綃從小嬌生慣養、任性自我；關雎爾老實本分、溫柔內向，在激烈的職場競爭中堅持自己的原則；“職場新人 ”邱瑩瑩遵從父親之意扎根大城市，單純善良卻莽撞沖動。顯然，創作者一方面想象了個體形象的性格特質、生活閱歷，另一方面擇取與概括了當下時代某一類職場青年的共同特征，兩相結合以形塑女性形象。這些各具身份標簽與性格特征的五位女性具有類型化的色彩，代表的是剛入職場的 “90后”青年一代以及積累了某些社會經驗的職場女性。她們思想自由、工作自主，渴望發揮自己的才能、也在苦苦找尋和實現自身價值。盡管每個人都面臨諸多“成長的煩惱”，但本劇并不著力于 “男權中心制”的女性壓抑與反抗，也不側重表現女性在職業身份與家庭角色間的艱難調整。五位女性的主要矛盾來自于內心，其共同特征是在尋找自我、肯定自我的過程中達到女性意識的圓滿。

劇情圍繞五位女性以多線敘事的方式展開，五人的職場經歷與人生命運交織，并不刻意營造正反面人物的對立，而是力求顯現每個人獨一無二的性格、氣質，以及不同的情感抉擇和人生態度，因此，觀眾在劇情中并沒有發現類似宮斗劇的“勾心斗角”和瓊瑤式的“悲情苦戀”，其描摹女性職場及日常生活還比較特別。進一步而言，本劇客觀上也呈現了年輕一代在大都市謀職奮斗的真實狀態，觸碰到當前社會所存在的熱點問題，比如階級分層、拜金主義、重男輕女、網絡暴力等，這自然引起了觀眾的強烈共鳴與長久熱議。

相似地，以洞悉當代社會中人的情感與生命狀態的現實題材電視劇還有《中國式關系》《姐妹兄弟》《遙遠的婚約》等劇集。

《中國式關系》的故事立意及對于素材的選擇具有代表性。政府公務員馬國梁一次出差后意外發現妻子另有所屬，之后竟接連遭遇提拔受阻、機關離職、失去婚姻等人生挫折；而受過海外教育的設計師江一楠為自己的夢想回國創業，也碰到了諸多“不如意”。兩人本無交集，卻因老年公寓的項目而相遇、相識，見證了彼此事業與情感的劇變。馬國梁從機關辭職后“下海”經商，卻又不得已辭職成為依靠雙手的裝修工人，而江一楠連遭丈夫背叛、投資方陰謀打擊，建造老年公寓似乎遙不可及。該劇情節就在兩人共患難的過程中展開，他們也由最初的水火不容走向了心意相通、默契互助，共同找到了生命中最可珍視的東西。《中國式關系》立意于當代中國的情感、人性、體制，在各種真實的或虛構的“關系”中展開書寫。主人公最終在挫折考驗中堅守了自己的原則與良心，同時也得到了最好的感情歸屬。這傳遞出積極向上的價值觀念，是現實題材電視劇的一個新突破。

與《中國式關系》有異曲同工之妙的是《姐妹兄弟》，該劇也是一部令人印象深刻的感情戲。《姐妹兄弟》講述了兩代人、一對兄弟與一對姐妹間的情感故事。其背景設定為 20世紀 80年代的改革時期，重點觀照長青、建國兄弟與小雨、小雪姐妹的情愛糾葛。在情節上最為引人注目的是三個突轉：兩個家庭的矛盾阻礙了長青與小雨的愛情、長青經受牢獄之災；發誓只愛小雪的建國卻意外地宣布與吳婷婷結婚；小雪最終等來的不是感情的圓滿而是建國的懺悔。因此，該劇所構想的情境張力極大，不斷考量著劇中人物，也讓當代觀眾進行情與理的再審視。其所試圖表明的是：改革大時代的歲月變遷與人心、情感的裂變是相輔相生的，不管世道如何變化，良心與情感之美不能放棄。

二、綜合類型劇的多向探索

2016年現實題材電視劇探索類型化發展頗有成果，標志之一是結合職場劇 /行業劇的某些特點，融匯其較為成熟的敘事方式，進一步創新此類題材的藝術性。這是本年度現實題材電視劇創作的第二個實績。具有行業劇色彩的熒屏代表有《小鎮大法官》《人民檢察官》《安居》《親愛的翻譯官》等，而刑偵、推理劇有《如果蝸牛有愛情》等；現實題材的喜劇則以登陸央視黃金時段的《生活有點甜》為代表；而呈現青春偶像劇特質的作品有《微微一笑很傾城》《放棄我抓緊我》《遇見王瀝川》等。

舉例而言，《人民檢察官》擷取了刑偵劇、反腐劇的某些元素。該劇植根于真實案件，以反貪局副局長方大慶、公訴處處長夏靜茹為主人公，講述檢察人員與涉案者之間的復雜故事。面對復雜棘手的案件，方、夏二人與年輕一代檢察官陳晨、于躍龍、周雯雯等沉著冷靜、抽絲剝繭，與犯罪分子角力，在此過程中他們也經歷了感情抉擇與生活磨礪。在李瑞軍殺人一案中，夏靜茹、陳晨發現了重要疑點——在獄中已服刑 18年的王順應是被“錯判”的！為了法律的公正，他們展開縝密的調查，最終將真兇繩之以法、公訴釋放了蒙冤者。在“獵狐 2014”專項行動中，方、夏等人組成的專案組查到劉海泳、金銘山等人的犯罪行為，千里追蹤、以真情與魄力說服犯罪人員回國接受審判。另一面燕都宇天集團董事長金銘山處處給專案組設置障礙，甚至動用媒體抹黑檢查人員的形象。本劇再現了檢察工作的多樣性與復雜性，同時彰顯了人民檢察官執法為民的高尚理念與清正廉潔的優良作風。電視劇結局時，夏靜茹毅然選擇將對己有恩的金銘山繩之于法，更表達出邪不勝正的清風與反腐的信念，具有強烈的時代感與借鑒意義。

還有，《安居》則將鏡頭瞄準了“拆遷”所涉及的基層干部、城管等人員。鹿城市北梁棚戶區改造如火如荼地進行，張家旗與當地干部馬倩、城管隊長黃明、了解情況的教師楊天旺以及富二代女孩凌姍組成了一個動遷小組，在艱難中開展工作。面對工作中的一系列波折與磨難，小組成員們也不可避免地見證了各種悲歡離合與人情冷暖。比如，與女兒相依為命的養雞戶秦翠蓮、為遺產而“兄弟鬩于墻”的周貴、夢想四世同堂的趙大爺每一個家庭的背后都有故事、都有溫情。因此動遷過程中每位成員也經歷著變化與成長——馬倩終于擺脫了感情的桎梏，找到了自己的存在價值；凌珊擺脫了所謂“富二代”的包袱；黃明使長久瞧不起他的妻子發現了隱藏的血性與氣概，而張家旗則重新認識了北梁，對于生活在這里的人們有了新的看法。

與前兩者略有不同，《好先生》借助“廚師”的職業外衣講述流行的都市情感故事——曾在國外留學、打工米其林廚師陸遠回國之后的各種體驗。該劇在敘事結構上具有創新性，運用了大量的閃回、插敘，讓故事有了雙重維度——在現在與過去之間交叉行進，充滿了懸念的張力。在人物行動的設定上，該劇也改變了一般情感劇主要形象“事業家庭雙贏”的模式，陸遠最終并沒有在事業上取得大的成績，而在家庭中找到了責任感與面對挫折的勇氣。該劇為觀眾塑造了較為新穎的“好先生”形象。無獨有偶，《親愛的翻譯官》將視角瞄準了外語翻譯員。劇中翻譯新手喬菲在程家陽的幫助、指導下終于成為了高級翻譯。他們誤打誤撞地認識最終成為互相扶持的親密愛人。簡單地說，其“歡喜冤家”的形象設定讓故事頗為有趣。電視劇的前四集確有職業劇的風貌，然而之后的集數職場要素大幅度縮減，情節也顯得拖沓。

其次，《如果蝸牛有愛情》改編自丁墨同名小說，是一部推理劇。刑警隊長季白與警界新人許詡在破案過程中逐漸產生好感。電視劇采用雙線并行的結構，將推理辦案與愛情相互交織，讓觀眾在緊張刺激的辦案過程中能夠感受到男女主

人公的愛情進展。尤為特別的是，創作主體對畫面的色彩、構圖等非常講究，達到幾乎可媲美電影的畫質。開場部分對異

國緬甸的航拍就顯得大氣磅礴。該劇憑借對刑警的寫實刻畫以及對忠誠、信義等價值觀的烘托獲得眾多好評。

此外，較受年輕人追捧的青春偶像劇《微微一笑很傾城》《放棄我抓緊我》《遇見王瀝川》等各有特色。在 IP改編熱潮中再度掀起波瀾的是青春偶像劇《微微一笑很傾城》（改編自顧漫同名小說），延續了《杉杉來了》《何以笙簫默》等改編電視劇的接受效應。劇情選用了原作溫馨浪漫、青春有愛的風格，相較于前些年青春題材電影作品中的逃課、墮胎等叛逆不羈的暗沉元素，男女主人公的清純形象頗為年輕觀眾欣賞。加之對校園、寢室、食堂等場景的描摹，兄弟們共同奮斗的創業故事闡釋以及網游元素的滲入，都體現出一定的創新性。應該說，虛擬逼真的游戲畫面也具有視覺美感，這種時代性特征豐富了青春偶像劇的內容。至于劇情，并未虛構太多的誤會沖突，一些波折往往以甜蜜的互動來化解，比如女主人公貝微微被誤會時，肖奈只說一句“我的女孩，為什么不相信”便將矛盾化解，這種輕松感往往引起觀眾對浪漫愛情的幻想。

《放棄我抓緊我》將都市的時尚元素與喜劇氣氛融合，一定程度上把握了偶像劇的發展方向。創作主體對年輕受眾的心理也做了研究，深諳時下年輕人的喜好。比如在臺詞中恰到好處地植入流行語，對敘事節奏的掌控，以輕松幽默的小矛盾來鋪排情節。另外，商業競爭、職場沖突與人性掙扎等大議題也被攝入劇情之中，因而情節顯得跌宕起伏。與該劇類似的還有《旋風少女 2》。在第一部推出大獲成功后，該劇再次延續了青春勵志的主題。情節主線由第一部中女主角戚百草的懵懂與成長，轉變為成長后的拼搏與努力。第一部的懸念被解開，主人公進入更為復雜的人物關系網絡中，展開了新的情感糾葛。在角色的塑造與構想上，為迎合年輕觀眾的喜好而設置了新的屬性，為的是在展現積極陽光的青春形象時著重于抒寫專注與努力的青春態度。

三、擷取熱點問題為創作元素

對于公共議題、社會熱點的關注是 2016現實題材電視劇的實績之三。近年來現實題材電視劇擷取公眾熱點話題并不鮮見。這種“話題劇”直視當代人面臨的道德、情感、功利等各種問題，將普通百姓的喜怒哀樂呈現于熒光屏上。本年度電視劇關注的大眾議題或熱點現象很多，不僅有“姐弟戀”、離異等關于男女情感問題的，而且有側重親情、倫理關系的，甚至有瞄準最新熱點比如擇校、“留學”等家庭、社會教育問題的。這類劇作的代表有《還是夫妻》《小丈夫》《小別離》等。與前兩年相似，“再婚”“二胎”等熱點話題構成了劇情的某種敘事元素，其情感劇的本質很能吸引當代受眾。

比如，《小丈夫》將“話題”與情感倫理劇有機融合，焦點對準的是當下社會漸入大眾視野的“姐弟戀”等。它以該話題為出發點，融入當代都市男女的事業與愛情抉擇，在一定程度上還觸及到黃昏戀、離異、再婚等其他熱門話題。該作品特別關注了現實生活中不同家庭、婚姻以及人物的困惑與矛盾，力圖以一種積極的、向善的人生觀與價值觀來引導人們解決矛盾、處理問題。這部電視劇還試圖告訴觀眾——決定兩性之間愛情的不是年齡差距、也不應是金錢功利，而是拋開外在因素的真摯情感。此外，這部劇的人物對白頗有特色、生動有趣，充滿輕喜劇的色彩，有些臺詞富有哲理性，同時又能很好地與劇情銜接，表現出較高的藝術魅力。

《小別離》改編自作家魯引弓的同名小說。其題材內容反映了深刻的社會現實，著眼中國的親子關系與教育實際，并結合目前“留學熱”等時代熱點，圍繞著三個不同經濟條件與生活狀況的家庭展開。劇中的三個家庭正是中國千萬戶家庭的典型代表，幾種不同的家庭教育理念與方式的呈現，鮮明地折射出不同階層的文化教育觀念。其中的父母一輩，是在改革開放背景中成長起來的一代人，進入中年階段后在事業上取得了一定的成績，而子女的升學、教育、心理成長等成為他們必須面對且需認真解決的難題。本劇對中國典型的父母、子女關系的表現與處理，以及對留學潮等時代熱點的探討，觸碰的是一個影響深遠的教育制度、行為模式的革新命題。青少年的升學、教育、成長等固然需要關注，父母一輩的行動方式、思維方式同樣需要反思與提高。在劇中，成年人的焦慮感與孩子們的叛逆期相碰撞，顯得煞為好看。大團圓的結局也預示了問題解決的方向。

總的來說，“話題劇”的出現與我國社會的發展、公共空間的建構、電視劇的文化責任等密切相關。伴隨著中國經濟的持續發展，中國社會也在進行深層的轉型，群體情緒與公眾心理往往會呈現某種集體癥候，這表現了多元價值并存的社會現狀。熒屏出現的“話題劇”正是取用了這些元素，試圖藝術性地觀照社會中人之生存現狀與情感褶皺，繼而建構當代的公共話語空間。

四、仍可開拓的進路

相較于現實題材電視劇， 2016年度的重大革命歷史題材電視劇數量并不多，然而整體上保持了較高的藝術水準。在運用傳統的宏大敘事之外結合了微觀的個體敘事，注重把握人物的心理情感層面，在家庭、親情中展現革命家、政治家的日常一面。該類電視劇的優秀代表作包括《海棠依舊》《彭德懷元帥》《長征大會師》《馬蘭謠》等。僅以《海棠依舊》為例，該劇對“海棠花”意象的運用值得借鑒。創作者將主觀感情、哲思與周恩來住地的客觀景物有機融匯。西花廳院中高潔淡雅的海棠花既象征總理的情懷，也在敘事中起了重要作用，它是總理燦爛生命的見證。在病逝前他對妻子說“海棠花，永遠在我們心里”，海棠已從有形的物象升華為無形卻永恒的信念，成為兩人堅貞愛情的象征。

與上述兩類題材劇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本年度古裝歷史電視劇并不突出。由于文化藝術市場的轉變、文藝政策的及時調整，此前風靡一時的戲說劇、穿越劇漸露式微之勢，而歷史正劇的創作也似乎在尋找觀眾認同上進入調整深化的新階段。因此，本年度古裝歷史劇在質量上和制作上相對平淡。比如《寂寞空庭春欲晚》《錦繡未央》等都未達到理想的收視率。后者“宮斗 ”的劇情觀眾已覺不新鮮，情節的漏洞更被指摘。

如果僅以現實題材電視劇創作的角度而言，本年度仍有一些問題值得探討。首先是少兒電視劇的創作與播出。按照前一年的攝制計劃，僅在橫店影視城拍攝的少兒電視劇即有《少年志 2》《成語故事》《國學少年 2》等三部，然而這些電視劇并非得到省級衛視等播出平臺的青睞，優質播出機構的“漠視”更令少年兒童電視劇的創作陷入尷尬境地。近年來中央及省市級電視臺的少兒頻道發展很快，播出內容主要是國產或進口的動畫片。少兒題材電視劇在這些平臺難覓蹤跡。從接受群體來看， 8—16歲間的少年兒童對描述他們生活的電視劇的確有需求，兒童題材電視劇能夠滿足他們。換句話說，兒童題材電視劇的功能并不能完全被動畫片所取代，它具有潛在市場。

第二，情感劇的模式化、套路化問題需要從創作思維上進行革新。情感劇本應取自真實生活，側重生命狀態的揭示，面向當代人情感的復雜性、多面性與矛盾性。可是，隨著消費文化的滲透，情感劇也進一步走向娛樂化，甚至有情節雷同、“千人一面”的毛病。誠然，電視劇具有為群眾造夢的娛樂屬性，注定無法徹底擺脫消費文化的制約，但只瞄準了市場與消費的情感電視劇卻容易滑向庸俗化的深淵。有些情感劇為了情節的吸人眼球，刻意夸大男女主角的心理距離，無意中忽視了健康的、自然的美好人性。比如“出軌 ”“相親”“老少戀”等橋段已被情感劇大肆使用，整體質量仍算上乘的《中國式關系》至少在兩對情侶間用了“出軌 ”元素——馬國梁的妻子出軌沈浩、江一楠的丈夫出軌女秘書。當代情感劇的這些內容與情節好像顯得奇特、引人，但長久沉浸于影視作品的當代觀眾似乎習慣了這種“刺激”，因為它們千篇一律地重復著。歸根結底，這類套路化、模式化的“情感劇”追求纖巧與浮華，在模仿好萊塢商業片的路上越陷越深、致力于最大限度地向大眾提供娛樂快感。這當然偏離了現實主義題材劇的前進方向，因為它們所反映的不是現實，而是對現實的錯覺。

第三，媒介環境的變化可能導致電視劇創作的調整。新媒體、自媒體近年來的迅猛發展、媒介環境日新月異的變革，導致了電視劇市場的激烈競爭，網絡劇、自制劇等方式的探索已成新趨向。 2016在網絡上播出的劇集包括《無心法師》《鬼吹燈》《十宗罪》《靈魂擺渡》等，其影響甚大。此前獨播劇、定制劇在熒屏上風光一時，占據了主流傳播的渠道。而網絡劇似乎專注于移動終端、網絡等新的媒介平臺。從外部環境看，傳播方式的改變帶來電視資源的多元化、電視受眾的分化。港臺劇、“韓流”的熱度還未完全消退，而以《神探夏洛克》等為代表的英劇、美劇早已受到網民的追捧。不過我們也能夠看到，隨著中國電視劇產業化模式的成熟，影視業市場的發展已具有相當大的規模與潛力，對各個國家和地區的藝術家都有強烈的吸引力。因此，我國電視劇制作團隊與國外的合作越來越緊密。這也導致了電視劇投資額的大幅攀升，其市場化考量更為精確。對于媒介環境的迅疾變化， 2016年電視劇創作也做出了某種回應，這有利于今后電視創作的借鑒與跟進。

盡管上述問題需要細致分析、慎重思考，繼而調整創作方向， 2016年度創作的電視劇還是取得了良好的成績，其穩步前行的姿態已被大多數人認可。其中，現實題材電視劇給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這為 2017年的進一步探索構筑了良好的參照系統。在綜合考慮“供給側”的觀眾需求、市場走向與表達藝術個性的平衡中，我們始終追求電視劇藝術創新的可能。

參考文獻：

1.李躍森、李勇強：2014年電視劇創作述評[J].藝術評論.2015（3）.

李勇強：浙江師范大學文化創意與傳播學院副教授李躍森：《中國電視》執行主編，中國傳媒大學特聘教授責任編輯：李松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