稅負問題向來是社會的痛點。日前福耀玻璃工業集團董事局主席曹德旺聲稱中國稅負太高,計劃赴美投資10億美元建廠,引發眾議。有觀點認為中國稅率已經讓企業處于死亡邊緣,高稅負是逼走中國制造企業的真正原因。一時間,有關“死亡稅率”的報道,頻頻見諸報端,成為輿論的焦點。那么,“死亡稅率”的說法是否成立呢?
何為“死亡稅率”?
“死亡稅率”一說,源自天津財經大學財政學科的一份調查報告。天津財經大學的“中國民營企業稅負問題研究”課題組2016年上半年在武漢、大連等城市對100多家民營企業進行的調查顯示,中國企業的實際稅費負擔率接近40%。而依照世界銀行世界發展指標中的總稅率指標來衡量,2015年中國企業總稅率(企業稅收和強制性的繳費占商業凈利潤的比例)高達67.8%,鑒于大部分企業的利潤率不足10%,課題組負責人李煒光教授因而稱,中國企業承擔的實際上是“死亡稅率”。
“死亡稅率”之說是否成立?
用“死亡稅率”來形容目前的稅負問題,有失偏頗。因為,按照相關數據,我國的企業稅負確實沒有達到某些分析所反映的程度,即便按照大口徑計算,我國的宏觀稅負也就在30%左右,低于發達國家平均水平42.8%,也低于發展中國家平均水平33.4%。此外,我國企業所得稅稅率為25%,高新技術企業適用15%稅率,世界上征收企業所得稅的126個國家標準稅率平均為23.7%,歐盟國家平均為22.1%,OECD國家平均為24.8%;我國增值稅標準稅率為17%,還有13%、11%和6%的低檔稅率,實行增值稅國家標準稅率平均為15.7%,歐盟國家增值稅標準稅率平均為21.6%。綜上可以看出,我國的宏觀稅負水平總體上還是比較低的。當然,由于不同稅種的計稅依據不一,稅率設定不同,對企業而言,衡量企業稅負的輕或重,不能簡單片面只看稅率的高低,稅率并不等于稅負,應當從多維度綜合衡量。
但是,如果按照企業的實際負擔來看,卻又存在“死亡成本”的現象。這其中稅收負擔只是一個方面,而且不是主要方面。除稅收之外,融資成本、制度交易成本、收費、罰款等,也都是企業負擔不可忽視的方面,這導致企業的實際負擔遠高于稅收負擔。
稅負的結構性分析
從稅負構成及承擔者來看,我國企業承擔了90%以上的各種稅費,個人承擔的各類稅費占比不足10%。相比較而言,西方國家個人所得稅和社會保險稅(費)占比較高,企業直接負擔的稅費顯得并不高。
從稅負的轉嫁性來看,收費往往與政府提供公共產品和服務有關,與企業具體的經營活動相關聯,難以轉嫁;占我國稅收收入比重2/3左右的流轉稅,由于依附于價格,受市場供求關系的影響,可以實現轉嫁,納稅人與負稅人分離,企業只履行繳稅義務,并非負擔者。流轉稅為主體的稅制結構會導致按照世界銀行公布的“總稅率”指標計算的企業稅負虛高。至于流轉稅的累退性,可以通過稅制結構優化完成,但這是一個漸進的過程。
如何減少企業的稅負“痛感”?
“死亡稅率”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企業稅負“痛感”強烈,要減少企業稅負“痛感”,務實之策就是繼續為企業降成本,減稅降費。
一是推進清費立稅進程。加大費改稅力度,切實將適合稅收形式征繳的收費項目、基金項目改為稅收;在大力推進稅制改革的進程中,適時將某些收費項目并入到稅改方案中,統籌實施;在構建財稅體制框架結構中,通過費改稅,健全地方稅體系,確保地方財源穩固。
二是加大減稅降負力度。在明晰政府事權和規范政府支出的前提下,控制政府規模膨脹,減少政府對社會資源的強制占有和使用的份額,著力把握好減稅降負主基調,為刺激企業投資增長、增加居民收入水平和擴大消費能力預留空間。妥善處理好政府與市場以及相互間資源占有和分配使用的關系,發揮市場在資源配置中的主導地位,為企業和市場松綁,為經濟發展增添活力。
三是逐步提高直接稅的比重。借營改增減稅之機,進一步提高直接稅比重,加快推進個人所得稅綜合與分類相結合的稅制改革,積極研究房地產稅立法,擴大企業所得稅稅基,規范稅前扣除。通過稅制改革,為政府實施精準調控預留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