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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號

你是一個流浪的孤兒，看到一個和自己長得很像的人死去了，就想假冒TA的身份領取一筆足夠讓你衣食無憂的存款。于是你開始扮演到別人的生活中，直到有一天，你發現死者和你長得很像并不是偶然事件，越來越多的“自己”出現在你周圍，一切都是因為，你們都是一群生活在不同家庭背景下的克隆人……這是加拿大電視頻道Space出品的科幻劇《黑色孤兒》的劇情，其中主角Sarah的扮演者必須“精分”成十幾個人，演一群長相雷同但性格各異的克隆人，可以說是相當精彩。

備用的自己

克隆的概念由來已久，作為題材尤其被各類科幻影視喜愛，但最讓中國人耳熟能詳的當屬1998年春晚小品里，宋丹丹的那句“克隆綿羊，沒爹沒娘”（流下了年齡差的眼淚！），聽起來的確是十分凄慘，但是這句話只算是說對了一半。

克隆綿羊指的是那只1996年出生于蘇格蘭的克隆羊“多利”。多利并非沒有父母，實際上它的出生可以直接牽涉到三只母羊：一只多賽特羊A提供了乳腺細胞的細胞核，里面包含了多利全部的遺傳信息；一只蘇格蘭羊B提供了敲掉細胞核的卵細胞，利用電脈沖的方法把兩者結合到一起，培養成胚胎細胞，最后移植到另一只蘇格蘭羊C的子宮內“代孕”，慢慢長大、分娩，就是多利了。所以多利長得很像第一只多賽特羊A，但在遺傳學意義上，羊A得算是比多利大6歲的雙胞胎姐姐。

這項研究用到的技術，學名叫做體細胞核移植。動物細胞大同小異，體細胞核移植技術對于人類來說也并非不可能實現。但是你想，無中生有地克隆出一個人類胎兒不用說就是倫理的禁區，但是一些傷痛和疾病又需要可以和本人匹配的組織和器官，所以有時候還挺需要再多一個“備用的自己”的。

那么好了，我們可以先克隆出組織和器官呀。人類也有分化能力很強的細胞，那就是最近幾年被火熱報道的胚胎干細胞，它可以分化產生人體的大部分重要組織和器官。

但是研究者遇到了很多難題。比如，要取出胚胎干細胞，很難避免破壞人類胚胎，這在倫理上顯然會有重重阻礙。

再者，你可以在屠宰場尋找各種各樣的豬、牛、羊的卵巢，用針抽出它們的卵細胞做核移植用。但是如果想拿人類的卵細胞下手，就沒有誰會愿意給你這么折騰了，只能采取一些人道手段來制備。

更別說人類擁有一個“將近一個月才排出一個卵細胞”的設定，可以說每個女性一年只能提供12顆，簡直太少了！即便數量夠用，靈長類動物的卵細胞又比食草哺乳動物嬌貴，移植后也很難順利長大。

不過在努力面前，任何困難都不是事兒。經過科學家的悉心探求，靈長類哺乳動物的器官克隆還是逐步有進展的。比如近幾年，以山中伸彌為代表的一些科學家就表示，現在的基因編輯技術可以讓人類的普通細胞返回干細胞的狀態。

不如我們從頭來過

克隆人在倫理上有不小爭議，本質上是因為這項技術要以某個人類個體為基礎，做出另一個人來，那么這兩個人之間的倫理關系就會很尷尬。像很多科幻影視作品中那樣克隆出一個人類（哪怕是胚胎時期）再取其器官，就和殺人沒什么兩樣了。

有人問了，那我們可以不以人類為藍本，憑空創造出或者說合成出一個全新的人類呀。聽起來挺有意思，但是……造一個人再殺死，聽起來更加不合倫常了“有沒有”！

不過，我們可以先把倫理拋到一邊，看看合成一個人從技術上講可不可能。

這個領域可以稱為“從頭合成生命”。人類一直有著濃重的造人情結，從女媧神話到《弗蘭肯斯坦》都是如此。但現在我們知道，地球上從一片鴻蒙到生機勃勃，經歷了不知多久的進化歷程，如果要從一堆營養液里憑空產生出一個人類，幾乎相當于重新經歷一遍進化歷程。

但有人就是不服輸，他們一直想用真正意義上的“無中生有”，從無機物中創造出生化大分子、細胞乃至復雜生命。

首先，需要人類基因組測序完畢。這個我們已經基本搞定了！也就是說，我們擁有了一本至少湊合能用的人體合成公式書，不至于合成出來發現是一顆大白菜。

接下來就是結構的搭建了。真是說時容易做時難，要做這件事，必須先定一個小目標——先合成一個簡單細胞?？上?，我們現在只能先從用支原體細胞開始（有人說可以從病毒開始合成嗎？抱歉，病毒并不具備像樣的細胞結構，甚至不能稱之為生命，充其量算是生命的碎片）。

比如現在世界上風頭正勁的克雷格·文特爾團隊，就在2010年用支原體的基因為模板，用化學合成了一整套全新的基因組，并移植到除去了DNA的支原體細胞內，而且這個細胞還活了下來。但是這個小家伙只有900多個基因，是簡化過的低配版地球生物，其基因只能維持一些基本的生命活動。

看來目前合成哺乳動物細胞還前路迢迢，但無論前景如何，從頭合成生命都是對生機論的一次大反擊。像《弗蘭肯斯坦》那樣，注入生機才能產生生命的幻想，可能會在未來的某一天被徹底打破吧。

折衷方案

如果我們并不想要一個和自己長得很像的孩子或者雙胞胎，也不想培養一堆心肝脾肺腎來給自己備用呢？我們只是想造一堆人，干點活，沒事聊幾句呢？恭喜你，你找到了一個折衷的方向，既不需要偷別人的細胞來造人，造出來的人又不會像家電一樣冷冰冰。電視版《西部世界》里的機器人，在一定程度上就是半生物的生化人。它們會在打打殺殺時流血，會在腦回路里模擬出痛苦、愉悅等感覺，和真實的人類區別并不算大（要知道，人類的這些感覺也不過是一堆模擬信號而已）。

實際上，在未來的人造生命領域，生命科學和材料科學的“跨界合作”可能會變得愈加密切。以3D打印為例，還記得《西部世界》里那些描來描去的3D打印機械臂嗎？近些年已經有新聞報道，科學家正在利用人類的胚胎干細胞結合3D打印技術“印制”出各類人體組織，準備在試藥、器官移植等方面一展身手了。也許有一天，《西部世界》中那種機械臂來回描眉畫眼一番就造出一個活生生的人類的情形，真的會成為現實。

人類從馴化植物形成種植業，到馴化動物創造出新物種，到現在也不過區區一萬年的時間。而現在我們想要制造人類的進程，想想看已經算是突飛猛進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