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一玲,王麗萍,陳東明
(華南農業大學經濟管理學院,廣東 廣州 510642)
習近平總書記在十九大報告中指出,沒有農業現代化,沒有農村繁榮富強,沒有農民安居樂業,國家現代化是不完整、不全面、不牢固的[1]。首次出現在黨的十九大報告中的“鄉村振興戰略”充分體現了黨中央對“三農”問題的高度關注。農業機械化是農業現代化過程中最為關鍵的一環[2]。事實上,我國農戶使用農業機械的方式除了直接購買和借用機器以外,主要還是通過雇傭農機社會化服務來獲得[3]。但是目前對農機社會化服務的研究多側重于其發展模式、體系、效應、效益、發展水平與困境等宏觀上的分析[4-12],微觀上的實證研究也多以平原地區為對象[13-17]。對于制約農機社會化服務發展問題相對更多的丘陵山區地區的實證研究反而較少。
數據來源于2015年6、7月對“全國糧食生產先進縣”——廣東省河源市龍川縣的實地調研。調研分為預調研和正式調研兩部分,預調研調查對象主要是村干部與隨機抽取的普通農戶,完成問卷30份。通過分析預調研的問卷具體回答情況,結合村干部與農戶的現場反饋意見對問卷進行了修改,修改后再進行正式調研。采取深入田間地頭隨機選取農戶接受問卷調查和訪談的形式,被調查者男女比例各占50%左右,村干部家庭不超過30%,并盡量考慮調查群體的年齡分布。本次調查共發放問卷430份,回收420份,剔除空缺太多的無效問卷,最終有效問卷為413份。樣本均勻分布在河源市龍川縣的4個鎮,包括黃布鎮116戶、鶴市鎮104戶、登云鎮96戶、義都鎮97戶。
被調查者中,男性占52%,女性占48%。在年齡方面,81.3%的被調查農戶都是46歲及以上的中年人,其中55歲以上的農戶占53.8%;受教育程度集中在初中及以下(占87.4%),其中49.6%的農戶只有小學及以下水平,文化水平較低。被調查農戶家庭的水稻種植情況體現出以下特點:(1)農戶水稻種植平均面積為0.18 hm2,地塊偏細碎且土質疏松較濕,山區梯田多、田地質量較低且不平整,缺乏機耕道;(2)被調查者中93.9%都是普通小農戶,其中51.3%的農戶個人都有過外出打工的經歷,家里從事糧食種植的勞動力不多(89.1%的被調查農戶家庭農業勞動力為2人及以下),所種植水稻主要留作自家口糧,多余的糧食才拿到市場上銷售,以外出打工收入為家庭主要收入來源的農戶比重為83.5%,兼業化程度較高;(3)被調查農戶中只有37.5%的農戶家里擁有農業機械,多為小型電動脫粒機(25.4%),有90.6%的農戶曾購買過農機社會化服務(表1)。
選取農戶特征、農戶家庭兼業情況、農戶家庭耕地面積、農戶家庭農機保有情況作為影響丘陵山區農戶在水稻的耕種收過程中是否雇傭農機社會化服務的主要因素,各變量的賦值及影響方向預測見表2。
選擇二元變量Logistic模型,通過最大似然法對影響丘陵山區農戶農機社會化服務雇傭行為的參數進行估計。具體步驟如下:
設事件A,則A發生的概率可表示為:

式中,Zi為線形結合模型,即Zi= α0+ β1X1+β2X2+ … + βnXn,Xn為各解釋變量。
對eZi作 Logit變換,
有Ln 〔Pi/( 1 -Pi)〕 = α0+ β1X1+ α0+ β2X2+… + α0+ βnXn
如果把農戶雇傭農機社會化服務作為事件A,那么Pi為雇傭農機社會化服務的概率,1-Pi為沒有雇傭農機社會化服務的概率,為機會概率比。Pi未知,不能事先觀察到,用最大似然法來估計模型,可以得出各因素對機會概率比影響的顯著程度,并能預測出Pi的值。

表1 樣本基本情況

表2 自變量名稱、含義、賦值及影響方向預測
對于農戶是否選擇雇傭農機社會化服務的定性事件,其結果只有兩種,即雇傭和沒有雇傭,因此引入虛擬變量。農戶在水稻的耕種和收獲過程中都沒有雇傭農機社會化服務,則因變量取0;農戶只在耕種或只在收獲或在耕種和收獲過程都雇傭了農機社會化服務,則因變量取1。
運用SPSS統計軟件對413份調研數據進行二元Logistic回歸處理,將各賦值變量放入模型中,計算結果見表3。根據回歸結果(表3),從模型總體上可以發現戶主性別、年齡、文化程度、主要社會身份、家庭農業勞動力數量、家庭兼業情況、水稻種植面積、家庭農機保有情況等8個自變量對農戶選擇是否雇傭農機社會化服務預測的回歸模型的整體模型顯著性檢驗的χ2=15.918(P=0.044<0.05),達到 0.05顯著水平;而Hosmer-Lemeshow檢驗值為5.038(P=0.754>0.1),當卡方值未達顯著水平時,整體回歸模型適配度佳,且Hosmer-Lemeshow檢驗值的卡方統計量越小越好,表示選取的自變量可以有效預測因變量,因此,戶主性別、年齡、文化程度、主要社會身份、家庭農業勞動力數量、家庭兼業情況、水稻種植面積、家庭農機保有情況這8個自變量所建立的回歸模型適配度非常理想。

表3 整體模型的適配度檢驗及個別參數顯著性的檢驗分析
從個別參數的顯著性指標來看,農戶農機保有狀況(X8)在0.05水平顯著,其Wald指標值為7.154,表示“農戶農機保有狀況”可有效預測與解釋農戶農機社會化服務雇傭選擇,其勝算比為0.39,自家沒有農機的農戶選擇雇傭農機社會化服務的概率要比自家擁有農機的農戶高。從調研結果來看,自家沒有農機的農戶中有93.5%雇傭了農機社會化服務,這說明農機社會化服務迎合了廣大丘陵山區農戶的需要,能讓農戶不用花大價錢去購買大型農業機械卻又能享受到農業機械化作業帶來的方便,減輕農戶在水稻耕收過程中的勞動強度,節約了農業勞動的時間。從另一方面看,自家保有農機的農戶中仍有85.6%的農戶在水稻的耕收過程中雇傭了農機社會化服務,這主要是因為丘陵山區農戶自家保有的農業機械種類單一,大多農戶僅有小型電動脫粒機,農戶自身所保有的農機只滿足水稻收割后脫粒的需要。由于受農戶家庭購買力、農業機械利用率及農業生產過程的復雜性多樣性的限制,大多數農戶還是選擇通過雇傭農機社會化服務來彌補其在保有農機的種類、功能和使用效率上的缺陷。
農戶家庭兼業情況(X6)與水稻種植面積(X7)的Wald檢驗值分別為2.585、2.413,均達0.1顯著水平,因而農戶家庭兼業情況與水稻種植面積在一定程度上均可以預測和解釋農戶是否選擇雇傭農機社會化服務的行為。
農戶的兼業程度越高越趨向于雇傭農機社會化服務。文一[18]指出現代農業是資本密集型的,只有等到資本變得廉價即一個國家能夠規模化生產機器和生產工具,人力變得昂貴的時候,才能開啟實現農業現代化的進程。當前我國已經開始進入新時代,我國勞動力的價格比以前提高了不少,從調查結果看,廣東丘陵山區農戶兼業行為非常普遍,家庭收入中非農收入超過農業收入的農戶占了很大部分,家庭收入完全來自于農業的純農戶越來越少,可見廣東丘陵山區農村家庭的收入結構已經悄然發生了變化。與此同時,調查樣本中的所有農戶家庭皆沒有放棄他們的土地和農業生產,這進一步體現出了土地在農村勞動力往二、三產業轉移過程中所具有的“社會保險”作用。當前廣東丘陵山區的青壯年勞動力普遍選擇轉移到第二、三產業中,從事非農勞動以提高家庭整體收入水平,但同時土地在農民心目中的重要性卻又不可能使他們徹底放棄農業生產。因此,農業勞動力的轉移造成的從事農業勞作的勞動力數量和質量的下降、二三產業勞動力價格不斷提高和農業生產效率需要保持三者矛盾為農業機械社會化的發展提供了客觀條件。因此,丘陵山區農戶隨著家庭兼業程度的提高,更為偏向選擇雇傭農機社會化服務來替代在農業生產中勞動力的投入效果。
水稻種植面積(X7)對因變量的影響排在農戶農機保有狀況(X8)和農戶家庭兼業情況(X6)之后,這主要是由于本次調研只在龍川縣4個鎮域范圍內進行,且丘陵山區農戶的水稻種植地塊只能選擇坡度較小的區域,調查農戶水田的面積大都集中于0.067~0.133 hm2和0.133~0.200 hm2范圍內。因此,農戶的耕地特征具有較大的相似性,造成水稻種植面積這個因素對因變量的解釋并不是最為顯著。雖然水稻種植面積(X7)變量對因變量影響的顯著性不是排在首位,但從回歸方程中可知,其對因變量的影響方向與所預測一致,即水稻種植面積越大,農戶越傾向于選擇雇傭農機社會化服務,這也符合規模生產原理的規律,同時也證明了該模型的準確性。
此外,戶主性別、年齡、文化程度、主要社會身份、家庭農業勞動力數量等5個變量最后回歸結果不顯著,說明廣東丘陵山區農戶的個人特征并不會對其雇傭農機社會化服務的決策行為產生影響,表明農戶是理性的經濟人[19],其雇傭農機社會化服務的行為主要是根據自己家庭的經濟條件、自家保有農機的實際狀況以及耕地的客觀情況來作出決策,但并不受農戶個人的特征所影響。
本研究結果表明,盡管龍川縣屬于丘陵山區地區,但當地對農機社會化服務的接受度、雇傭率都比較高。通過運用Logistic模型考察丘陵山區水稻種植戶農機社會化服務雇傭選擇的影響因素發現農戶家庭的兼業情況、農戶農機保有狀況、水稻的種植面積對農戶農機社會化服務雇傭選擇產生顯著影響。農戶雇傭農機社會化服務主要是根據家庭的經濟狀況、家庭農業保有情況和耕地客觀的條件來作出決策,并不受農戶的個人特征影響,農戶家庭的兼業程度越高、水稻種植面積越大、農戶自家未保有機械則其在水稻的耕收環節中越趨向于選擇雇傭農機社會化服務。基于此,提出以下促進丘陵山區農機社會化服務發展的建議:
一是扶持、規范各農機社會化服務供給主體,提高廣東省農機社會化服務的服務能力,提升農業生產各個品種、各個環節的機械化程度。由于資源稟賦的差異,發展農機社會化服務應結合廣東省丘陵山區地形地勢的特征,促進適用的農機社會化服務推廣。農機社會化服務服務的硬件——農業機械要適合廣東丘陵山地的實際地形地勢的使用,主要以輕、小、簡、廉、牢的農機具為主,如工農型手扶拖拉機、適應不同地質地形狀況的插秧機、噴霧(粉)打藥機,便捷型收割機及谷物烘干方面的機械等。滿足農民日益增加的農機社會化服務需求,注重推廣服務效果好、經濟效益佳的農機社會化服務,提高丘陵山區農業機械化程度。
二是提高農村勞動力素質,促進農業勞動力的轉移,增加農民家庭收入,為農機社會化服務進一步發展創造更良好的條件。從Logistic模型考察丘陵山區水稻種植戶農機社會化服務雇傭選擇的影響因素結果中可知,農戶家庭的兼業程度對農戶農機社會化服務的雇傭行為產生顯著影響,農戶兼業程度的增加一方面提高了農戶的家庭收入,另一方面降低了農戶家庭農業勞動力的數量和質量。由于農業勞動力素質的提高可進一步提高農戶家庭兼業化程度,增加農戶家庭收入,同時勞動力與農機社會化服務的相對價格提高和從事農業的勞動力數量絕對減少將誘導農戶產生雇傭農機社會化服務的替代需求,農機社會化服務的推廣更受歡迎。因此從農戶需求的角度上看,政策著力點應該放在提高農業勞動力的素質、進一步拓寬農民就業的渠道,增加農民收入之上,并引導好農戶的有序雇傭,利用好農機社會化服務的發展,將有利于我省丘陵山區農業機械化程度與農業生產效率的提高。
三是貫徹落實農地整理和流轉工作,實現農地資源的規模效益,為農機社會化服務的進一步發展創造更好的環境。農機社會化服務效率的充分發揮需要適宜的土地規模[16],但是廣東省丘陵山區本來土地較為破碎不集中,再加上聯產承包責任制經營使農地資源更為分散,更難形成規模效益,在一定程度上也限制了農機社會化服務的發展。黨的十九大報告中指出,保持土地承包關系穩定并長久不變,第二輪土地承包到期后再延長30年,給廣大老百姓吃了一顆“定心丸”[1]。當前把農戶土地承包經營權落實到地塊,明晰農戶自家承包地的權屬,農戶流轉承包地才會更放心更踏實。通過土地的整理和流轉工作有助于農地資源的集中,促進規模經濟效益形成,以達到提高農機社會化服務的普及范圍與健康可持續發展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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