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防預算的“后真相”與真相

宋曉軍

3月4日，全國人大新聞發言人說到了2017年中國國防預算增幅約為7%（增加后的總額度約為1.044萬億元人民幣）。由于4天前特朗普在國會講演時強調他將向國會建議將2018財年國防預算增幅“歷史性”地提高約為10%（增加后的總額度約為6030億美元），于是就有媒體朋友問我：怎么解釋這種此消彼長的差別？對此的我的答案是：“后真相”與真相的差別。

3月4日，十二屆全國人大五次會議新聞發布會上，大會發言人傅瑩就國防預算增長等熱點問題答中外記者問 ??

先說特朗普的“后真相”國防預算。根據美國法律規定，每年2月的第一個星期一總統要向國會提交下一財年的預算案，隨后國會要經過一系列聽證辯論、聽證、討價還價最終通過包括國防撥款法案在內的13份撥款法案后，再由總統簽署成為法律于10月1日開始新財年的撥款。由于總統換屆，特朗普只能將提交預算的時間推遲到3月中旬。但他提前宣稱的6030億美元國防預算，就是在2018年10月1日開始實行的2018財年國防預算。根據2011年國會通過的“預算控制法案”（BCA）限制，2018財年國防預算的上限為5490億美元，這個數字加上540億美元就是特朗普所宣稱的6030億美元。但問題是，比2017財年國防預算增長約10%達540億美元從哪里來呢？

簡單說，只有三個途徑：一是在聯邦預算總量不增加的情況下擠壓非國防開支;二是參院以三分之二票通過提高BCA上限;三是從不受BCA限制的“海外應急開支”中挪用。從目前美國媒體透露出來的信息看，三個途徑都存在著諸多障礙。事實上，2016年2月奧巴馬向國會提交的2017財年國防預算至今也沒有在國會最后通過，從2016年10月1日開始的2017財年的國防撥款，是國會參照2016財年國防開支平均水平按比例通過的“延續撥款決議”（CRA）維持的。也就是說，在最新一版的CRA于今年4月26日到期前，國會必須先通過3月3日眾院提交的額度為5779億美元的2017財年國防預算（基礎預算為5161億美元，“海外應急開支”為618億美元），才能討論特朗普提出的額度為6030億美元的2018財年國防預算。因此，可以說特朗普宣稱的“大增10%”的國防預算是“后真相”。

接著說中國國防預算的真相。從2008～2016年以來，中國國防預算年平均增長率為12.43%，低于國家財政收入14.87%的平均增長率。但隨著國家經濟增長和財政收入放緩，從2016年開始國防預算增長率開始降為個位數。值得注意的是，即便有從2015年開始的“史上最大”的國防與軍隊改革，國防預算不僅沒有背離“促進經濟建設和國防建設協調、平衡、兼容發展”的大原則，而且從2016～2017年的國防預算增長率與GDP增長率的差別上看（前者高于GDP增長率0.9個點，后者高于0.5個點），隨著改革的推進，國防預算反而更靠近上述大原則了。

同時可以注意到，在“政府工作報告”和《2017年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計劃草案》中顯示，政府在2017年將通過提高科技創新能力、加快培育壯大新興產業、簡化增值稅稅率結構、推進軍工領域混合所有制改革和向民間資本進一步放開國防科技領域市場準入等措施，在為正在進行的、國防與軍隊改革“三大步驟”之一的“推動軍民融合深度發展”創造條件。從這個意義上看，中國的國防預算應是越來越有真相的。

最后我想說的是，美、中兩國國防預算的“后真相”和真相，不僅體現了兩國政治家在確定國防預算上的態度差異，而且也反映了兩國國防預算在本國GDP中所占比例上的差異——2017財年美國的國防預算約占本國GDP的3.3%，中國的國防預算僅占本國GDP的約1.3%。也許就是這兩個百分點的差異，決定了前者的“后真相”和后者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