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 全 周小儒(北京化工大學 100029)
基于中國古代書法特點的現代字體設計研究
——以米芾書法為例
周 全 周小儒(北京化工大學 100029)
中國古代書法以其雄健灑脫、筆酣墨飽、變幻莫測等特點被許多設計師廣泛推崇。本文詮釋了中國古代書法在現代字體設計中的價值,結合我國北宋書法名家米芾的作品的例子,探討如何將中國古代書法元素運用到現代字體設計中。
書法;字體設計;力場;線
十一世紀的活字印刷發明給人類信息的傳遞帶來了極大的便利。隨著時代的發展和人類物質資源的豐富,人們在精神層面就有了更高的需求,因而產生了現代企業形象的宣傳需求。因此,傳統的印刷字體已不再適用。特定的中國傳統文化衍生出許多值得借鑒的中國傳統元素。就現代字體設計而言,可以將中國古代書法特點運用其中。但是當我們在進行字體設計時,如何將我國古代書法藝術與現代字體設計進行有效地結合,這就需要我們對古代書法名家作品進行較為深入的理解與分析。
北宋書法家米芾的書法中常有側傾的體勢,欲左先右,欲揚先抑,結構布局的千變萬化都是為了增加跌宕跳躍的風姿。但是問題來了,為什么他的字會給人這樣的視覺感受呢?我們可以先從靜態的印刷字體中尋找規律。
中國字是方體字也就是“方框”,由兩條靜止的垂直線和平行線組成,因此成為靜止的兩個聲部,構成了畫面從而決定了畫面平靜的聲音。康定斯基用形容“觸覺”的聲音來形容我們對“方框”的感覺,表達了我們對“方框”的認識。我們之所以為會產生這種心理意識,主要是因為人們對“方框”會產生一種平衡力量的視覺判斷。表面看上去,“方框”由四條相互垂直的平行線構成,其實,在看似平靜的海面充斥著無數個“力”的存在,就像力學中的磁場,在“方框”中形成一個“米”字格,所有的力量都相互平衡,從中心點向四周發散。人們被漢字的方形格局所左右,進而產生一種靜態而穩定的固有心理感受。
米芾的書法打破了標準印刷體的傳統格局,在原本的方體字上加以形變,將四條互相垂直的“靜”線加以拉伸、彎曲。但是這并沒有打破原有的平衡感,而是在原本“靜態力”的基礎上加上了“動態力”,是一種補充與追加。舉一個簡單的例子,我們從長方形中也可以看到平衡,但是我們可以感受到它的運動趨勢,平放的長方形有左右運動的趨勢,豎放的有上下的趨勢。造成這樣的原因可以歸結為不同大小的力,產生對比,形成主次,力大的地方起主導作用,這也就形成了運動的方向。當然這種特點在許多名家中都有存在,但是米芾的“顛”字在這點上更為突出。以《虹縣詩帖》為例,傳統的“方框”極為少見,大多是在原來的基礎上加以形變。有長有短,外型自然而不失穩重。
現在的設計者不是人人都是書法家,對書法的造詣沒有那么深厚。隨著電腦的普及,我們可以在設計過程中將方體字導入電腦,以“方框”作為框架進行隨意的拉伸變形,根據自己想要的效果創作出富有探索性的字體設計。
字體設計中僅靠改變其大小結構往往是不夠的,如果說中國漢字的“方框”是隱性的,那么線便是漢字中顯性的。從直觀的視覺上說,漢字是由抽象的線構成。
康定斯基指出:在幾何學中,線只是一個看不見的實體,它是點移動中留下的軌跡,只擁有一個維度,但是實際存在的毛筆線是有寬度的,也就是說,線在某種程度上我們可以把它歸結為是一個顯性的“面”有面即有大形,包含著點的運動以及面部表情。由此,線就可以分為大致的兩大類:一是幾何線,二是徒手線。
幾何線是借助一定工具下的規律性線條,如直線、拋物線、圓、阿基米德螺線等,這種線條規則而均勻,富有理性色彩。徒手線中又可以分為兩類,一是硬筆徒手,二是軟筆徒手,我們都知道,書法是一門藝術,而促成他成為一門藝術種類,最主要的因素是它的工具——毛筆。毛筆畫出的線具有豐富的面的表現能力,硬筆的徒手線主要依靠線的波動來表現張力的抑揚頓挫,強弱變化。相比較而言書法在此基礎上也有具有了面的表現能力,“唯筆軟則奇怪生焉”米芾書法對筆畫外輪廓的造形與造勢上有著獨特的見解。線條的外輪廓時而利落,不露圭角,時而舒緩,清吞慢吐。由于他處在一個文人畫的成熟時代,人物、山水、松石、梅、蘭、竹、菊無所不畫。因此在他的作品中多少都帶有一點國畫的韻味。中國古代書法藝術與現代字體設計不同,前者在進行書法創作時,是一種“水到自然成”的形成法則,是一種經歷練而達到的效果。后者是一種有意識有目的的表達效果。所以我們為了能達到目的,在設計過程中,可以運用類似“解構與重構”的思想,將原本的書法作品掃描到電腦里,在原本的基礎上進行修剪、拆分、替換。以上這兩種設計方式力求達到一種傳統與現代相結合的效果,充分利用了書法字體的外形優勢且簡單、易懂、實用。但是很大一部分停留在表面的形式層面上,目的性依然不是很強,我們在設計主題時,很難進行有效的切題與情感的表達,這就需要我們對中國古代書法藝術進行更加深入的理解。
線的質感是由筆毫在紙張上運動所產生,主要取決于書寫工具和用筆輕重,這兩點在不同程度上影響著線的質感,從中暗示著人的情感。
墨的書法藝術表現有點類似于油畫印象派中色彩的含義,傳統的宣紙的特殊性能與墨的燥潤的相配合,在筆的速度與力度的共同作用下表現線條的神采和氣韻,米芾的《蜀素帖》的特點更是突出,其創作的媒介——“蜀素”是北宋時四川造的質地精良絲綢織物,上織有烏絲欄,制作講究。由于墨在絲綢織品上不易出現色彩中的飛白,使通篇墨色有濃有淡,如渴驥奔泉。
在工具筆上有表現為對力的運動速度與力度的控制。筆的運動速度,從宏觀上說可以用“遲”和“急”來形容,“遲”則運筆緩慢吃墨較重,是一種厚重古拙的質感.。“急”則迅捷如風,飄逸而灑脫。
書法中筆力的把握有別于力學中的力,筆力是指用筆沉著自信,點墨渾厚而飽滿,從而產生的一種力度感。“起”與“伏”便是書法力度中的中堅力量,用力程度不同,情感也不同。前面我們提到了,米芾熱衷于山水畫,將山水的筆墨潛移默化的挪到的他的書法藝術中,就其筆畫而言,用力的不同程度體現了對線的深層次理解,線在形成一種類似面寬的大形時,以類似于圓的“點”的大形作為點綴,在大片的波動線條中出現了與線條特質有著反差的頓筆,因其特殊性,進而形成一種對比,點構成線,線是打破點靜止狀態的一種產物,在運動中產生靜止,從而發出“雄辯”聲音,在其原本飄逸的書法下,又形成一種強大的力度,充分體現了人的感情,也許這就是讓他的作品更加富有生機的原因之一。正如康定斯基所說:一個元素可以按照兩種不同的方式去理解——外在的概念與內在的概念。就外在的而言,每一根線或者繪畫的形就是一種元素。就內在而言,則不是這種形本身,而活躍其中的內在張力和情境才是其本身。因此并不是外在的形聚集成一件藝術作品的內涵,它只是一種情感與思想寄托的媒介或表達方式,而力度與張力造就了情境。在現代字體設計中,如果這些元素平白無故被吞噬,那么充滿生機的字體設計作品便會死去。
通過對中國古代書法藝術進行較為深層次的分析與理解,我們在進行現代字體設計才能有主次之分,而不是毫無頭緒。時代的進步賦予了我們不同的審美需求,傳統的印刷字體已不再適用,我們不能對傳統字體進行毫無目的的照搬照抄,也我們不能浮于視覺表面的形式語言,我們在進行字體設計時要學會將中國古代書法特點運用其中,使我國古代書法藝術與現代字體設計進行有效地結合,才能達到思想與情境層面的升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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