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 仲,趙興飛
(1.四川文理學院,四川 達州 635000;2.西華師范大學 歷史文化學院,四川 南充 637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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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法行政合一政體的宿命及啟示
——兼評《中國封建司法行政體制運作研究》
陳 仲1,趙興飛2
(1.四川文理學院,四川 達州 635000;2.西華師范大學 歷史文化學院,四川 南充 637009)
中國古代封建制度的朝代興衰更替始終都在司法行政合體的政治架構中運行。劉長江教授主持的國家社科基金西部項目的最終成果——《中國封建司法行政體制運作研究》是檢視這段歷史的一個嘗試。這項成果主要體現出“宏大敘事、綱舉目張”,“主題鮮明、方法得當”,“不囿歷史、觀照現實”等三個特點。此研究缺乏魏晉南北朝和元朝的內容,具有“斷代”感;以時間為順序的編排體例,使所論問題缺乏聚焦點。但這項成果仍是分析中國封建司法行政體制的力作,給讀者帶來“政體性質決定法律的地位和性質”,“權力必須受到制約與監督才能保證為善”,“只有建立社會主義民主法治,才能擺脫‘歷史周期律’宿命”等諸多啟示。
《中國封建司法行政體制運作研究》;司法行政體制;法治
在中國兩千多年的封建社會制度中,司法行政合一的政治體制最具特色。對此,法史學家們已經給予了較多的關注,比如范忠信教授在《中國傳統行政法制文化研究導論》中指出,“中國法律傳統沒有西方由不同部門法共同構成的邏輯體系,但是有自己的內在邏輯體系或有機構成體系。這一體系,有自己特有的靈魂,有自己特定的內在互補自足的構成體系。”[1]這些已有成果為研究中國封建社會的政治運行奠定了良好的基礎。但這些成果更多地是對司法、行政、監察等制度進行相對分離式的研究,或者從“禮法結合”視角分析中國行政法制的“宗法性”;或者探討法律對于行政權力的從屬性。整體而言,沒能將司法與行政結合成一個有機整體來進行宏觀、系統地專題研究。這里特別要指出的是,龍顯昭先生在其“中國封建社會政治體制運作研究”課題中第一次提出了“法政體制”一詞,一針見血地指出了中國封建政治制度的實質,卻并未對這一體制特點進行全面深入的研究。劉長江教授主持的國家社科基金西部項目“中國封建司法行政體制運作研究”是對龍先生研究成果的進一步深化和推進,其研究成果《中國封建司法行政體制運作研究》一書,主要呈現出這樣幾個特點:
第一,宏大敘事,綱舉目張。劉長江教授以歷史上各朝代更迭的先后為順序,通過大量史料分析,將整個封建司法行政體制的演化史分為戰國秦漢的“形成期”、唐代的“發展期”、宋代的“完善期”和明清的“成熟期”。這樣一種歷史分期寫法,深刻揭示了我國封建社會君主專政體制的基本政治架構及其嬗變過程,且折射出我國封建社會朝代興衰更替的社會歷史運行規律。在不同歷史時期,雖然各朝代都有對法典的修訂、編纂與不斷完善,但其最終目的都是為了維護以皇帝為首的統治階級利益。中央司法機構官職從廷尉、大理寺、刑部、御史臺到三法司的演變,無不體現出皇帝為了鞏固中央集權政治秩序的目的。總體看,全書主要從概述、運作、案例舉要、評析等方面,對歷朝的司法行政體制加以展開分析,展現了中國封建制度下行政與司法合一的政體特點。
第二,主題鮮明,方法得當。全書圍繞“司法行政合一體制及其動態運作”這樣一條主線進行分析。在封建時代的政治體制下,中央和地方各級政府事務龐雜,行政、軍事、財政都在其管轄范圍之內,行政官員同時還兼司法官員。各級機關看似設立了專業化的司法機構,但仍隸屬于行政權力。“封建時代司法隸屬于行政,司法權的運用受君相的支配與監察權的監督。”[1]該書在研究方法上,一方面,采用了“史論結合法”。作者查閱了大量的歷史文獻資料,以《史記》《唐律疏議》《唐六典》《宋會要輯稿》等官方文獻為主要支撐,輔以《白氏長慶集》《日知錄集釋》《清代州縣故事》及近百篇中外論文,堅持論從史出、史論結合,做到“用史料說話”,而不是“自說自話”。另一方面,采用了“麻雀解剖法”。著者不是僅看事物的表面現象,而是由表及里,切實深入封建政治體制內層,從各朝代司法行政體制形成的背景入手,考察國家對司法人員的選拔、任用與管理程序,闡述各朝代訴訟制度與審判制度的具體運作機理。同時,為了詳細說明封建司法行政體制的動態運作細節,作者選取了各朝代中最為典型的案例,以故事的方式展現出來,引人入勝、精彩紛呈。比如秦朝的“李斯謀反案”,作者認為此案雖冤,但其體現了秦朝司法審判制度的“慎重行刑,慎重拷訊”的運作特點。通過大量援引司法案例,作者化抽象的司法制度為具體的司法案例,使讀者對中國古代的司法制度有了更為直觀的認識,加深了讀者對司法行政體制運作過程的理解。
第三,不囿歷史,觀照現實。比如,作者從審判制度入手,指出秦代訴訟制度有“自訴”與“公訴”之別;漢代出現上級對下級的“劾”,這都與現代刑事訴訟法中的公訴、自訴制度有類似之處。再比如,秦漢以后司法體制的不斷完善,最終形成了“控告—立案—審判—復審—執行”的程序,這與我國現代刑事訴訟法規定的訴訟程序相似。此外,本書在敘述唐朝部分中還明確指出,《唐律疏議》中的每一律都有關于“吏治”的規定,官吏不僅要對自己的行為負責,還要對被監臨者的行為負連帶責任。因此,在當今全面從嚴治黨的大背景下,書中有關“吏治”的內容對于建設良好政治生態有很好的借鑒意義。
遺憾的是,該書在著述過程中,有關魏晉南北朝和元朝的司法行政體制內容沒有被納入,雖然在緒論中有所說明,但仍給人以“斷代”的感覺。以時間為順序的編排體例,雖然具有清晰的歷史感,但會造成所論問題的不集中和零碎化。同時,有關政治體制與法律運行的內在邏輯關系還可以作進一步深入研究,對封建司法行政體制的總體運行規律還有待進一步挖掘。瑕不掩瑜,該書是分析中國封建司法行政體制的力作,從中可以得到以下啟示:
第一,政體性質決定法律地位和性質。從歷史和現實來看,不同性質的政體孕育不同性質的法律。“相應于城邦政體的好壞,法律也有好壞,或者是合乎正義或者不合乎正義。……法律必然是根據政體(憲法)制訂的;既然如此,那么符合于正宗政體所制訂的法律就一定合乎正義,而符合于變態或乖戾的政體所制訂的法律就不合乎正義。”[2]即是說,諸如共和政體等良好政體會制定并依據良法,而僭主政體等不良政體就制定“惡法”或者不依法。從理論上講,只有“一切權力屬于人民”的民主共和政體,才可能由廣大人民群眾參與制定反映廣大人民群眾根本利益的法律,這樣的法律,才可謂之“良法”。與此同時,在不同性質的政體里,法律地位也有很大差別。西方有句法諺,“在民主法治國家,法律就是國王;在君主專制國家,國王就是法律。”整個中國封建社會實行君主專制制度,法自君出,法律的一個重要表現形式就是皇帝的“詔令”,可以朝令夕改,法律自然淪為維護封建統治階級利益的工具。法律在國王之下,權比法大,在《唐律疏議》中,還專門規定了可用官級抵刑的“八議”制度。在這樣一種體制下,“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就變成了一句空話。在行政權力過大,或者司法依附于行政,行政干預司法的政治環境里,比如唐朝中后期,宦官專權并直接竊取司法審判權,司法就難有獨立的運行空間。
劉長江教授還論述了有些朝代通過推行法治來限制王權。比如,漢代的“春秋決獄”,強調“禮法并用”“論心定罪”,在很大程度上就減輕了秦代以來的嚴刑峻法,對于緩和當時的社會矛盾、穩定封建統治秩序發揮了積極作用。再比如,唐代就在中央設立了大理寺、刑部和御史臺三大司法機關分別執掌審判、復核、監察等司法職能,對于重大疑難案件,通過“三司推事”方式進行審理,確保案件審判的公正性。唐朝初期,遇到重大疑難案件,皇帝根據案情,會命令非司法機關參與審判,一些重大而特殊案件,往往由非司法官吏主審,三司長官參與。[3]反觀今日,在我國現有的體制下,必須通過司法體制改革來充分保證司法的獨立性,尤其是要獨立于行政權力之外,才能夠真正維護整個社會的公平正義。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明確指出要“推動省以下地方法院、檢察院人財物統一管理,探索建立與行政區劃適當分離的司法管轄制度”,這樣的改革思路為確保司法獨立指明了方向。
第二,權力必須受到制約與監督。資產階級啟蒙思想家孟德斯鳩早就說過:“一切有權力的人都會濫用權力,這是一條萬古不易的經驗,有權力的人一直要到受到限制為止。”[4]因為,權力是一種力量,是一種容易失衡的力量,其內因在于支配與服從的單向控制、權力所有與權力使用的背離、職位與職責的游離、公益與私利的對立。[5]一旦力量失衡,權力就會發生異化,其最大表現就是腐敗。權力不受制約,必定產生腐敗,絕對權力導致絕對腐敗,甚至會發展為“暴政”。防止權力的濫用,最好的做法是“分權”,即“以權力制約權力”。古希臘的亞里士多德在其《政治學》中早就分析了國家具有議事、行政、審判三種職能,分別由不同的機構來行使,這是分權思想的萌芽。近代時期的洛克、孟德斯鳩等資產階級啟蒙思想家對其進行了豐富和完善。孟德斯鳩在《論法的精神》中指出,“當立法權和行政權集中在同一個人或同一個機關之手,自由便不復存在了……如果司法權不同立法權和行政權分立,自由也就不存在了。如果司法權同立法權合而為一,則將對公民的生命和自由施行專斷的權力,因為法官就是立法者。如果司法權同行政權合而為一,法官便將握有壓迫者的力量。”[4]麥迪遜指出,“立法、行政和司法權只要集中于一個人手中,均可公正地斷定為是‘虐政’。”[6]不論政體的性質怎樣,只要權力是獨有的,沒有對權力的制約,人民就會處于恐怖之中。恩格斯指出,“純粹的君主政體會引起恐怖,使人想起東方和羅馬的君主暴政。純粹的貴族政體所引起的恐怖也不亞于此——羅馬的貴族和中世紀的封建制度……民主政治據說比二者更可怕;馬利烏斯和蘇拉,克倫威爾和羅伯斯比爾,兩個君主的血淋淋的人頭,公敵名單和獨裁專政……此外,大家都知道,這些形式之中哪一種也沒有能夠維持多久。”[7]除了上帝以外的任何無限權威都是壞而危險的東西,人世間沒有一個權威因其本身值得尊重或因其擁有的權力和能力就可以任意行動而不受監督,或者隨便發號施令而無人抵制。任何一個權威被授予決定一切的權力和能力時,不管這個權威被稱作人民還是國王,或者稱作民主政府還是貴族政府,不管這個權威是在君主國行使還是在共和國行使,就是給暴政種下了種子。[8]“一旦‘治權’披上‘公共意志’的道德外衣,并以‘主權者’的口氣聲稱不可分割和不受約束,便極有可能演化為自命不凡的現代‘僭政’。雅各賓派專政說明了這一點。”[9]
封建時代的人們已經意識到了權力制約和監督的必要性。如在宋代的司法審判中,就實行了鞫(審)讞(判)分離、錄問與翻異別勘、皇帝決獄、宰相參與司法等制度來體現分權與制衡,確保司法公正。明朝中央司法機關正式以“三法司”相稱,在司法審判中,實行多種形式的會審制度,這也體現一種權力的制約。邱永明在《中國古代監察制度史》中指出:“中國封建統治者為了確保監察機關的監察活動有明確的方向和準則,提高監察效率,同時也為了防止監察機關的活動超越自己的權限,影響國家機器的正常運轉,或監察官執法違法,因此十分重視通過法律形式來規范監察機關的活動,歷朝都制定了不同類型的監察法規。”[10]不過,在皇權至上而非法律至上的政體中,權力的制衡狀態更多地表現為統治階級內部的不同派系利益之爭,權力制衡的實現不是通過國家頂層設計,充其量設置一個宰相來輔佐皇帝進行國家的統治。因而,唯有在政治制度設計中,形成決策權、執行權、監督權的分工負責與相互制約,才可能最大限度地避免權力作惡。在全面推進依法治國的大背景下,我們必須強化對行政權力的制約和監督。正如黨的十八屆四中全會強調要加強“黨內監督、人大監督、民主監督、行政監督、司法監督、審計監督、社會監督、輿論監督制度建設,努力形成科學有效的權力運行制約和監督體系,增強監督合力和實效”,做到事前監督、事中監督、事后監督,構建預防權力濫用的長效機制。
第三,只有建立社會主義民主法治,才能擺脫“歷史周期律”宿命。縱觀兩千多年的封建歷史,根深蒂固的皇權至上觀念,加之司法行政合一的運行體制,必然會出現“法外有權”“權在法上”的現象。封建時代的司法行政體制運作處處彰顯著皇帝的意志凌駕于法律之上的特征。權力不能被關進制度的籠子里,就難逃“其興也勃焉,其亡也忽焉”的“歷史周期律”宿命。如何擺脫這個宿命魔咒?唯有建立社會主義民主法治,實現民主法治化,法治民主化。這就必然要求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法治體系,即形成完備的法律規范體系、高效的法治實施體系、嚴密的法治監督體系、有力的法治保障體系。要堅持依法治國、依法執政、依法行政、共同推進;堅持法治國家、法治政府、法治社會一體建設;實現科學立法、嚴格執法、公正司法、全民守法,促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一個城邦要有適當的法制,使任何人都不至于憑借他的財富或朋從,取得特殊的權力,成為邦國的隱憂。”[2]為此,一方面,需要權力職能法定化。任何權力機構的性質、權限、職能、人數編制都由法律直接加以規定,而不能由權力機構自身來任意設定。“統治者無論有怎樣正當的資格,如果不以法律而以他的意志為準則,如果他的命令和行動不以保護他的人民的財產而以滿足他自己的野心、私憤、貪欲和任何其他不正當的情欲為目的,那就是暴政。”[11]在全面深化改革的當下,勢必要處理好中央與地方的事權關系,強化中央政府管理的宏觀性與發揮地方政府直接治理社會的積極性、主動性和創造性,以形成頂層設計與微觀操作的有機結合,充分發揮市場在資源配置中的決定性作用,真正做到“政府的歸政府、市場的歸市場”。政府做到“法定職責必須為,不打任何折扣”;“市場決定禁止為,不得隨意干預”。另一方面,權力運行公開化。黨的十八屆四中全會明確指出,要堅持“以公開為常態、不公開為例外”的原則,積極推進“決策公開、執行公開、管理公開、服務公開、結果公開”,各級政府都要依據權力清單向社會全面公開其職能、權限、實施主體、監管流程及方式等事項,讓行政權力在陽光下運行,確保依法行政,建立透明政府。同時,使權力責任明確化。法治以責任為重要后盾,無責任就無法治。在法治的語境下,任何公權力都有其責任,權大責大、權責相應,任何人濫用公權、胡作非為,都將受到法律的制裁。黨的十八屆四中全會指出,“建立重大決策終身責任追究制度及責任倒查機制,對決策嚴重失誤或者依法應該及時作出決策但久拖不決造成重大損失、惡劣影響的,嚴格追究行政首長、負有責任的其他領導人員和相關責任人員的法律責任。”
總之,要實現國家的長治久安,必須堅決維護憲法和法律權威,任何政黨、社會團體和個人都必須在憲法和法律范圍內活動,確保法律至上,保證“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任何組織或者個人都不得有超越憲法和法律的特權,一切違反憲法和法律的行為都必須予以追究。只有切實維護整個社會的公平正義,才可以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落實“四個全面”的總體戰略布局,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
[1]白鋼.中國政治制度通史[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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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孫 暢
Predestination and Enlightenment of Judiciary-Administration Union Form of Government——Also a Comment on “The Study of Chinese Feudal Judicial Administrative System”
CHEN Zhong1,ZHAO Xing-fei2
(1. Sichuan University of Arts and Science,Dazhou 635000,China; 2. China West Normal University,Nanchong 637009,China )
The change of dynasties in ancient feudal China had been operated in the political framework of judiciary administration unity. “The Study of Chinese Feudal Judicial Administrative System”,Professor Liu Changjiang’s research finding for the western national social science fund project,is an attempt to observe this period of history. The characteristics of this book are “grand narration,lucid exposition of essential points”,“distinct themes and appropriate methods”,and “unconstraint with history and considering reality”. However,this study is incomplete due to the lack of Wei,Jin,Northern and Southern and Yuan Dynasties. The time sequence fails to highlight the focus. This work is an authority one for analyzing Chinese feudal judiciary-administration system,which enlightens the readers with the ideas that “the political nature determines the status and nature of law”,“power functions well only with constraint and supervision”,and “only socialism democratic law can get rid of the predestination of ‘historical cycle’”.
“The Study of Chinese Feudal Judicial Administrative System”;the judicial administrative system;legislation
2016-04-25
陳 仲(1971-),男,四川隆昌人,教授,博士,主要從事法政治學研究; 趙興飛(1991-),男,四川簡陽人,碩士研究生,主要從事中國近現代史研究。
1004—5856(2017)01—0029—04
D691
A
10.3969/j.issn.1004-5856.2017.01.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