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文博
(吉林師范大學 歷史文化學院,吉林 四平 136000)
遼朝末年,局勢動蕩,各種勢力趁機反抗遼朝的統治。公元1114年秋,女真開始反抗遼朝。在整個遼金戰爭中,作為第三方的北宋政權也被牽扯進來,并在滅遼戰爭中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當時北宋的最高統治者為宋徽宗,他的決定具有舉足輕重的作用。在遼金戰爭中,宋徽宗站到了金朝的的一方,雖取得了對遼戰爭的勝利,但付出的犧牲是巨大的。因此,研究宋徽宗決策上的失誤便顯得很有必要。
公元923年,沙陀人李存勖建立后唐王朝。在后唐末期,末帝李從珂登基執政,并對河東節度使石敬瑭產生疑心,多次進行試探活動,石敬瑭為求自保,舉兵反叛。但由于實力的懸殊,石敬瑭求助于北方地區的少數民族政權遼朝,并割讓幽云十六州。據《契丹國志》記載,“幽、燕諸州,蓋天造地設以分藩、漢之限,誠一夫當關,萬夫莫前也。”[1]46可見,燕云十六州自古以來便是兵家必爭之地,是北方少數民族入侵中原王朝的必經之地,同時也是中原王朝保護自身農耕經濟的必須之地。遼朝在得到燕云地區之后,利用此地區充分接觸中原文明,并得到了固定的物資來源,為進一步攻占中原奠定了基礎。
北宋建立后,宋太祖趙匡胤為抵御幽云地區遼朝的進攻,在北京建立大名府與遼朝對峙。同時,宋太祖還專門設立“封樁庫”,目的便是積攢錢財,以此來贖出幽云地區。宋太宗趙光義曾兩次指揮對遼作戰。宋太宗太平興國四年(979)秋,宋遼爆發“高梁河”戰役。據《遼史》記載:“宋主僅以身免,至涿州,竊乘驢車遁去。”[2]102可見,在公元979年的高梁河(今北京西直門外)一戰中,宋太宗趙光義以慘敗而告終。此后,宋遼之間又爆發戰爭(986),即“雍熙北伐”。但經此一役,“岐溝之蹶,終宋不振。”[3]35北宋遭到了戰爭的重創,對遼朝的政策由進攻性轉為防御性。宋遼簽訂“澶淵之盟”后,兩國進入和平時期,但對于幽云十六州的爭奪一直在延續。宋仁宗以及宋神宗時期,在幽云之地分別發生了宋遼“關南之爭”和“河東劃界”沖突,使得北宋政府一直記恨遼朝的野蠻行徑。通過收復幽云十六州,可以使宋徽宗成就一番前人未盡的事業而彪炳史冊。因此,正是存在這樣的心理,宋徽宗才做出收復失地的決定。但是,北宋政權在當時的歷史條件下并不具備收復失地的能力,最終將自己拖入戰爭的深淵。
宋太宗于公元979年統一全國。至此,北宋北部疆域與遼朝直接接壤,中間再無緩沖地帶。宋遼兩國經常爆發沖突,直到簽訂“澶淵之盟”后。在此之后,兩國雖有摩擦,但總體局勢趨于穩定。宋遼兩國勢均力敵,呈現出鼎立的局面。同時,在整個宋遼時期,兩國在政治、經濟、文化領域互相影響、相互促進。
在政治上,宋遼兩國每有新君登基或君主亡故均互相通告對方,雙方以此采取紀念活動。除此之外,宋遼兩國皇帝、太后生辰之日還互相進獻禮物,以此表達慶賀之意。據《遼史》以及《契丹國志》等記載,雙方互相進獻酒器、御馬、御衣、臘肉、絹匹、水果以及茶葉等物,體現出宋遼兩國對互相君主的敬畏之情。因此,宋仁宗的去世便很好地說明了這一點。據《宋人軼事匯編》記載:“仁皇帝崩,遣使訃于契丹,燕境之人無遠近皆聚哭[4]33。可見,在宋仁宗去世后,契丹民眾以及遼道宗耶律洪基無不感傷,如若沒有深厚的感情是不會出現這種情況的。同時也能夠分析出,宋遼兩國長時間處于和平友好時期。
在經濟上,宋遼兩國之間通過設立榷場來進行貿易上的往來。榷場貿易在宋太祖時期便已經開始,據載:“是月,始令鎮、易、雄、霸、滄州各置榷務,命常參官與內侍同掌。”[5]402可見,在北宋初期,便已經開始注重對遼的經濟交往。“澶淵之盟”后,僅通過榷場進行貿易已經不能滿足經濟發展的速度,走私貿易便應運而生。據王昆《宋與遼夏金之間的走私貿易》一文研究,北宋向遼走私的主要有錢幣、人口、書籍、糧食等;遼向北宋走私的物品主要有食鹽、馬匹、糧食等[6]8-9。通過分析可知,宋遼兩國向對方出售的都是對方稀缺的物品,各取所需,促進本國經濟的發展。宋遼兩國經濟上的往來,使得遼朝逐漸擺脫了草原民族的原始經濟;同時,也進一步促進了北宋經濟領先于世界的局面。
在文化上,遼朝充分接觸到北宋先進的中原文明,使其文化領域有了較大的發展。耶律倍便深受漢文化的影響,曾親自繪出千鹿圖。在其被迫逃離契丹國境之時,也留下頗具文采的詩句:“小山壓大山,大山全無力。羞見故鄉人,從此投外國。”除此之外,遼興宗也曾繪出《千角鹿圖》,并贈獻于北宋統治者。這些都體現出了遼朝在接受北宋文化的同時,直接提高了自己的文化修養。“澶淵之盟”后,北宋政府還多次派遣使臣出訪遼朝,諸如王曾、路振、蘇頌、歐陽修、沈括等人。這些使臣在出訪的過程中,留下了大量有關契丹境內風土人情以及自然風光的記載,增進了兩國的互相了解。
通過以上分析可知,在整個宋遼時期,宋遼兩國雖有紛爭,但互惠互利是發展的主線。在女真興起之際,遼王朝正處于衰落之時。北宋當權者宋徽宗只看到了遼朝的衰落,沒有看出金朝將成為繼遼朝后又一個更為強大對手。宋徽宗在面對遼朝地緊急求助之時,沒有伸出援助之手,而是背信棄義地選擇了金朝,并與其聯合進攻遼朝。宋徽宗作為一國之統帥,缺乏必要的戰略眼光,不顧宋遼兩國百年友好,其失敗是必然的。
宋太祖于公元960年接受“黃袍加身”,建立北宋。因此,宋太祖十分在意武將擅權問題。公元961年,宋太祖通過“杯酒釋軍權”的方式,很好地解決了武將位高權重的問題。同時,在中央設立樞密院,使得統兵權與調兵權相互分離,導致兵將互不相識,很難達成同盟,伺機造反。同時,身為宰輔的趙普也向宋太祖建議:“節鎮太重,唯稍奪其權,則天下自安矣。”[7]7因此,宋太祖接受建議,在地方上規定由文官擔任地方最高長官,且地方官吏三年一換,防止在地方上形成自己的勢力。同時,在地方上設立通判,以此來牽制地方最高長官。
除此之外,北宋的士兵素質十分低下。北宋的中央軍主要是由禁軍組成,宋代禁軍的兵源主要是來自招募,并不是專業的士兵。北宋初期禁軍的招募有一系列詳細的規定,但后期由于應付西夏以及遼的防御工作,導致大量招募士兵,其選拔規定變得名存實亡,大量不符合要求的人員充斥在禁軍之中。地方上軍隊士兵的構成主要有鄉兵、廂兵等,其主要任務并不是作戰,而是供官府差役的雜務兵,其作戰能力可想而知。除此之外,在遇到災年的時候,北宋政府還在民間大量招募士兵,以防止災民趁機造反。同時,由于北宋生存的環境限制,北宋境內并不盛產馬匹,這就導致了北宋軍隊很難建立起騎兵部隊,軍隊作戰能力被大大減弱。
通過上述分析可知,北宋政府通過一系列的措施將軍權牢牢把持在手中,改變了自唐末以來武人專政的局面,保障了政局的穩定,促進了國民經濟的進步。但是,由于對軍權高度的集中,導致北宋時期的軍事將領沒有任何的作戰權力,在瞬息萬變的前線作戰中,只能聽命于后方樞密使以及皇帝的指揮,從而使得北宋縱有百萬軍隊,卻在對遼以及西夏的作戰中敗多勝少。
宋徽宗宣和二年(1120),北宋與金朝達成協議,簽訂“海上之盟”。遼保大二年(1122),遼天祚帝逃入夾山,宋徽宗趁遼朝政局不穩之際,派遣童貫進軍遼朝,試圖奪取燕京舊地。宋徽宗依仗自己掌握的百萬軍隊以及遼朝窮途末路之際,對遼朝顯得不屑一顧。據《三朝北盟會編》記載:“已遣領樞密院事童貫、董兵百萬,收復幽燕故地,與大金國計議畫定封疆……如燕人悅而從之,因復舊疆,策之上也;耶律淳能納款稱藩,策之中也;燕人未即悅服,按兵巡邊,全師而還,策之下也。”[8]36這是在童貫出兵燕京之地前夕,宋徽宗給燕京舊地民眾下達的詔書。從宋徽宗下達的這份詔書中不難看出,傲慢、霸氣的口吻躍然于紙上。同時,還在后方就給即將前往戰場上的童貫下達作戰計劃,這顯然就已經違背了軍事斗爭的基本規律。在這份詔書中可以看出,面對即將與遼朝的戰爭,宋徽宗已然覺得勝利在望。但是,在接下來的軍事戰斗中,北宋被遼朝所擊敗,不得已求助于金朝協助攻取燕京地區。正是通過這場戰爭,使得金朝統治者看到了北宋軍事實力的不堪一擊,并決心一舉吞并北宋,完成對中原地區的統治。
宋徽宗時期,由于其本人荒淫無道,因此重用了一大批的奸佞之臣,在聯金反遼中,蔡京、童貫和王黼起到了不可消除的消極作用。
蔡京,作為宋徽宗時期“六賊”之首,其為人奸詐、刻薄、打擊異己。在聯金對遼作戰的決策中,蔡京力主對遼作戰,并積極推薦童貫前往作戰。正是由于蔡京的存在,宋徽宗時期吏治腐敗、國運漸衰。除蔡京外,童貫作為宋徽宗時期又一個奸佞之臣。在對遼作戰失敗中,童貫對于北宋的失敗有著直接的推動作用。在進攻燕京之地時,童貫竟然下令軍隊不可妄殺一人,因為這些地區的百姓均是北宋之臣民。這就導致了北宋軍隊不敢私自作戰,不敢勇于對敵作戰,導致錯失良機,最終大敗。同時,王黼在聯金抗遼的決策中,對于金朝即將產生的威脅預計嚴重不足,對于北宋的滅亡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據《宋史紀事本末》記載:“中國與遼,雖為兄弟之邦,然百余年間,彼之所以開邊慢我者多矣。”[7]542可見,作為一名大臣,其戰略眼光如此短淺,這更加使得宋徽宗下定決心進行對遼戰爭。
綜上所述,在遼金戰爭中,由于宋徽宗的這些失誤,加速了遼朝的覆滅,同時使得北宋迅速滅亡。因此,統治者的失誤對于一個國家的生死存亡至關重要,宋徽宗便是一個最有力的證明。
[1]葉隆禮.契丹國志[M].北京:中華書局,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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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王夫之.宋論[M].北京:中華書局,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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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李燾.續資治通鑒長編[M].北京:中華書局,1995.
[6]王昆.宋與遼夏金之間的走私貿易[D].長春:東北師范大學,2006.
[7]陳邦瞻.宋史紀事本末[M].北京:中華書局,1977.
[8]徐夢莘.三朝北盟會編[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