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費爾巴哈
域外名篇
幸福論(節選)
[德]費爾巴哈
與追求幸福發生矛盾并犧牲幸福,這不是說明什么別的,而只說明(自然如果這種自我犧牲未達到自殺)為了主要的東西犧牲次要的東西,為了類而犧牲種,為了高級的福利犧牲低級的福利,為了不可缺少的東西,為了必要的東西犧牲可以缺少的東西,雖然這種可以缺少的東西也是可愛的和可貴的,雖然缺少這種東西會引起苦痛。但是,如上所述,必要性開始的地方,幸福也就不會終止。水不是酒,它只不過是適于飲用的一種液體,在各種飲料中它是無色無臭無味的必需品。通常人在需要時才感覺到它的必要性,這是它唯一有效的魔力。這種必要性將水變為酒,將黑麥變為極精細的上等小麥粉,將草墊變為由鴨絨做的被褥;將泥土塑造為公爵,而反之也常將公爵變為泥土,將最平常、最低級的東西變為最高級的東西,將最不值錢的東西變為無價寶;故鄉的泥土,通常被人們任意踐踏,但對于可憐的被放逐者來說,它又變成了虔敬接吻的對象。幸福生活的價值不是固定不變的,也如寒暑表一樣,它有時會升高,有時會降低。一個陳腐的真理是:我們并不把經常不斷享受的東西感覺為幸福,并加以珍重;另一個陳腐的真理是:為了認識某種東西是幸福,最好我們先喪失這種東西;我們有了某種東西,就能真正幸福,雖然我們不認識它也不注意它。這樣的幸福首先是健康。
對于一個健康者說來,健康是毫不足奇的,是當然的,是不值得注意和重視的,而實際上它卻是其他一切幸福的前提條件。沒有財產(不問這種財產是由自己的勞動而來,或由資本即被蓄積的他人勞動而來),健康只是一種健康的饑餓的可悲的能力。但是,如果一個除了自己的手或頭以外說不出其他任何東西是自己的赤貧者,一旦病了,或開始感覺不舒適,啊!你看,原來極少受重視的健康會怎樣立刻在人生幸福中抬高自己的地位,會怎樣變成超越其他一切幸福的幸福,變成最高的幸福!赤貧者會激動地大聲說:“我將永遠不再抱怨自己的貧窮,抱怨貧窮給我帶來的無數苦難!只要你——健康——和我在一起,有了你,我的勞動能力就會重新發揮作用,那時我就會有為了過幸福的日子所需要的一切!”
(摘自商務印書館1984年版《費爾巴哈哲學著作選集(上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