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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心棄妃

2017-03-13 17:58:08蕭四娘
飛言情A 2017年2期

蕭四娘

簡介:紀弦歌此生只能施展的三次穿越之術,每一次都是為了齊清讓。她為他豁出一切,可到頭來齊清讓卻讓她傷痕累累,甚至將她送給別國來換取短暫的和平。最后熊熊大火將她身體湮沒,也燃盡了她的所有情思。

第一章

暮色四起,月色幽然,襯得林間的狼嚎聲越發凄冷。

齊清讓已經沒了力氣。

他自小身子孱弱,方才從村落逃出來已經耗費太多的體力,現下實在是跑不動了。

他頹然地跌坐在地上,眼睜睜地看著無數雙泛著綠光的眼睛悄然逼近。

江北十三縣鬧饑荒,餓殍遍野。齊清讓逃得過吃人的村子,卻逃不過被餓狼吞吃入腹的下場。

一匹狼從暗處撲過來,可他沒感覺到疼。齊清讓定睛一看,只見立在月光下的女子一身白衣,手中拿著一截樹枝插入狼的咽喉,瞧著很是眼熟。

未等齊清讓有所反應,女子已經拉起他甩到自己的背上,腳下踩著風一般往前跑。

“你看著瘦弱,卻還挺沉的。”

紀弦歌微喘著氣,笑聲如銀鈴一般打散了這吞噬人心的黑霧。

狼群來得比想象中的還快,眼見跑不過,紀弦歌放下齊清讓,往前一步擋在他的身前。

“你為何要舍身救我?”

因為你也曾這般不顧一切地救過我。

紀弦歌在心里道,面上卻未答話。她眼睫微斂,忽而用樹枝刺入自己的手腕,鮮紅的血汩汩涌出。

“我把它們引開,你去樹林前等我。”

她說著竄了出去,一抹白色在黑夜中漸行漸遠……

夢境到此戛然而止,紀弦歌醒來時,窗柩外月牙初升。

當真是思慕惹人苦,若非見不到齊清讓,她也不會再夢到過去的事情。

紀弦歌抹去眼角的冰涼,卻摸到了左邊臉頰上那道一寸來長的疤痕。那一年她引開狼群之后,雖終究得以逃脫,卻被狼群抓咬得傷痕累累。尤其是臉上這道疤,硬生生地毀掉了她嬌俏的面容。

紀弦歌突然覺得胸口悶得厲害,便披上外衣走到庭院中打算透透氣,卻見三五個宮人匆匆往對面白芷的房間走去。

“嘎吱”一聲,門應聲被推開,房梁上懸著一截白綾,白日還笑著和她說話的白芷而今卻掛在上面。寒風刮過,她的身子如柳絮一般輕輕蕩起。

在這冷宮中,人命比草芥還不如。紀弦歌只覺得一股凜然的冰涼從腳底竄至心尖。

她靜靜地站了半晌,看著她們把白芷的尸體用葦席卷起拖走,庭院中又重歸寂靜。

紀弦歌對著空無處開口,才察覺到嘴已經被自己咬破,腥甜地氣息在口中游曳。

“去告訴齊清讓,我要回去。”

飛檐上瓦片輕動,那是齊清讓派來監視她的暗衛。

半個時辰后,紀弦歌被接回了乾元宮。

齊清讓眼下青黑,面色也有些蒼白,一看就是幾日不曾睡好的模樣。

“五天零七個時辰。”齊清讓緊緊地摟住她,深深地嗅著她身上的馨香,語氣有些委屈,“你從沒離開我這么久過。”

紀弦歌方才還強硬的姿態在他的溫言軟語下瞬間蕩然無存。

她從來抗拒不了他的溫柔。

胸前驟然一涼,紀弦歌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被他壓在了榻上,連衣襟也被他撕扯開大半:“弦歌,我好想你……”

齊清讓的唇擦著她的耳郭而下,急切地吻過她蝴蝶骨上水滴狀的印記,寸寸下移,每到一處都是烈火燎原般的灼熱,燒得她理智全無。

齊清讓再次攀上她的香肩,虔誠地吻著她臉上的那道傷疤。紀弦歌顫巍巍地伸出手臂環上他的脖頸,聽他蠱惑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你既回來便是答應了我,無論你要什么我都給你。”

我只想要你。

紀弦歌即將脫口而出的話被壓在唇舌間,她撐著最后一絲理智小聲地祈求:“事后放過白芷吧!她也是個可憐人。”

齊清讓眸色微閃,又瞬間恢復平靜,細細密密地親著她的嘴角:“好,都聽你的。”

第二章

翌日晨曦剛現出時,紀弦歌已經醒了有一會兒了。

一旁的齊清讓還在睡著,他的眉宇微微蹙起,將許多心事埋在其中。

不知從什么時候起,那個孱弱清朗的少年,漸漸變得陰沉,變得鋒利。只有偶爾獨自在她面前時,才會有片刻從前的模樣。

不過不管你變成什么樣子,我都喜歡。

紀弦歌彎彎嘴角,輕手輕腳地起身走出寢殿,太監總管歸墟已經在門口候著了。

“帶我去見顏翡。”

歸墟拿著火把走在前邊,引紀弦歌入了漆黑的冰窖。窖的最中央放著一副琉璃棺材,里面靜靜地躺著一個膚若凝脂的妙齡女子。

這就是德望候顏闕的女兒顏翡,半個月前入宮伊始便封了妃位。

紀弦歌定定地看著她,一顆心像是被人攥在手掌心里一樣,被箍得又緊又疼,卻又無法言說。

齊清讓以為她是妒忌才不愿救顏翡,兩人大吵了一架之后紀弦歌自己搬去了冷宮。

但事實并非如此。

齊清讓想救顏翡是為了江山社稷,而她不愿意救卻是為了他。

曾經他要什么她都傾全力相予,只是這一回她跟自己說,無論如何絕不能應他……可最后她還是低了頭。

齊清讓的態度太過強硬,大有她不同意便永遠不去見她的勢頭。她忍受不了與他分離,更不想因為這件事讓兩人之間產生解不掉的隔閡。這些時日里的想念與恐懼,讓她已然開始動搖。

最后白芷的死,徹底摧毀了她內心強自撐起的堅定。

……

想起白芷,紀弦歌的思緒猛地被拉回到現實。她腦海中第無數次閃過白芷的臉,心頭一陣陣尖厲的刺痛。須臾,她掀開衣襟,露出蝴蝶骨處水滴狀的印記,那是天師的封印所在。

以金簪刺入其中,血滴滴落在地的瞬間眼前的一切變作畫紙中的場景,隨即片片碎裂,消失不見。

再之后,黑漆漆的冰窖變成了清雅精致的弄星閣。

紀弦歌用了穿越時空之術,回到了顏翡出事的那一晚。

正是賞月之夜,宮宴上妃嬪齊聚。絲竹環繞,觥籌交錯。

“貴妃在發什么呆?”

低沉的聲音在耳畔乍然響起,灼熱的鼻息噴灑在她的脖頸處。紀弦歌心尖一酥緩過神來,便對上了齊清讓那雙笑吟吟的眼睛。

若是往常,紀弦歌定會沉淪在他的眼眸中。可現在她顧不得許多,只記得錯開視線盯著顏翡的一舉一動。

齊清讓覺得好奇,剛要順著她的目光探過去,紀弦歌卻倏地站起,幾乎是飛著跑到了顏翡的面前。

“本宮見顏妃這梅子湯不錯,可否和本宮換一換?”

顏翡怔了怔,遂將端起的碗遞了過去:“貴妃娘娘請。”

白玉青瓷碗中盛著的梅子湯,紅得仿佛以人血烹煮一般。紀弦歌心頭細細密密地打著鼓點,左手指甲摳得掌心滿是淺淺的傷口。

她仰頭一飲而盡,那湯入胃立時發作,五臟六腑像是擰在一起般絞痛難當。紀弦歌滾在地上,疼得額上冷汗如漿。

“湯里有毒!”

顏翡驚叫了一聲,撲進齊清讓的懷里:“陛下帶臣妾回去,臣妾好怕,臣妾想回家找爹爹……”

提及顏闕,齊清讓剛要走到紀弦歌身邊去的腳步一頓。

紀弦歌腦中渾渾噩噩的,偏偏眼前清明得很,清明到她看見顏翡依偎在齊清讓的懷里,看見齊清讓親昵地攬著顏翡的肩行走出她的視線內……

那畫面太過刺眼,刺得她眼淚一下子掉了下來。

紀弦歌中了鴆毒。

那毒融血后當即便會毒發身亡,但是紀弦歌中毒之后雖發作了卻并未傷及性命,太醫趕過來時驚奇地發現她身上的毒已經自行化解了大半。

這夜月上中梢時,紀弦歌疼得渾身脫力,迷迷糊糊間有人爬上了榻,將她打橫著抱在懷里。

“弦歌,你覺得如何?還有哪里疼?”

紀弦歌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齊清讓滿是擔心的臉。

“從前中毒都沒有發生這樣的事便能自行化解,此番怎么如此折磨人?”

她面容一怔,沒有回答,只是抬起手摸了摸他的眉間:“不要皺眉,好難看的。”

“嗯,不皺了,你還覺得哪里不舒服?”

紀弦歌往他懷里縮了縮:“肚子還有點兒酸疼。”

“這里?”齊清讓的手順著她敞開的衣襟向下,無意間滑過她的起伏,惹得她渾身戰栗。

他的掌心像是火爐,覆在她的小腹上輕輕揉捏。身上是他溫柔的觸碰,耳邊是他的呢喃低語。紀弦歌神色一松,竟真的覺得不疼了。

第三章

紀弦歌沒想到她醒來后第一個看到的人會是白芷。

“昨晚見你直挺挺地倒在地上,真是嚇壞我了。” 白芷松了一口氣說道。

看著白芷活生生地立在自己面前,紀弦歌有一瞬間的愣怔,才記起她施行了穿越之術已然回到了過去。她救了顏翡,也救了白芷的性命。

想到這兒,紀弦歌緩緩地笑開:“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那一年她和齊清讓從狼群出沒的樹林里逃出去之后,是白芷偷偷地藏下了他們,讓他們好好休養,這才有了出頭之日。

齊清讓登基后,白芷作為官女子入宮,后封了貴嬪。紀弦歌不喜歡齊清讓身邊的所有妃嬪,唯獨對白芷滿懷感激,從未生過敵意。

二人閑聊了許久,白芷囑咐她再歇息會兒便走了。

紀弦歌看著白芷離去的方向,幽幽地嘆了口氣。

她實在是有些乏累,這一覺睡得黑甜。恍惚中她動了動身子,卻覺得腰間發緊難以動彈。她睜開眼睛,正對上齊清讓柔情凝視的雙眸。

“你什么時候回來的?怎么不叫我?”

紀弦歌身子發虛,鼻尖沁出了汗。齊清讓垂首吮去了那滴汗珠,語帶調笑地湊近低語:“好甜。”

紀弦歌臉色漲紅,平時伶牙俐齒的人如今卻說不出話。

齊清讓修長的手指劃過她臉頰上的疤,忽而斂住了笑意。

那股酥麻由肌理而入竄到心尖,紀弦歌看清了他眼底的疼惜和些許無力。

“弦歌,從初遇開始你便為我受了太多的苦。這一點一滴,我都記著。終有一日,我會好好補償你。”

翌日齊清讓下旨,冊德望候顏闕為國丈,顏妃晉封顏貴妃。

在大楚,只有皇后的父親可擔得起國丈之位。如今德望候受封國丈,足以見齊清讓對其的信任和重視。

這個消息傳到攬月閣時,紀弦歌正在挑蔻丹的顏色。

那雙纖纖玉手透過陽光,慘白到幾乎看不到指甲的色彩。她選了最紅艷的千層花做的蔻丹,一點點地涂上去,鮮紅的顏色淬在指尖瞧著格外妖異。

她笑了:“先救回顏翡的性命,再以貴胄身份穩住顏闕,他真是越來越像個皇帝了。”

“我像個皇帝不好嗎?”梳妝臺上的銅鏡映出齊清讓的臉,紀弦歌的心猛然一跳:“你怎么走路一點兒聲音也沒有,怪嚇人的。”

齊清讓笑著拉起她的手,指了指一旁宮女捧著的衣裳:“換好衣服,我帶你去個地方。”

紀弦歌本以為是到戲坊看新排的戲,卻不想齊清讓一路拉著她去了御花園后面的望秋亭。

而今正是初秋,亭苑四周的楓葉紅得絢爛。

齊清讓拉著紀弦歌坐在圈椅上,由畫師一筆一畫將二人繪入紙上。

“好端端的作畫干什么?”

紀弦歌目視前方,嘴巴微啟著問,可好半晌也沒聽見回答。她正要惱,便感覺有什么東西順著二人相接的寬大袖口盤旋而上,緊緊抓住了她的手。

纖長的手指在她的掌心劃著字,太過癢,也暖得太過灼人。她很想抓住他作亂的手,卻礙著畫師在場不好發作。

——我們雙雙入畫,這樣有朝一日你再生氣說要和我斷絕關系,我也有證據證明你是我的妻。

瞥見他得意翹起的嘴角,紀弦歌心下暖意盎然,歡喜之意快要溢出心底。

不多時畫畫好了,宣紙上的兩人并肩而坐,穿著同樣蜀錦繡制的衣衫,領口皆繡著合歡花的纏枝藤蔓。他們相視而笑,四目相對間情意流轉,讓身后的紅葉都失了色彩。

忽而一陣秋風起,卷著宣紙一角折出一條褶皺,正好橫在兩人之間。

無論如何平撫,那褶皺只會變淡,卻永不會消失。

第四章

大楚有異族,每代只有一人可做天師。

天師其血可解百毒而不亡,其身可抗百刃而不死。還可通陰陽,擅穿越時空之術。

但是這穿越的術法只可施展三次,三次一過天師的各種能力便會隨之逐漸消亡。

紀弦歌便是這一代的天師。

她一共用過兩次穿越之術,每一次都是為了齊清讓。

第一次是在三年前。

齊清讓流落到江北,遇上了紀弦歌。她護著他安然地回到了長安城。

那時先帝剛剛駕崩,卻沒立儲。大皇子齊蒙心狠手毒,買通了先帝身邊的太監偽造了遺旨,即位第一件事就是坑殺兄弟,讓自己得以坐穩皇位。

齊清讓剛從死人堆里爬出來,又入吞噬骨肉的火坑。如此一來死的不是他一人,還有眾多的齊家子嗣。

紀弦歌施法回到先帝纏綿病榻時,先齊蒙一步許以太監城主之位,買通他在偽造遺旨時將齊蒙改為齊清讓。

先帝駕崩后,齊清讓順利登基,找了個由頭將齊蒙終身圈禁以絕后患。

而第二次,便是此番救顏翡。

顏翡喝了梅子湯當即毒發身亡,齊清讓封鎖消息,卻不想還是被身在邊關的顏闕知曉。

齊清讓讓白芷頂罪,將她押入冷宮,卻沒有澆滅顏闕的恨意。他聯合羌國國主莫離率兵一路北上,直逼長安城。

紀弦歌回到那日出事時,搶過了顏翡的梅子湯。她不過疼了一宿,便能換回白芷的性命,還能護住齊清讓心心念念的江山社稷。

每一次行穿越之術后,紀弦歌會將事情的前因后果完整的跟齊清讓說一遍。否則他不明所以,可能會在行事時橫生枝節。

只不過在順心遂意的同時,也會帶來想象不到的變故。

這年秋意漸濃時,羌國擾亂邊境,攪起戰事,剛冊封國丈的顏闕率兵抵抗。

而自從戰鼓擂響的那一日起,紀弦歌便沒有再見過齊清讓。

他忙著陪他尚十四歲的顏貴妃看星星,捉迷藏,放下身段做那些幼稚無趣的事情。

后宮人人都傳道,那一夜賞月宴上,紀貴妃事先吃了毒藥,然后喝下顏貴妃的梅子湯,裝模作樣地演了一出戲想博得皇上的憐惜。可皇上圣明早已分辨是非黑白,轉而對顏貴妃百般寵溺,那囂張跋扈的紀貴妃終是惹怒了皇上失了寵。

對這種種流言蜚語紀弦歌不置可否,整日倚在窗柩前看著院中百葉凋零的樹發呆。那凄冷頹喪的模樣,更證實了那些謠言。

她不是不生氣,只是沒有辦法。

況且齊清讓刻意冷淡她而對顏翡好是為了體現他對顏家的重視,她不能讓他難做。只是太久見不到,紀弦歌確實有些想他。

這日從清晨起天便陰沉沉的,午后一過空氣更加稀薄,惹人煩悶。

御書房內,齊清讓擰著眉頭正對著邊境傳來的奏折發愁。偏巧一盞茶遞到眼前來,他剛欲拂開,卻覺那涂著艷紅蔻丹的手瞧著格外眼熟。一抬眼,便見紀弦歌穿著一身太監服,正沖著他笑。

齊清讓緊皺的眉宇一松,伸手將她拉過來埋首在她的肩頭,用力汲取獨屬于她身上的味道。

“我好累,前朝后宮都不得安寧,我真是太累了……”

紀弦歌著實心疼,剛想開口撫慰他卻聽見似是有人往這邊來了。她從齊清讓的懷中脫離,委身縮進了桌案下方狹窄的空隙里。

來人是顏翡,她剛進來便蹭到齊清讓的身邊:“不是說好陪臣妾去釣魚嗎,臣妾等了陛下很久也不見您……”她錯開眼,聲音越來越低。

紀弦歌沒想到顏翡如此不拘束,就這么被她看到了人。

她面色尷尬地鉆出來,顏翡眨眨眼:“紀姐姐在這兒更好了,陛下沒時間陪我,姐姐陪我去釣魚吧!”

紀弦歌見她沒有深究,暗自松了一口氣。她回去換了一身衣裳,和顏翡在御河邊碰頭。

河岸邊草色枯黃,顏翡拿著石子扔進河中,蕩起水紋無數。

“從小我身邊的人都怕我,沒人敢和我親近。只有陛下愿意陪我玩,愿意哄我。”她眸中一改從前的澄澈,凜冽得仿若寒刀。紀弦歌掃了四下無人的周遭一眼,心下頓生不安。

反應過來時她已經被顏翡抓住了衣襟,紀弦歌竟不知這個小小的姑娘力氣如此之大。她功夫不差,卻抵不過顏翡的力氣,被她硬生生地拖著按在了御河里。

水順著口鼻嗆進去,壓迫人的窒息感將紀弦歌包圍,胸口急速起伏,痛苦得難以言說。

就在她眼前開始出現模糊的幻影時,桎梏著她的力氣卻驟然松開。“撲通”一聲,有人應聲跳入了水中。

紀弦歌猛地抬起頭,大口大口地呼吸,眼前逐漸清明。恰是此時,顏翡突地從水下冒出頭,竟是已經繞到了她的跟前。

紀弦歌嗆了幾口水之后渾身更加無力,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顏翡轉過身背對著她,手緊緊地攥住她的手腕用力往前一扯,進而環在顏翡的脖頸處。

耳畔有腳步聲步步逼近,她心尖猛然一跳,回首看去,岸上站了許多人,有侍衛,有宮女,還有……齊清讓。

她從沒見過這樣的他,面色陰鷙,眸色狠厲,語氣中帶著化不開的冰霜:“紀弦歌,你放開她!”

紀弦歌怔怔地垂首,只見顏翡已然埋頭浸入了水中,而自己的手正鉗制著她的頭。顏翡掙扎間發出“嗚嗚”的聲音,仿若無助的小獸。

任誰看,都是一副她想要顏翡死的模樣。

紀弦歌觸電一般松開手:“你信我,不是這樣的……”

“這些年無論你做什么我都縱容你,可這個時候你怎能如此肆意妄為!太讓我失望了。”

紀弦歌仰著頭望著他的臉,一滴淚砸進御河里,窺不見影蹤。

“你不信我,你怎么能不信我……”

一顆心像是被人拿著鈍鈍的刀生生割開一般,疼到鮮血淋漓。

第五章

為了安撫顏翡,齊清讓下旨令合宮妃嬪齊聚在乾元宮外,當眾鞭笞紀弦歌。

天邊大片烏云密集,涼風刮得兇猛。紀弦歌被捆在木樁上,手腕處被麻繩勒出了血痕。

那鞭子上帶著倒鉤,狠狠地抽在她的身上,刮著皮肉翻卷而起。許是心里太難過,紀弦歌像是感覺不到身上的疼痛,還有閑情逸致欣賞在場嬪妃臉上那或不忍,或幸災樂禍的表情。

最后視線遠遠地落在窗柩處,她隱約瞧見齊清讓抱著受了驚的顏翡,輕聲細語地安慰著。

她“嘶”了一聲,終是能察覺到疼了。

只是這疼是身上的,還是心里的,她已然分不清了。

鞭子一下一下打在她的身上,血痕一道道增多。

陰沉了許久的天終于淅淅瀝瀝地下起雨來,雨水沖刷掉她身上的血跡,淡淡的紅色滲進土里。

紀弦歌知道,齊清讓如此做并不是因為顏翡這個人,而是她背后,正在邊境與羌族廝殺拼命的顏闕,或者說,是這風雨飄搖的大楚江山。

如今,早已不再是彼此只有彼此的那些困頓時光了。他們之間橫亙著山與海,懷疑與欺騙。

她的眼皮越來越重,陷入黑暗前輕輕地扯動了一下嘴角。

重傷淋雨,紀弦歌的傷口發炎,高燒燒了大半宿。她疼得眉心緊皺,嘴里模模糊糊地囈語,翻來覆去叫的都是一個名字:“清讓……”

月上中梢時,她燒退醒過來。齊清讓正站在床榻前看她,神色晦暗不明。

“皇帝陛下,什么風把您給吹來了?”她譏笑著開口,稍動一下都會連牽動身上的傷口,疼到鉆心。

“當時那么多人在,我若不表個態度,顏家怎么能善罷甘休。”

紀弦歌點頭:“多么好的理由,我該為陛下的英明裁決鼓掌的。”

“紀弦歌!你不要無理取鬧!”

她猛地起身,跪直身子與他平視:“我無理取鬧?齊清讓,你睜開眼睛看看你眼前的我。你看我的臉,我身上的傷痕,哪一道不是因為你而留。我苦受折磨,難道就換回你一句無理取鬧?齊清讓,你捫心自問,你可對得起我!”

齊清讓眸中忽地泛起灼灼的火光,像是要將她燃燒殆盡。紀弦歌毫不退縮,迎著他的目光而上,下一刻卻被他猛地推倒在榻上。鞭傷掙開,疼得她渾身像是被針扎一樣。

她奮力地推搡著他,齊清讓抽出腰間的玉帶綁住她的手,唇齒近乎噬咬地啃著她的唇,攪得她舌根痛癢至極。

直到苦澀的熱淚吞沒在舌尖時,齊清讓被燙得動作一頓,這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

他翻身下床,腳步慌亂地出了門。

紀弦歌咬著牙抹去臉上的淚,動手將混亂中被扯開的紗布重新纏好。半晌,齊清讓去而復返,手中多了一盤桂花糕。

“方才……是我不好。你打我罵我都隨你,只是折騰了許久你吃些東西吧!”

那桂花糕泛著騰騰熱氣,在這秋雨過后的夜里格外馨香溫暖,讓紀弦歌驀地想起了和齊清讓的初遇。

那年江北饑荒,人難得飽腹。被逼得急了,竟開始喪心病狂地吃人。紀弦歌和齊清讓偶然路過村落,被人設計雙雙跌入深深的地坑中。

齊清讓從懷里摸出一塊方巾,層層打開,里面是一塊有些散碎的桂花糕。

“我不喜歡吃甜食,給你吃吧!”

那日陽光斜斜晃入深坑中,籠在他的臉上,眼角都鍍上了一層金光。

她看得入神間,心悄然一動。

回憶戛然而止,紀弦歌捧著桂花糕咬了一口,那曾經的甜意劃破時光的長河涌入嘴里。

桂花糕滾在地上,她捂著臉哭得泣不成聲:“我們為何變成了這樣……”

“我還是我,那個雖然看著瘦弱卻很沉的齊清讓。”他伸手擁她入懷,聲音像是重鼓,一下下敲著她那顆已經布滿猶疑塵埃的心,“等顏闕打贏歸來,我會讓你親眼看見他們的下場。那些讓我們不得安寧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我們會像從前一樣,春時聽雨夏賞蓮,秋看楓葉冬賞雪。我們會在一起很久很久,沒人能把我們分開。”

塵埃被吹起,紀弦歌一顆心緩緩定住。她埋首在他懷里,貝齒憤恨地咬著他的胸口無聲流著淚發泄著。

歲月悠悠而過后,怎么可能再回到最初的時光?

第六章

兩個月后,這一年初雪飄落時,顏闕擊退了羌國敵軍,班師回朝。

犒賞三軍的宮宴大擺了三日,齊清讓封顏闕為異姓王,并正式冊立顏翡為后。

皇后的吉服早已在一個月前做好,冊封典禮定在這個月十八號。

那一日奏樂聲響徹半個長安城,紀弦歌坐在窗前的矮榻上,看著樹上的積雪被寒風吹落在地。

既然一切終究要落下帷幕,那么她想讓橫在他們之間的隔閡少一寸。

所以明知道只是一場戲,她仍不想去看。

大楚自開朝以來便有規矩,立后的第二日,帝后要攜著后宮妃嬪,以及親貴大臣到城郊的皇家寺廟祭拜,祈求安民和樂,順遂平穩。

啟程時,紀弦歌與白芷同乘一輛馬車。

白芷看她手凍得青紫,把握著的手爐遞了過去。

指尖的寒冷被手爐暖化,紀弦歌抿抿唇,開口道:“等會兒祭拜時你就站在隊伍末尾,不要往別處去。”

“這是為何?”

紀弦歌吐了一口濁氣:“一時說不清楚,你照做就是了。”

白芷明白輕重也不再問,點頭應下了。

馬車一路行進到達寺廟,正午時分祭奠正式開始。

齊清讓穿著一身玄色龍袍,胸口上金龍盤旋,貴氣逼人。他攜著顏翡一同踏入殿中的瞬間,身子突然像是不聽使喚了一樣往地上栽。

“陛下,陛下您怎么了?”顏翡接住他,急急地喚著。

齊清讓艱難地撐起眼皮,額上汗津津的:“朕身上沒有力氣,怕是難以祭拜祝禱。只是這祖宗傳下的規矩不能破……”

紀弦歌眼珠轉了轉接口道:“事出權宜,何不找一位功勛卓著,陛下極其愛重的臣子代您向天祝禱?”

齊清讓狂咳幾聲,面色更是慘白了幾分:“也只好如此了……顏愛卿,便勞煩你了……”

顏闕英武的面容隱見得意:“臣必定不辜負陛下的信任。”

宮人攙著齊清讓去禪房休息,顏闕與顏翡走入佛殿之中,其他人只能在外候著。

紀弦歌看著他們持著焚好的高香插入香爐中,跪在蒲團之上念著祈禱之詞。突然香從中間斷裂開來,火紅的一點落在案幾上,“砰”的一聲,巨大的熱浪向外噴涌而出。

殿外的眾人撲倒在地,緩過神來一看,眼前的佛殿已經被炸成了一片廢墟。

紀弦歌一直緊攥著的拳頭松開,指甲不知不覺間已嵌入掌心,留下幾道彎彎如月牙的血痕。

皇后顏翡與德望候顏闕雙雙死于埋在佛殿中的炸藥下。皇上龍顏大怒,下旨責令大理寺卿全力調查。

自廟中回來,齊清讓一直忙于處理顏闕死后軍中兵權交替之事。

這是他和紀弦歌設下的局。

在祭奠當日齊清讓借口身體抱恙讓顏闕代替他上香,明眼人只知道這是無上榮耀,卻不曉得那佛殿是埋人尸骨的地獄。

紀弦歌暗中著人埋炸藥,將香折斷后再以特質的藥水粘住。其間種種細節都在兩個月里演練過無數遍,如今一切順利,可紀弦歌心里總安定不下來。

仿佛一切都是水中月,只消一顆小小的石子,便能打碎所有的美好。

這一晚月色皎潔,光亮順著齊清讓的腳尖在殿中蔓延開來。

他揉著發疼的額角,隔著錦被將紀弦歌整個抱在懷里。

“你不像之前那樣去找我,可是生氣了?”

紀弦歌搖頭:“知道你忙,不想去煩你。”

“倒是乖了不少,不像從前稍不順心就要和我大吵大鬧。”齊清讓用鼻尖輕輕地蹭著她的鼻翼,呼吸糾纏間他的手掀開被子一角,順著她的腰線游移揉捏。

“如今萬事皆定,我也可以好好陪你了。我想每時每刻和你在一處,我們要生很多很多孩子……”

氣息逐漸變得紊亂,帷帳垂下掩住婉轉纏綿的一雙人。

紀弦歌腦中無比清醒,清醒地看著自己沉淪在他的溫柔中。

第七章

紀弦歌沒能等來齊清讓所說的陪伴,卻在翌日一早等來了他的圣旨。

大理寺經過半個月的調查,找到了埋炸藥的狂徒。

狂徒受刑后招供,是貴妃紀弦歌指使他們干的。

大理寺卿向皇上奏明此事后得到許可,派人在攬月閣內外秘密搜尋,終是在院中的樹下搜到了半包炸藥的粉末。

——著廢去紀弦歌貴妃頭銜,押入大理寺天牢,詳細核查,容后發落。

聽歸墟念完圣旨,紀弦歌兀自開口,一字一句重復著昨晚歡愛時他在自己耳邊的柔情低語:“我想每時每刻和你在一處,我們要生很多很多孩子……”

她忽而笑了,笑著笑著卻淚流滿面。

隆冬的天牢中,陰冷得如同冰窖。紀弦歌蜷縮在角落里,望著虛無處發呆。

這幾天無論大理寺卿說什么她都毫不猶豫地承認了。

如今證據確鑿,紀弦歌想知道齊清讓會判她個什么刑。腰斬?還是凌遲?

她很想知道,才痛痛快快地認了罪。

可就算不認又有什么用?

炸藥是她派人埋的,讓顏闕替齊清讓去祭奠的建議是她提出來的。查來查去,所有的事情也會歸在她的頭上。

擒賊先擒王,齊清讓想要在短時間內清除掉顏家的勢力,就必須殺掉顏闕。既要一擊即中,又要讓自己置身事外,便需要有人將所有事情扛起。

而紀弦歌,便是這個替罪羊。

多好,這才是一個皇帝該有的樣子。算計人心,知人善任。

齊清讓是算準了她的心思。

她對他的愛成了他最順手的利器,只消輕輕一刺,便能將她從九重天直直地刺入爛泥潭。

再見到齊清讓,是在十日之后。

牢門的鎖鏈“嘩啦嘩啦”地響,紀弦歌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復又埋首于膝間。

“前些日子羌國國主莫離帶人來,要和我大楚重修舊好。”

紀弦歌眼皮輕動,依舊不言不語。

齊清讓撩開錦袍,坐在她的身邊:“莫離野心勃勃,如今肯低下頭,對大楚而言正是休養生息的好機會。我不能錯過……”

“你想要我做什么?”

紀弦歌抬頭,目光定定地看著他。

“莫離也不知是從何處聽來你是天師。只要你去羌國三個月,他就……”

“齊清讓,”紀弦歌打斷他的話,明明是笑著,可那嘴角勾起的弧度蒼涼到了極點,“若不是我還有用,你會來見我嗎?”

齊清讓伸手想要把她額間的碎發拂去,卻被她偏頭躲開。

“是不是我說什么,你都不會信了?”他收回手,頗有些自嘲地開口。

紀弦歌壓下喉頭涌上來的血腥氣,下巴繃得緊緊的:“你還值得我信任嗎?你瞞我騙我,傷我害我。你哪里還是那個喂我吃桂花糕,護我周全的清讓?”

牢中瞬間變得死寂,齊清讓眸中各種情緒紛亂閃過,最后只剩漠然。

他自懷中掏出一個青瓷小瓶,紅色丹藥滾在手心,強硬地掰開紀弦歌的嘴。

她的掙扎終止在他的唇舌間。

他輾轉吻著她的唇心,舌頭抵著藥丸一點兒一點兒推進她的喉嚨里。

紀弦歌眼前天旋地轉,黑幕急速從遠處奔涌而來。

意識尚存的最后,她清楚地聽見他的低語:“弦歌你等著我,我一定會把你帶回來。”

第八章

齊清讓逼紀弦歌吃了迷魂丹,等她五日之后再醒來,已經被送去了羌國。

羌國滴水成冰,即使是在屋中紀弦歌仍覺得通體生寒。

莫離要她來,不外乎是聽說天師通天的本事,想要她為他所用。

“顏闕那老賊斬殺我英勇將士無數,逼得我不得不向齊清讓那小兒低頭。”

他想回到戰事之前,逆轉如今的局面。

紀弦歌面無表情地開口:“我幫不了你。”

不管莫離如何威逼利誘,她都是這一句話。而此后的三日,紀弦歌體會到了何為人間煉獄。

羌國乃蠻夷,手段狠辣非常。她被快馬拖著身子在冰凍的荊棘上來回,被發紅的烙鐵毀掉了膚若凝脂的右臉。一半是火一半是冰,冷熱交迫,反反復復,生不如死。

她痛得腦中發麻,耳邊齊清讓的聲音卻還在一直回蕩:“弦歌你等著我……”

就算她口口聲聲說不再相信他,可心底最深處仍對他存有眷戀。因為他是曾為她豁出性命的人,是她熬過這種種酷刑的精神支柱。

在那一年狼群出沒的樹林中,齊清讓為了保護她沖了出去擋在她的身前,卻被狼群圍攻。她拼了命將他拉出時,他已然斷了氣。

紀弦歌永遠也忘不了齊清讓死在她懷里的那一刻。

她自小生長在異族,身邊所有人都像是冰冷的野獸,想的只是如何殺死別人成為天師。而齊清讓,卻讓她第一次感受到了這世間的溫暖。

紀弦歌用穿越之術回到過去。這一次她引開狼群,換得他們兩個都得以活命。

這才是紀弦歌第一次使用穿越之術,只不過她沒有告訴齊清讓。

后來齊清讓讓她救顏翡之時,她想把最后一次機會留給他用才會那般偏執。

可最后她還是答應了去救顏翡。

三次穿越之術施行后,天師的所有能力都會逐漸消退。她血中的藥力緩緩消退,難以立即化解鴆毒,才會疼得那般撕心裂肺。

紀弦歌并沒有撒謊,她是真的幫不了莫離。

莫離找人用鐵鏈穿過紀弦歌的琵琶骨,將她困在屋中。

她腦中渾渾噩噩的,清醒時也分不清白晝黑夜。更多的時候她蜷縮在小小的窗口下,遙遙望著長安城的方向出神。

莫離仿佛已經放棄撬開她的嘴,卻不可能放她走。

她只能等著齊清讓來,他說過會帶她回去的。

這夜天氣極是冷冽,房門被人猛地破開,幾日不見的莫離出現在眼前,“啪”的一聲將裝著信件的卷軸甩在她的臉上。

“這是剛從長安傳過來的密信,想必你也想看。”

紀弦歌指甲上的蔻丹早已被磨掉,指尖比雪還要慘白。她打開卷軸的瞬間,被撕成幾片的畫像悄然而落。

這是在望秋亭中畫師所繪的,之后一直被齊清讓當作珍寶一樣收著的畫像。他還說,等以后他封她為后,再畫一幅帝后游春圖。

以后每年每季,都要這樣相伴入畫,到老了,記性不好了,有這些畫,也不會忘記他們之間的種種。

紀弦歌咬著唇,顫著手展開信,一個字一個字地往下看,大滴大滴的熱淚暈染開了紙上的墨。

信上說,齊清讓要立后了。

立的不是別人,而是白芷。

信上還說,齊清讓為白芷建了一座閣樓,就在乾元宮的后面。樓里以珍翠裝點,精致非常。

紀弦歌仿佛看見漆黑夜空下,白芷靠在齊清讓的肩上,仰頭細細數著滿天繁星的模樣。

忽而場景碎裂開來,一直支撐著她的那根支柱猛地斷裂開。

“你騙我……你說要讓我做皇后,你說要來接我的,你明明說過的……”

紀弦歌頹然倒地,大口大口地嘔著血。莫離被她這反應嚇了一跳,剛皺起眉,門外便有人匆匆來報:“不好了國主,大楚的軍隊殺過來了……”

隨即周遭變得亂哄哄的,馬蹄聲,廝殺聲不絕于耳。

帶著火的箭如暴雨一般襲來,紀弦歌的眼前仿佛出現了一條羊腸小路。

她和齊清讓對立著站在路的兩端,她往前一步,齊清讓便往后退一步。

行行復停停,與君終遠離。

他們曾走過餓殍遍野的荒山,走出野狼螢綠色的眼。卻被困于金雕玉砌的城,和變幻莫測的人心。

熊熊大火燒盡了所有情思,紀弦歌空洞的眼中,血淚混著滾下。

齊清讓,這條命還給你,我再也不欠你什么了。

第九章

宮墻深深,月夜皎潔。

白芷披著狐裘披風,立在墻邊等了許久,卻不見線人按時來取信。

忽而冷風起,寒刃折著月光入眼,下一秒她的脖頸上便是一涼。

自暗處有人徐徐踏雪而來,待看清他的臉,白芷心下頓時一凜:“陛下……”

“你不用再等了,那人已經被朕處死了。你暗中和莫離勾結,無形中幫朕傳達了許多錯誤的消息給莫離。如今大楚的鐵騎應該已經踏破了羌國的都城,留著你也沒什么用處了。”

他大手一揮,劍鋒劃破了白芷咽喉,她瞪大了眼睛,死不瞑目。

宮中女子皆善妒,白芷更是其中佼佼者,最初顏翡中毒便是她所為。

那鴆毒她本是打算下給紀弦歌的,卻不料出了差錯,誤入了顏翡的梅子湯里。

齊清讓早就知道此事,只是不想讓紀弦歌難過才一直瞞著她。

后來顏翡與顏闕按照計劃死后,齊清讓給紀弦歌準備好了替身,想在下令處死她的前夕將她換出來,改頭換面再留在他的身邊。

但是以紀弦歌的脾性,以及當時的狀況,即使他告訴她真相,她也不會相信。

不如等一切塵埃落定后,再讓她知曉。

只是莫離的要求,卻將原本的計劃打亂了。

白芷無意間聽見了他們的對話,知曉了紀弦歌的天師身份,便開始和莫離來往,企圖逼走紀弦歌。

齊清讓想,弦歌是天師。她百毒不侵,百害不入,即使吃些苦頭性命還是無憂。若有她入羌國暫時穩定住莫離,便可趁他大意時一舉占領羌國。此后,邊境就再不會有流寇困擾。

待朝堂社稷安定,他們便可長相廝守,共赴白頭。

齊清讓回到乾元宮后,便接到了八百里加急奏疏。

一切順著他的意愿而行,羌國毫無防備,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楚軍一路勢如破竹,最遲明日便能攻下羌國國都。

齊清讓長長地松了一口氣,困意驟然而來。

這些日子以來他一直提心吊膽得睡不安穩,如今終于可以歇一歇了。

睡醒之后,他便能見到他的弦歌了。

齊清讓合上眼,夢中是一片火紅火紅的鳳凰花海。

他的弦歌正坐在花叢中,仰頭對著他笑,聲音若銀鈴般悅耳動聽。

“你帶我去看星星呀,清讓。”

他笑著走近,想要將她拉起,可眼前的人突然慢慢變得透明,消散于他的指尖。那極致的痛處如一把錘子,重重地擊打在他的心上。

齊清讓從夢中驚醒,窗外圓月剛至中梢。

他猶在心悸間,殿門被人猛地推開。歸墟走近,“撲通”一聲跪下:“剛從邊境傳來的第二封奏疏……皇上,您請節哀。”

齊清讓拆開紅蠟固封的信,簡簡單單一行字映入眼簾。

——前貴妃紀氏,火逝于羌國都城。

他瞳孔一縮,那張薄紙從他的指尖滑落在地。

齊清讓翻身下床,腳下虛浮,踉蹌著走了三步,隨后瘋了一樣往門外沖,凄厲地嘶吼著:“弦歌!”

侍衛將齊清讓攔住,他眸色猩紅,大滴大滴的淚倏然落下,毫無帝王的威儀。他聲嘶力竭地喊著他的心上人,可回應他的只有茫茫一片凄冷的白雪。

那如同喪幡一般的顏色晃了他的眼。

齊清讓哭聲一滯,仿佛魂魄抽離般頹然跌落在地上,徹骨的冰寒鉆入心扉,這世上再沒有什么東西能夠將其捂熱。

是他,親手殺了她。

是他,將她的退路封得一干二凈。

他自以為的對她好,自以為的能和她廝守到白頭,到頭來,都是虛妄一場。

從此以后月會再圓,花會再開。

可他,再也等不回他的弦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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