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粗糲如砂愛情溫暖似棉

Camille

中午回家，進門時剛好聽見鐘點工阿姨在打電話：“你干活那么辛苦，午飯要多吃點，不然要餓的……”阿姨的眼角眉梢滿是溫情。不用問，肯定是在和男友通電話。

阿姨今年47歲，有兩個兒子，大兒子已經成家立業，她都當了好幾年的奶奶了，前些年掙的錢大多貼補給大兒子買房結婚養孫子。近幾年則忙著為尚未成家的小兒子攢錢，今年總算替他在江西老家的縣城買了套公寓房。兩個兒子都安頓好了，阿姨心頭的兩塊大石頭總算放下，說當娘的該盡的責任都盡到了，如今要為自己活。

以前在老家時，阿姨夫妻感情就不好，對方愛喝酒，喝完酒就撒酒瘋，罵完孩子來打她。后來夫妻倆出去打工，兩地分居。丈夫外出沒多久，就與別人好上了，過年也經常不回老家。在外面打工這么多年，沒見他拿過一分錢回來，兒子買房結婚生孩子，問他要，都說沒錢。

去年，阿姨老家的一個姐妹給她介紹了位安徽男人，男人年長她幾歲，有一兒一女，早年因為家貧，妻子吃不了苦，狠心扔下一雙年幼的兒女，跟著別的男人跑了。男人下苦力打工掙錢，將一雙兒女拉扯大。如今兒女都有了著落，就想著找個老伴，后半生有人說說話、相扶相攜。

相似的境遇，讓兩人同病相憐，一見如故。阿姨的兒子也明事理，都支持媽媽和父親離婚。

離婚后，阿姨和安徽男人商量：“我們再辛苦個10年，每人爭取存50萬，然后花50萬在你老家蓋幢房子，再留著50萬作為咱倆的養老錢，一起相依為命。”男人同意。

前些天，我清理衣柜，清出一大堆衣物，剛好阿姨在，就讓她看看有沒有適合她穿的。阿姨卻拎起我先生的一件舊沖鋒衣，不好意思地問我這件能不能給她，看我有點奇怪，忙解釋：“他每天要騎電動車趕幾十公里的路到工地，現在早晚溫度低，這件衣服擋風。”

我忙將配套的抓絨內膽找出來，一起給她，阿姨感激不盡。看著阿姨略帶羞澀卻掩不住幸福的微笑，我也心生歡喜。生活粗糲如砂，幸有愛情溫暖似棉，半生孤獨地辛苦勞作，好在老來有手相牽。這就是生活。

（摘自《北京青年報》2016年12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