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玨欣
蔡國慶最廣為人知的形象是站在喜慶的舞臺上唱祝福歌,背后一群歡樂的男女伴舞,他露出標準的歡樂笑容。 他以這個形象在25年里參加了21次春節聯歡晚會,還有每年至少100次的軍隊慰問演出。
他在各個綜藝節目中當評委,常被冠上的詞是“毒舌”“愛演”“奇葩”。他還有神秘的一面,從不透露婚姻家庭情況,直到《爸爸去哪兒》第四季,他帶著5歲的兒子慶慶出現。
“我是被打大的,所以我不會打兒子”
蔡國慶有著極耀眼的童年履歷。7歲登臺唱歌,10歲時灌了首張唱片《周總理來到少年宮》。聽過他演唱的有鄧小平、李先念、鄧穎超,還有尼克松的夫人等。即便如此優秀又懂事,蔡國慶小時候也沒得到過爸爸的夸獎。爸爸蔡仲秋是共和國第一代歌劇演員。他發現了蔡國慶的唱歌天賦,想把兒子也培養成歌劇演員。蔡國慶本以為唱歌是快樂的,但真正的訓練里滿是痛苦。每天放學后,他必須練10條視唱練耳,音準、節拍全得對,唱不好不能睡覺。有時候演出中,蔡國慶需要做動作,比如小號手吹軍號的動作,如果晃動,回到后臺就會挨爸爸一巴掌。
“那個年代的父母打孩子,往死里打的。”蔡國慶說,“我父親還有一個習慣,我和弟弟只要在外面跟人有了爭執,回來什么也不問,先揍自己孩子。”
這個故事的背景是,蔡國慶的媽媽在“文革”后期被打成“反革命”,3年多音信全無,爸爸被下放到天津的五七干校。“他那代人多渴望能夠盡早讓兒子掌握一技之長,在未來的人生路上,不再受到一點傷害。隨著長大,我對父親多了一份寬容。”他強調,“不是理解,是寬容。”
成為父親后,蔡國慶給自己定下一個要求:一輩子都不會打孩子,“因為我是被打大的,所以我不會打兒子。”但他也不是放松的爸爸,他會抓住任何細小的機會給兒子講人生的道理。“我其實是個很嚴厲的父親。”蔡國慶說。
芭蕾還是武術
如果晚出生30年,蔡國慶大概能加入現在的“小鮮肉”行列。他有著被鏡頭偏愛的小臉,加上俊美精致的五官,到50歲仍被四處稱贊顏值在線。然而這樣的容顏曾受整個時代審美的排斥。11歲時,蔡國慶報考中央戲劇學院表演系少年班。作為知名小童星,他頗有錄取優勢,但也有重大劣勢,長相太過秀氣文靜,沒有工農兵氣質。形體考試前,爸爸叮囑他:“千萬不許跳芭蕾,打一段武術。”
蔡國慶出生在中央芭蕾舞團,少年時學習芭蕾。父親還讓他學武術,在什剎海武校兩三年。他不喜歡武術,但父親覺得必須要學,他只能硬生生地模仿。中戲的考場上,蔡國慶不懂為什么不能表演他更擅長的芭蕾。但他聽了父親的話,一套武術下來,老師們欣喜:沒想到這秀氣的小孩,也能有虎頭虎腦的樣子。他被錄取了。多年后回想,蔡國慶才佩服起當時父親對中國時局和中國人審美的了解。
如果有一天社會對蔡國慶不再攻擊
20世紀80年代初,流行音樂進入中國大陸。1986年百名歌星演唱會,20歲的蔡國慶第一次作為流行歌星登上舞臺。他清楚記得自己穿了件紅西裝。那場演唱會上最重磅的事件是,崔健第一次公開唱了《一無所有》,一夜成名。時代開始允許困惑和迷惘,允許痛苦和怨氣。人們不大會抱怨一個歌者不修邊幅,甚至覺得這是率性的表現,但蔡國慶的紅西裝卻引來許多嘲諷:“男人怎么能穿紅色的西裝?你還是不是男人?”
時代變化對蔡國慶來說總體算好消息。他開始受到喜愛,不只因為歌聲,也因為顏值。他參加青年歌手電視大獎賽,有了自己的成名曲《北京的橋》,登上了春晚舞臺,這是那個年代歌手成名的主流途徑。
1991年,《北京廣播電視報》上發表的文章《甜歌星,齁死人》,從聲音、長相、舞臺風格等各個方面批判蔡國慶。“評論家對你進行長達數年的性別攻擊。在當時的國情下,如果一個男演員被說成‘奶油小生,幾乎就宣判了這個人在演藝之路上的死刑。這么多年,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頑強生存下來的。”
蔡國慶讓家里人錄下他的節目,回到家整宿看這些錄像帶,研究自己到底哪里“奶油”了,怎么就“陽剛氣不足”了。直到今天,蔡國慶也沒完全轉過彎。他拒演一切女性化的角色,包括《啼笑因緣》和《金粉世家》,最著名的是《霸王別姬》里的程蝶衣。“因為你受不了別人對你那樣的非議和嘲笑。”他更愿意演文藝片《最愛》里狠揍出軌老婆的暴力男,總之跟大家印象中的蔡國慶反差越大越好。蔡國慶說,“現在小鮮肉歌星可以穿裙子唱歌,可以在耳朵上扎耳環,可以化濃妝。他們不說這是女性化了。有的時候我會說,我生不逢時。”
(摘自龍源期刊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