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 / 何長輝 劉銳金
橡膠種植農戶對合作社的認知及影響因素分析
■ 文 / 何長輝 劉銳金
本文為“《農民專業合作社法》頒布10周年征文活動”一等獎作品
合作社的快速發展要以農戶的積極參與為基礎,然而研究發現,實際中存在農民參加合作社的意愿低、參與程度不高、合作意愿不強等問題,甚至出現退社的情況。海南和云南兩省擁有民營橡膠園71.87萬公頃,占全國總面積的62.76%,為了解決技術缺乏指導、病蟲害防治困難、橡膠價格波動大等問題,部分農村相繼成立橡膠專業合作社。其中,海南福島橡膠專業合作社在一定程度上解決了橡膠產業規模小、技術差、效益低等問題,促進了產業發展,但大部分合作社還存在運行不規范、發展動力不足等問題,橡膠合作社數量也偏少。調查發現,很多橡膠種植戶從未聽說過合作社,不知道它的基本功能和作用,他們的參與意愿、參與程度較低。本文利用調查數據分析農戶對合作社的認知情況及其影響因素,結合分析結果提出相關改進建議。
中國熱帶農業科學院橡膠研究所課題組于2013年4月—5月對海南和云南西雙版納橡膠種植區農戶展開問卷調查。考慮到橡膠的區域分布、種植面積和產量等因素,調查采用重點抽樣選擇樣本區。選擇云南的景洪、勐臘和海南的儋州、瓊中、白沙、屯昌、瓊海、萬寧等橡膠種植規模較大的市縣為樣本區。為讓調查更具代表性,選擇以上8個市縣中橡膠種植規模較大的鄉鎮和村莊,隨機選擇樣本農戶。采用一對一訪談的方式進行調查,共走訪農戶502戶,收集問卷496份,其中涉及本研究的有效問卷457份。如表1所示,僅有17戶參加了橡膠合作社,不到樣本總數的4%;約22.10%的農戶表示對合作社有所了解,但是沒有參加;接近75%的農戶表示從未聽說過合作社。

表1 農戶對合作社認知情況
1. 模型與變量。認知是行為的基礎,農戶首先必須對合作社形成一定的認知,才可能參加。調研過程中,通過詢問農戶是否聽說過合作社判斷農戶認知情況。從未聽說過的,被認為對合作社缺乏認知;參加了或知道但未參加的,被認為對合作社有基本認知。農戶的認知情況作為被解釋變量,屬于(0,1)品質型變量,1表示有基本認知,0則表示缺乏認知。然后選擇戶主年齡等8個變量作為解釋變量,分析影響樣本合作社認知的因素并標注各解釋變量預期作用方向(表2)。本文擬采用二元Logistic模型估計各變量對農戶合作社認知的影響,基本形式為:

公式中,(1—p)表示農戶對合作社缺乏認知發生的概率;y為被解釋變量,表示農戶對合作社認知的情況;為回歸方程的常數項,表示回歸截距;(i=1,2,……,n)為各影響因素的回歸系數,表示該變量對y影響程度;i=1,2,……,n)為解釋變量,為隨機擾動項。

表2 變量定義
2. 回歸結果。運用SPSS17.0軟件,采用二元Logistic回歸模型分別對影響總體、云南和海南樣本合作社認知情況的相關變量進行回歸分析,得到Model Ⅰ、Model Ⅱ和Model Ⅲ(表3)。結果顯示,Model Ⅰ和Model Ⅲ能夠通過統計檢驗,擬合優度較好;而Model Ⅱ能夠通過擬合優度檢驗但統計上不顯著。

表3 回歸結果
1. 農戶個體特征。年齡(x1)在3個模型中均未達到顯著水平,在Model Ⅰ和Model Ⅲ中估計系數為正,Model Ⅱ中為負。與年齡增長相伴隨的是知識的積累和經驗的增加,可能還存在對新事物敏感度的減弱。海南和云南調查樣本的合作社認知表現出相反的結果,從地區合作社發展的情況可以得到一些解釋。2007年《農民專業合作社法》出臺后,合作社大量涌現,2013年海南與橡膠相關的合作社有1860余家,部分合作社影響和帶動能力較強,為農戶認識和了解合作社提供了基礎。云南景洪市和勐臘縣地理位置較為偏遠,調研中并未發現與橡膠相關的合作社,其他產業相關的合作社也十分少,合作社甚至還屬于新事物,年齡較大的農戶反而難以形成基本認知。
性別(x2)在Model Ⅲ中與被解釋變量呈顯著正相關,在Model Ⅱ中負相關且達不到顯著水平,在ModelⅠ中正相關也達不到顯著水平。解釋變量估計系數為正,說明男性比女性對合作社的認知水平更高。傳統家庭分工決定了男性比女性更容易獲取外部信息,對新事物新組織形成認知。在海南表現較為明顯,男性與家庭以外有更多的聯系,主持、參加各種農村社區內的集體活動,更容易獲取外部信息。但橡膠生產屬于勞動密集型產業,女性也是割膠生產的重要參與者,對合作社的認知水平也有一定程度提升,從而弱化了性別差異導致的合作社認知差異。云南植膠區合作社整體發展水平較為滯后,可能導致了性別因素未能正確反映農戶的合作社認知。
是否村干部(x3)在三個模型中估計系數均為正,且在Model Ⅰ和Model Ⅲ中達到顯著水平。村干部在農村社會往往發揮著引導、協調功能,且受教育水平高的農戶更容易成為村干部或者示范戶。他們與其他村級組織、鄉鎮和農業技術服務組織聯系更為緊密,信息獲取渠道豐富,更容易獲取合作社相關信息。隨著合作社在農業生產中發揮的積極作用凸顯,村干部可能還擔負著發展村級合作組織的任務。
受教育水平(x4)在Model Ⅰ和Model Ⅱ中與被解釋變量顯著正相關,在Model Ⅲ中則是非顯著的負相關。受教育水平反映了農戶信息接收能力,影響他們對新事物的認知水平。合作社作為新型農業生產經營主體多次在中央1號文件中被提及,在政策鼓勵和積極推動的情況下,合作社迅速發展。受教育水平較高者可能對通過各種途徑傳播的合作社相關信息更為敏感,接受能力更強,容易形成相關的認識。Model Ⅲ結果表明海南植膠區農戶的受教育水平越高,對合作社認知越弱。可能的解釋為海南植膠農戶教育水平主要以初中和高中為主,占比高達82.98%,過于集中導致教育水平的差異在農戶認知能力方面無法正確表達。
2. 農戶家庭經營特征。橡膠種植面積(x5)在Model Ⅰ和Model Ⅲ中估計系數為負且不顯著,與預期相反,在Model Ⅱ中為正且顯著。說明種植規模在不同地區對植膠農戶的合作社認知有相反的作用,在云南西雙版納種植規模大的農戶對合作社認知水平較高,而在海南種植規模小的農戶反而對合作社認知水平較高。可能的解釋是海南植膠農戶種植面積普遍較小,盡管種植大戶對合作社認知水平可能較高,但隨著海南橡膠專業合作社的發展,種植規模對農戶合作社認知的影響被弱化。對比兩地調查樣本的橡膠種植面積不難發現,海南植膠農戶的面積低于2公頃的占85%,而西雙版納植膠區農戶的面積大于2公頃的占55%以上。種植規模較大的農戶規避風險的意識可能較強,對合作社相關信息給予更多的關注,形成對合作社的認知。
橡膠收入比重(x6)估計系數為正,但僅在Model Ⅲ中達到顯著水平。說明橡膠收入占比較大的家庭對合作社認知水平較高。合作社具有連接小生產和大市場的功能,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降低農戶生產經營風險。對于家庭收入主要依賴橡膠的農戶而言,分散風險能力較弱,有通過組織建設降低風險的潛在需求,容易對相關信息敏感,對合作社形成基本認知。
對價格波動的接受度(x7)估計系數為正,但僅在Model Ⅰ中達到顯著水平。說明對價格波動接受度高的農戶合作社認知水平較高。研究發現,橡膠最低銷售價格越高,農戶橡膠種植意愿越強烈。調研期間,盡管橡膠價格波動較大,但波動的幅度可能還能接受。農戶對未來收益有良好的預期,可能對合作社相關信息給予了必要的關注。
3. 外部環境因素。是否參加過培訓(x8)在Model Ⅰ和Model Ⅲ中與被解釋變量顯著正相關,在ModelⅡ中則是非顯著的負相關。說明整體而言,參加過技術培訓的農戶對合作社認知水平較高,但地區之間還存在一定差異。培訓是農戶信息獲取的渠道之一,農戶掌握的不僅僅是生產相關的技術,而且通過與專家交流,可能了解農村合作社的相關信息,從而在一定程度上提升了農戶的認知水平。但培訓的質量、內容和方式可能會影響農戶參與培訓的意愿,反而起到相反的效果;或者培訓專家也缺乏對合作社的了解,可能在一定程度上解釋ModelⅡ的結果。
1. 積極宣傳和組織培訓,增強對合作組織的認知。農村勞動力受教育程度參差不齊,受教育程度較低的農戶通過自主學習獲取信息的效率可能不高,改善他們的合作社認知水平需要持續長期推進。村干部長期負責農村事務,在農村充當著組織和協調者的角色,通過改善他們的合作社認知來改變周邊農戶認知是一種值得嘗試的做法。可以邀請專門的機構開展培訓,為農戶講解合作社設立程序、運營規則和利潤分配等知識;建立專家與村級組織長期合作機制,提升農戶對合作社的認知水平。培訓過程中針對文化程度較高的農戶可以重點介紹,讓他們對合作社形成深刻認知,使他們成為合作社信息的傳播者甚至潛在的合作社發起人。
2. 結合地區差異,針對性改進農戶的合作社認知。海南和云南西雙版納植膠區合作社發展水平存在明顯差異,云南西雙版納暫未了解到成功經營的橡膠專業合作社,而海南有少數成功的案例,數量上也有積累。以成功的合作社作為示范,通過村干部或者其他組織引導農戶與合作社交流,能夠直接提升農戶的合作社認知水平。此外,需要通過技術培訓等方式積極引導農戶采用新技術,提升農戶橡膠收入水平,增強農戶從事橡膠生產的積極性和了解合作社信息的意愿。在云南則可以考慮以種植大戶為示范,嘗試合作社試點的方式改善農戶的認知水平。云南植膠農戶種植結構比較單一,家庭收入更多來源于橡膠,有規避風險的潛在需求。可以重點考慮改善村干部的合作社認知水平,并通過他們發散和傳播合作社相關信息;或者改善培訓內容和方式,增強農戶參與培訓的意愿,進而增強農戶對合作社的認知。
(作者單位:中國熱帶農業科學院橡膠研究所)
中國熱帶農業科學院橡膠研究所基本科研業務費專項(1630022015019;1630022013009);國家哲學人文社會科學基金青年項目(11CJY064);現代農業產業技術體系建設專項(CARS-34-GW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