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埃爾的手機騙局

高伊琛

追求廉價產品，是這個國度歷來的傳統

印度人莫希特·戈埃爾最近陷入了麻煩。2月23日晚，他因涉嫌欺詐、偽造等罪名被印度警方逮捕。他是手機制造商響鈴公司的前總經理，一家分銷商亞楊公司狀告其收款后不如數發貨。

亞楊在2015年11月向響鈴公司預付了300萬盧比（約30萬元人民幣），在數次提醒對方發貨后，獲得總價值130萬盧比（約13萬元人民幣）的手機。警方發言人說，類似亞楊公司的指控，在其他地方也有大量經銷商提出。

亞楊公司想要購買的是一款名為“自由251”的手機，這款被稱為“世界最便宜”的智能手機售價僅為251盧比（約25元人民幣），且配置足夠良心——4英寸IPS屏幕，搭載1.3GHz四核處理器，1GB內存，8GB可擴展存儲，320萬像素后置和30萬像素前置攝像頭。戈埃爾在接受路透社采訪時表示，要讓幾百萬印度窮人也用得起智能手機。

低價引來猜測，以這樣的配置和定價售賣，響鈴公司每賣多一部實際上是多賠一部的錢，戈埃爾說，“自由251”的生產成本在2500盧比（約250元人民幣）左右。倒貼錢也要賣手機？

騙局從一開始就顯露出端倪。戈埃爾的回答是，大批量生產、關稅減免、網絡銷售等方式可以節省支出，政府資助和APP開發商提供的廣告費能夠維持手機正常銷售。這些都沒有得到過證實。

“自由251”發布時，響鈴公司成立還不到一年。以“最便宜”為噱頭，戈埃爾和他的公司迅速得到各國媒體的關注。追求廉價產品，是這個國度歷來的傳統。2008年，印度政府推出售價10美元（約68元人民幣）的筆記本電腦；2009年，印度塔塔集團推出售價2000美元（約1.37萬元人民幣）的“全球最便宜汽車”Nano；2011年，印度Datawind公司推出35美元（約240元人民幣）的平板電腦。在響鈴公司之前，“最便宜智能手機”也已經出現在這一公司的宣傳詞中。這些產品或因暴露出來的質量問題，或因錯誤的營銷策略，沒有贏得更多青睞。

近年來，印度政府大力扶持本土數碼企業，希望提高印度的數碼產品普及率，讓更多人用得上智能手機。根據印度政府公布的最新數據，手機產業已占到印度GDP的6.5%，本土品牌Lava Mobiles、Intex和Micromax都在激烈競爭中，搶奪市場份額。

印度手機聯盟數據顯示，2015-2016財年中，印度本地工廠制造的手機價值已經超過5000億美元，2016-2017財年中，可能會達到9000億美元。

作為全球第二大手機市場，印度有大約十億的手機用戶，他們之中，只有五分之一用得起智能手機。《福布斯》給出一組數據：一個iPhone 6售價649美元起，只比美國人均年收入的1%多一點，在印度，買一個 iPhone 6 要花掉他們人均年收入的 43%。這樣的對比不一定精確，但也說明低端手機市場在印度有存在的必要。響鈴公司想以低價產品開拓市場，無可厚非。然而，需要明確的是，誰在為這些產品的成本買單？

印度政府公布的數據顯示，在過去的兩年中，手機制造業為印度創造了3.83萬個工作崗位。印度部分勞工組織則抗議，稱響鈴公司這樣的企業，為追求“最便宜產品”，減少生產成本，壓低工人工資，并要求工人無償加班，壓榨了工人的權益。

總訂單量約7500萬部，第一批現貨只有5000部。拿到“自由251”的人們發現，它的外觀和預售時的版本大相徑庭。甚至，曾經參與測評的樣機，也是套用另一家公司的產品，只更換了公司商標。種種因素顯示，這是一個戈埃爾的手機騙局。“自由251”也許很快會被人遺忘，只余下一群付了錢的消費者大呼上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