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小姐姐們的故事，二十年來從未完結

柏小蓮

最近有兩部以東京女性為主題的日劇特別火，一是已經在亞馬遜上全部放出的《東京女子圖鑒》，根據時尚雜志專欄改編，講述秋田女孩齋藤綾來東京十幾年的變化;另一部是日本電視臺周三晚間播出的《東京白日夢女》，原作為同名大熱漫畫，劇集風格甜如水果糖，講三個三十出頭的東京女子各自精彩曲折的婚戀故事。

東京已經不是一個簡單的地名了，它代表著時尚、刺激、挑戰和一切想得到想不到的精彩生活，甚至不僅僅是個名詞。如果說一個女孩很“東京”，幾乎就算得到了時髦世界的入場券，因此《東京女子圖鑒》又可以作為外省女孩在東京的修仙打怪操作手冊，或者是“經過十幾年，我是如何變成了富有而空虛的典型東京女性”的實錄。不過這些并不重要，本身原作者和劇作者，甚至女主角都對所謂的東京女性生活帶著強烈的嘲諷、批判和懷疑，前進還是后退，全憑一時運氣，雖然女主已經很努力了，但每一步的“上升”都伴隨慘痛的失去。而《東京白日夢女》雖然稍微有點粉紅色彩，也不過是將同樣的失敗者的故事加了層濾鏡，顯得沒有那么血淋淋和赤裸裸罷了。

東京小姐姐們的愛恨情仇，二十多年來從未間斷過，我們早已從《東京灰姑娘》、《東京愛情故事》、《東京電梯小姐》和其他無數取材于東京的劇集中認識了這個城市和生活其中的女性，無論是平民區的打工女孩、時髦的外企白領還是小小編劇、美甲師，她們在這個人口密度數一數二的超級大都市里，努力或閑散地生活，就像《東京女子圖鑒》女主角扮演者水川麻美說的，“因為憧憬華麗絢爛的東京而來到此地，每天都在尋找人生的對與錯，并逐漸確立自己的價值觀。”

東京鐵塔也是常常出現的重要配角，《東京白日夢女》里的小香起初與歌手男友租住在偏僻的小公寓里，遠遠可以望見東京塔的小小尖頂，男友許諾說，總有一天會給她一間可以“看到大得多的東京塔”的房子。這里的東京塔代表夢想，也可以是財富和名利，一切需要時間和汗水的東西。劇中這一幕最終實現了，然而并不是小香所期待的樣子。

拍攝于90年代的《東京愛情故事》，時代烙印鮮明，那個時候的日本正處于泡沫經濟由盛到衰的轉折點上，赤名莉香代表了一部分清新積極、大膽無畏的東京女性，煙火一般迅速燃燒和照亮一切，拼盡全力，奮不顧身。這么勇敢而美好的形象即便放在整個日劇的時裝劇脈絡里都是閃閃發亮的。而二十幾年后，日本經濟平穩發達的表象之下，是停滯與一成不變，階級固化、老齡化嚴重，而同樣一群風華正茂的編劇也不得不受這種大環境的影響，不管是《東京白日夢女》中若隱若現的催婚催生口號，還是《東京女子圖鑒》中明晃晃的層級偏見和階級固化，都是時代的產物。

恰克與飛鳥也唱過，“這座仿佛能看透一切的東京鐵塔/在時光的流轉之中/這個世界千變萬化”，日劇里的東京女子當然也要隨著世界的變化而變化，赤名莉香的笑容劃過了整個90年代，而新世紀十幾年后，她們要面對的是一個并不怎么友善和明媚的世界。《東京女子圖鑒》整體散發出嘲諷與毫不留情，而《東京白日夢女》雖有配色溫暖的服裝和場景，但粉碎夢想的殘酷程度并不亞于前者，被痛毆的時候，誰會在乎棒子上有沒有精雕花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