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石

姜曉明

第一眼看見王石是個剪影，他雙手插著褲兜站在門廊里，身后一片白光，比我想象中瘦小。我和同事迎過去，引他到大廳。暖光燈下，我有種奇怪的感覺，仿佛這個男人不是王石，印象中王石的臉更富有光彩。

簡單寒暄后，我們來到會所的地下包房，我用那里的一面灰墻作為拍攝背景。他解開定制西裝的一枚紐扣，坐在事先擺好的煙色皮沙發上，跟隨的化妝師用吸油紙在他額頭上蘸了蘸，又用彩妝刷在他花白的胡茬周圍掃了掃。他閉上雙眼，一副聽之任之的樣子。

看著鏡頭，他表情肅穆，低矮暗翳的房間里閃燈的蜂鳴聲時斷時續地響起，好像防盜報警器發出的警報。我讓他脫掉西裝，淺藍色襯衫似乎讓氣氛輕快起來。“王總，能給些其他表情嗎？”他向后挪動了下身體，把雙臂架在扶手上，蹺起二郎腿，然后突然瞪大眼睛，臉上做出一副搞怪模樣。隨后他好像也被自己剛才的舉動逗樂了，開懷而笑，露出一排整齊的牙齒。

我們來到樓上的酒廊，酒廊的墻壁上霓虹閃爍，營造出如夢似幻的氛圍。我讓他坐在地臺的邊緣，他腰板挺直，雙手相扣，天花板的頂光投射在他臉上，雕出硬朗的陰影，我看到了那個有棱角的王石。

王石的封面刊出不久，其女友田樸珺接受我們雜志采訪，也由我拍攝，她把拍攝地點定在陳可辛工作室。她說很喜歡我拍的“老王”。那天田樸珺換了幾身服裝：休閑裝、職業裝、晚禮服……為她化妝的是同一名化妝師。我拍了很久，是我記憶中拍照時間最長的一次。后來聽說她不大喜歡雜志刊發的那張照片，好像因為沒有拍出她現代女性獨立、知性的一面。照片里，她戴頂草帽，穿著工裝褲，斜倚著墻坐在桌上，右臂攬著身旁的綠色大肚瓶，對著鏡頭笑。